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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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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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句话竟道中了黄雯的心事,她原本羞红的脸霎那间竟有些发白,埋着头,眼泪慢慢滴了下来。
陈德忙道:“对不起,怪我瞎说,都坏在我这张臭嘴。”一边作势要打自己的嘴巴。
黄雯急道:“别,我自己掉眼泪,不关你的事。”一边伸手要拉住陈德,却在半空被陈德一把抓住,羞得她连忙把手甩开,快走几步,过了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多立功勋,赢得陛下信重,说不定陛下会和周后商量,赏赐给一个宫女给你做老婆。”说完这句话,黄雯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发烫。
眼见已经快到宫门,那宦官也发现陈德和黄雯落在了身后,放缓了脚步,还回过身来看他们,陈德见黄雯已经低下头不敢在说话,便低声道:“那我一定当好这个烽火使的官儿,等着陛下和周后赏我个老婆。”
然后仿佛听到黄雯用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到了宫门口,那宦官和黄雯就送到此处,再往外便是由负责外庭伺候官员的仆役负责引路了。





正文 二十八章  地运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0:42 本章字数:4350


回到府中,陈德给王侁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庭院,八名仆役婢女伺候着,又分排两名亲兵把守大门,若无他的命令不得让王侁踏出院门一步。
第二天,宫中送来了陈德任金陵烽火使的正式圣旨,一同送来的还有奖赏陕口大捷的两床金银器。
陈德领旨之后,刚刚上任,立刻便有不少人递名帖请求拜见。
“我道是投置闲散,谁料居然领了个肥缺。”陈德指着书案上厚厚一叠的名帖对李斯笑道,这些名帖大部分金陵经商的商人的。烽火使官职负责京师治安,查办一切作奸犯科之事,搜捕江北奸细,扣押行商的货物乃至以扰乱治安为名封店都在其权限范围之内。对于商人来说,一旦得罪烽火使那就不用做生意了。
“陈大人,有人求见。”一名仆役上来禀报。
“不是吩咐过了吗?一律不见!”陈德不满的斥道,若是刚刚上任就搞得门庭若市,未免太不低调。
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一人,高声道:“陈烽火使好大的架子。”正是日常跟在李煜身边的供奉官卢郢。
陈德连忙站起来笑道:“再大的架子,还不是怕你卢大人的拳头。”他说的是上任金陵烽火使韩德霸因为鱼肉百姓为卢郢拦路殴打,告到李煜那儿却被罢免的掌故,乃是卢郢平生得意之事。
“知道就好。”后面跟进一人确是柳宜,笑道:“恭喜陈兄,金陵烽火使可是个日近斗金的肥缺啊,别的不说,以后我等去秦淮河上赏花,叫上陈兄,不但不用掏钱,还要分得不少孝敬。”
陈德挥手让听得吵闹之声而赶来得亲兵们都退下,苦笑道:“这个职位的名声也是无比之差,只怕我只要在这个位子呆上个一年半载,不管有没有捞钱,名声也就臭了。”
卢郢听他说得有趣,哈哈大笑道:“又有油水,名声还好的位置我倒还未听说。”
柳宜却正色道:“清者自清,陈兄只要洁身自好,些许闲言碎语且不必理会。”
陈德摇手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我若当真不去理会,只怕这金陵烽火使,也当不长了。”他压低声音问道:“今趟我回来,陛下给我看了不少中伤我的奏折,柳兄可知是哪个小人上的弹章?”
柳宜和卢郢相互看了一眼,柳宜道:“我和卢兄正是为了此事前来,弹劾你的大都是依附于神卫军指挥使皇甫继勋的人,还有我的御史同僚张洎。”
卢郢端过茶杯轻抿了一口,笑道:“柳兄还担心你懵懵懂懂遭人算计,不过你既然主动向我们询问陷害你的对方背景,想必自己也会做提防。”
陈德攥紧拳头道:“我与皇甫和张洎并无仇怨,他二人怎得一再和我过不去?”
柳宜摇头不答,卢郢放下茶杯道:“皇甫继勋忌惮你能在数月之内练出一支强兵,眼下人数虽少,但若假以时日,再多打几个胜仗,未必不可能发展壮大,与神卫军、黑云都鼎足而三。到时候你军权在握,又深得陛下宠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取而代之。”
柳宜接道:“张洎进谗言却是因为你分了陛下对他的宠幸。”
陈德苦笑道:“原来如此,树欲静而风之不止,奈何?”
卢郢道:“人无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昔年林仁肇将军便是遭皇甫继勋这厮陷害,含恨而终,潘佑若非一直有小人进谗言,陛下也断不会将他投入大狱。”
他见陈德认真在听,满意的点点头,接道:“金陵烽火使虽是上好肥缺,也是是非之地,但凡金陵城左近出了什么大事,你都脱不了干系,以皇甫继勋的实力,恐怕不会让你在这个位子上安安稳稳的坐下去的。”
陈德一拍桌子,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虽欲息事宁人,但神卫军的人若敢在金陵闹事,我就给他好看。”
柳宜见状忙劝道:“陈兄,刚强为立身之本,但也不可与皇甫闹得太僵,逼近他有十万神卫军在手,连陛下也要让他三分。”
陈德一听便留上了心,问道:“柳兄此话怎讲?是否陛下也对皇甫继勋有所不满?”
