《宋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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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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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民间自发性的武装护送藩船——天下还有这样的傻子吗?范锷刚想反驳,但看到赵兴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马上明白了。

民间自愿护航,当然不是毫无代价的,譬如他们可以夹带一点私货。不过,这属于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事。至于如何管理这群“效用”。让他们不至于因为夹带私货过于猖獗而影响正常贸易,那——水军管理上属于密州团练地事情,税收管理上属于密州市舶司的事情。范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想到这,范锷笑了,他一指在座的几名女真人,向赵兴介绍:“这群人是金州商人。他们地战马很不错,朝廷还指望他们多多贩来马,可最近他们带来的马匹越来越少,如果离人有办法能让他们多往密州贩马。哪怕市舶司的税收依旧是八十六万贯。这市舶司开得也值了。”

赵兴瞥了一眼那几个女真人,平静的回答:“战马越来越少——我想,他们在备战。”

范锷显然误会了赵兴的话,他歪着头想了一下,哦地一声说:“辽东那苦寒之地,也会有人争来争去吗?不行,我得向朝廷密告一下,若真是女真人受到骚扰,朝廷方面怎么也得出力帮他们一把。”

赵兴叹着气。摇了摇头,将身子缩回了座椅中。

他本想提醒朝廷,现在女真族在大宋的支持下兵强马壮了,他们不是受到别人的骚扰,而是想来骚扰大宋……但这话他说不出口。兵部间谍机构都打听不出来的消息。他凭什么能以先知者地口气说地那么肯定?而且谁又会相信呢

女真人确实在与辽国战斗。或许赵兴担忧的过早了,现在的女真人还没有兴起来抢劫大宋的念头。但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准备称霸辽东了。

范锷几次怂恿,见到赵兴实在不愿与那群女真人发生接触,他转而谈起另一件问题:“人都说离人多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我大宋苦于钱荒许久了,今我为金部员外郎,朝廷铸钱这块想有所为,但我听说藩钱的流入是你老师一力赞成的,对此事离人何以教我?”

赵兴眨巴着眼睛说:“范金部,我听说百姓私自将铜钱溶了,铸造铜器,一反手就是五倍以上的利润,有这回事吧?”

范锷点头。但他还没表示意见,赵兴马上按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将铜钱中的铅锡重新分离出来,再铸成铜器,这样花费不少力气,但却能得五倍利润,按照这个测算,一枚铜钱地价值至少低估了十倍。如果我们将铜钱的价值升值十倍怎样?如此一来,铸造铜器无利可图,谁还私铸铜器?”

范锷听得目瞪口呆,他被赵兴的大胆吓着了。但赵兴还有话说:“我去游历南洋西洋,那里的国家都不存在钱荒问题,怎么我华夏屡屡出现钱荒问题。对此事我琢磨了很久,某一日豁然开朗。原来,我大宋的货币体系不健全。

所谓货币体系,是说铸成地钱币应该有多级兑换率……这个词,范金部能够理解吗?让我说地更清楚一点,我大宋的铸钱唯有铜币,金银虽可以用于买卖,但由于它们都存在成色、重量、体积问题,使兑换很麻烦,甚至需要专业人员运用专业知识才行。

我大宋将很多精力花费到把杂色银子提纯上来,但提纯后地官银分发到民间,民间又会用各种手段往里头搀兑铅锡,交还给官府,然后开始再一轮循环,有这一番折腾的功夫,何不把银子直接铸成银币呢?

一个完整的货币体系,应该有金、银、铜三级货币,但我大宋现在的铸币只要铜钱,这是唯一无可选择的基准货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不铸成钱币的金银不能算是货币,只能说是一种抵值贵金属。如果铸造成钱币,当作交换的基准货币,那么,整个钱币体系就建立起来了。

范大人,想想看,我们以前只有钱币,没有货币体系。一贯铜钱重**斤(宋斤),交易起来多麻烦。如果我们把铜钱升值,那么一百枚为一贯,等值一两白银。然后我们铸造价值一钱的银币,会出现什么情况——十枚铜币兑换一枚银币。交易中,大量的铜币被银币所取代,而铜币就成了一种辅助货币,那么我们还会发生钱荒吗?

同样,我们可以铸造价值一钱的金币,这样可以大大降低银币的使用量。那么我们最终地基准货币就是黄金。金银铜三级货币兑换体系建立完善,我大宋马上就可以不存在钱荒问题。”

范锷这回听懂了,但他被这条计划的大胆吓着了。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让铜钱立刻升值十倍,那岂不是让百姓地家产一夜之间缩小十倍吗?这是残民之财,这样的人要被千古臭骂……不过,离人说的前景确实诱人。照离人说的,我大宋真能永绝钱荒吗?”