柳宜还未解说,卢郢便笑道:“果然孺子可教。这皇甫继勋畏惧北朝兵强马壮,身为大军统帅却畏敌如虎,屡次在朝会上倡言归顺北朝,只是此人出身将门,本人也颇知兵,兼之军中亲信众多,陛下对他是三分不满,七分倚重。”
陈德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端起茶杯牛饮一口,目露凶光,将几颗豌豆都丢进嘴里咬得咯嘣直响。
柳宜问道:“陈兄,你刚刚和宋军打过一仗,对当前战事,你有何高见?”
陈德见他问的甚是诚恳,想了一阵,方才答道:“若论甲坚兵利,士卒悍勇,我方确实不如北朝。”
见柳宜有些丧气的点点头,陈德又道:“但北朝久经战乱,府库空虚,更兼军纪不佳,难得江南士民之心,所以取胜之机也不是没有。”
卢郢当即接道:“如何取胜?”
陈德沉声道:“孙子曰,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陈阁老所定‘坚壁以老宋师’之策便是正着。只须待宋军久攻不下之际,朝廷催逼,上下焦躁之际,我军诱之以利,待其轻兵冒进之时,我方不以一城一地之得失为念,集齐大军于腹地,歼其精锐。如是者再三,敌军守则匮粮,进则无胆,退军是早晚之事。”
柳宜抚掌笑道:“诚如陈兄所言,江南半壁可保。”卢郢也露出欣慰的神色。
陈德奇道:“昔年孙权遍问文臣,皆主降曹,鲁肃解之曰‘众皆可降,唯将军不可降。如我等降曹,累官故不失州郡;将军降曹,欲安所归?众人之意,皆各自为己。’我就奇怪了,就算降了宋国,以你二人才气名望,官爵可保。而且江南是二位桑梓之地,一旦兵戈过后,必定是生灵涂炭,为何二位仍然愿战不愿降呢?”
柳宜和卢郢二人相互看了一眼,柳宜先道:“中原是正朔所在,我辈士人,本当望王师而景从之。只是百年以来,北朝奸雄辈出,穷兵黩武者有,与民休息者无。反观四方诸侯,后蜀与我国息兵养民,百业振兴。若单论府库之充盈,早已远远超出中原,是以民间方有地运南移之说。”
陈德笑道:“此等方士图谶之语,柳兄也信么?”
柳宜正色道:“地运之说虽然缥缈难测,可它在民间广为流传,自有其可取之处。”
卢郢在一旁不耐道:“陈兄,你不必试探我俩,直话直说。本朝以与民休息为国策,保境安民,百姓一年所入,除供养官吏军卒之外,自给有余,又开海市,使民殷富。若是降了北朝,百姓除供养本地官吏之外,又要多交一份赋税给中原朝廷。更何况中原早已视我等若敌国,刮地三尺尤嫌不足,以蜀为鉴,士人倾家荡产这有之,百姓卖儿鬻女者有之。我等身为江东子弟,怎忍心看家乡父老遭此大祸?”
陈德又道:“子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即便是地方多了许多负担,但天下混一,少了许多战乱,也于生民有益。”
卢郢一拍案几,高声道:“笑话,天下多战,到底是谁挑起的?若不是北朝一再南犯,江东又怎会平添许多孤儿寡母。”
柳宜道:“世易时移,北有大辽,南大理,西方有大食、大秦、身毒等国,东方有高丽,扶桑等国,皆非王土。江东自立已近百年,自有道统在,若论文物丰盛,如今已远在中原之上,为何要贬损自家。”
卢郢冷笑道:“中原人不过是欺我等软弱,找个理由前来抢掠罢了,不然怎不见他们去收复燕云十六州?”
陈德笑道:“正是如此,与二位相谈,令吾茅塞顿开。”
柳宜笑道:“书生空谈而已,了却天下大事,还得靠陈兄这样胸怀甲兵之人。”
陈德连忙谦虚,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卢郢与柳宜方告辞而去。
带他们走后,陈德正端茶沉思,一旁侍卫的李斯忽然道:“指挥使,底下的弟兄们托我问你,留在池州的千多兄弟,难道您就不管他们了吗?”
陈德定定地看着他,直到李斯受不了他这种逼视的目光将头低下去,方道:“为什么会这么问?眼下我受国主猜疑解除兵权,难道我还能掌握旧部吗?如果我安心当这个烽火使的官儿,再不复掌控军权,你们是否要离我而去?”
李斯抬起头,大胆地盯着陈德,道:“大人曾以义社十兄弟激励我等,兄弟们豁出命去跟你沙场搏命,不是为了做衙门小吏,若是因为国主猜疑,大人就此心灰意冷,安心做个闲散朝官,兄弟们也只好另谋他途。”
陈德冷笑道:“好主见啊,不过我看大部分人恐怕还没这么有主见,李斯,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李斯不置可否,只是沉默地看着陈德,陈德心中骂娘,口中却淡淡地道:“我还曾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汝等若有此心,吾当与众位兄弟共取之,你可记得?”
李斯闻言脸色大定,沉声道:“当然铭记于心,请指挥使大人恕在下不恭之罪。”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书函递给陈德道:“这是辛校尉派快马从池州送来的军报。”
陈德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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