“当然!”赵兴说的是现代经济学家对中国古代经济研究地结果,这或许超过了古人的理解力,但它符合科学。“骤然升值货币。恐怕会引起民乱。那么我们换一种方法怎么样?换用新技术铸造纯铜银钱

赵兴一指那位索迪那,说:“范大人看过那些藩商带来的藩钱没有?在汉代时期,他们就有冲压法制作的钱币,金部不如从藩商那里购买机器……这种方法朝廷难以接受,那就换一种方法,朝廷选求贤榜,或者在制举里寻找这样地人才,一定会有人把这东西给我弄到大宋——那玩意都是千年老古董了,只要有心。一定能弄到手。”

赵兴这里跟范锷谈地热烈,几位官员偶尔过来听听,听到的全是一堆“钱”字,为了显示清高,他们马上又离开了谈话现场。

范锷谈到这里。觉得今天收到的冲击太多了。他需要慢慢消化一下,所以也匆匆结束了话题。最后叮咛道:“离人,今天的宴会实际上是我的告别宴,此宴过后,我就要启程了,希望能在天宁节前赶到京师,此后胶西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给我经营好。

嗯,刚才我们谈的东西,以后我还会写信与你,我们慢慢交谈。但此事过于惊世骇俗,离人不可四处张扬。”

赵兴爽快的答应了,而后便随范锷挨个去敬客商的酒。

宴会在半夜结束,李之纯临出门的时候,特地找赵兴致谢:“离人,你送来地靴子我试了……”

李之纯指指脚上的靴子,说:“很好,很轻便,而且轻软。你有心了。哈哈,你送来的手杖也不错,可你的手杖里怎么藏了一把刀呢?老夫平生活人无数,吾以仁义防身,何用的着兵器……不过,刀很好,蓑衣很很好。

明日你来我家里,范金部走了,老夫也该告辞了。不过最近我兄弟从京城来访,他有点郁郁不得志,离人替我招待一下,他与黄鲁直、秦少游交好,在汴京城时曾想结识你,可惜你是个大忙人。他安人也想见见你,明天你带上孺人一起来。”

带孺人一起去,这意味着没廖小小她地份,她嘟着嘴上了马车,挑着灯往家走地路上,廖小小倒还没忘自己的职责,提醒赵兴:“李之纯弟弟李之仪,妻胡氏,名淑修,字文柔,世为常州金陵著姓,其性高严,喜风节,通读经史佛书,作诗词颇有师法,尤精于算术。

据说连沈括间有疑志都经常向她请教,并屡次叹息说:得为男子,我益友也。胡文柔却不齿沈括为人,当沈括陷害苏学士时,她曾对李之仪说:子瞻(苏轼)名重一时,读其书,使人有杀身成仁之志。君其善同之邂逅。

苏学士贬谪黄州时,胡氏曾亲手为学士制作锦衣,并感慨说:我一女人,得如此等人知,我复何憾?!……”

明白了,这位胡氏是又一位被苏轼迷倒地狂热苏粉。

这大宋还有不是苏粉的女人吗?

看来,不是李之仪想见赵兴,而是这位胡氏想见,所以他哥哥李之纯特地提醒胡氏的存在。

这一年李之仪49岁了,自从中了进士后,他一直没有得到实授官,每日在京城里等待朝廷的召唤,等的胡子都白了。这次是到哥哥这里散散心。听到密州正在宴请胡商,便想来板桥镇看看风景。他妻子胡氏是大家族出来的,礼节上做的很规范,倒显得程阿珠有点局促。

今天的会面赵兴的三位女人都在场,因为陈伊伊的郡主身份摆在那里,他不好将其单列,伊伊来了,廖小小自然不肯一个人留下,所以她哭着嚷着也跟来了。

胡氏与阿珠相互见过礼,又仔细打量着陈伊伊一眼,向廖小小点点头,说:“廖大家出奔,满京城都传遍了,看来廖大家找着了安生立命的好去处,瞧,你官人走到哪儿都将你带到哪

李之仪尴尬的站在一边,冲赵兴拱手,李之纯站在屋子的台阶上,接受了赵兴的拜见,然后呵呵笑着说:“离人,我这是借寓友人家中,房子局促,今天就让之仪随你去……我听说你的房子建好了。”

胡氏那里打量完赵兴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苏学士选弟子的眼光确实不错,离人虽然不以文章闻名,但为人处事自有一种雍容大度,也算是当世俊杰。”

李之仪在一旁亲昵的反驳:“谁说离人不以文章闻名,汴梁城都传唱着三首新曲,还有那首人生若只如初见,好诗啊。”

胡氏横了李之仪一眼,牵着程阿珠的手往院里走,经过李之纯身边时,她向对方行了个礼,落落大方的说:“伯伯,客人来了,也当请入厅堂,奉上一杯香茶。”

李之纯笑着让开了门,连声说:“理当!理当!”

李之仪拉着赵兴的手,边向屋里走边自我介绍:“我听黄鲁直、秦少游谈起过你,你走后少游还赖在马梦得屋子里,他已经把家眷接来了,吵得马梦得痛苦不堪。

你听过我吗?我平生作诗不多,不过最得意的一首是《卜算子》——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宁不负相思意,怎么样,这首词还差强人意吧?”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02章 天下第二情诗

语言已不足以描述出赵兴此刻的心情。

站在他面前的这位李之仪乃是中国最杰出的情诗作者,遍数中国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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