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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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鼎- 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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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这不是蒙古人的战法么?中原的军队,什么时候也这般无耻了?颇超兀心中狂怒不已,大声喝道:“细封,我带人阻住岚州狗子,你保护主上。”又道:“平夏铁鹞子跟我往回杀!”四十多个骑兵听从他的号令,一边大声答是,一边圈马往回阻截岚州追兵。众人都道,与其被敌人一个一个射死,不如拼了。
此时党项部落以平夏一带最为彪悍善战,所以铁鹞子又称为平夏铁鹞子,但除了平夏地区以外,定难军境内还有其他的党项羌部落。这平夏部落与其它党项部落相比,对拓跋氏也更为忠心,后世李继迁、李元昊所封的八大部落中,大部分都是平夏氏族。所以断后的必死之任,颇超兀脱口便招呼了平夏铁鹞子,而平夏部众也应命而战。
谁曾知道,这岚州骑军适才冲锋时堂堂正正,势不可挡。眼下铁鹞子求个痛快的决战,岚州骑军却不肯了,他们分出一半人应付往回阻截的平夏铁鹞子,另外一半人不惜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凭借盔甲轻捷,马力优胜,企图绕过颇超兀这伙人去追赶李继奉。
颇超兀哪能让他们得逞,反正他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便奋力催马去阻拦那企图追上李继奉的一半岚州骑兵。
带队追击的乃是校尉米荻。这米荻乃是吐浑军中骑射第一,他见颇超兀一干拼命拦住,心中更料定逃走的一群铁鹞子中定有大人物在,当即取下弓弩,持在手中,用力拉满弓,前来堵截的颇超兀一伙人刚入射程,一箭射出,当先一人捂着喉咙栽下马去。他身后的岚州骑军也纷纷引弓射杀敌人。
岚州骑兵用的骑弓又有所不同,都携带硬弓,软弓各一副。硬弓比一般草原部众,乃至契丹、大宋骑兵所用的骑兵更强,开弓需要更大的力气,射得更远。这硬弓最大的用处,便是这冲锋之时的发箭,双方都在开弓,但只要射程比敌人远上哪怕少许,也可以先发制人。
党项铁鹞子不虞岚州军的骑弓射程竟然如此遥远,有的猝不及防被射下马来,即便没有被射中的,也都大大影响了射箭的精度,结果岚州军被武艺高强的铁鹞子射下马来的反而没有几个。他们捞着便宜,居然就此拨马,不管不顾的往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奔射,向此时俨然从身后追来的铁鹞子不断发箭。
颇超兀心头颇为气苦,铁鹞子的重甲此时倒成了莫大的负担,追不上敌军,反而不断被射落马下,唯一的存身之道,莫过于下马围成圆阵,用硬弓和敌骑对射,但却失去了阻敌的效果。更可怕的是,自己这伙人被那岚州骑军引得越来越远,而岚州骑军中的另一股,居然趁机接着去追杀主上了,茫茫草原上到处是路,自己这边人马太少,又怎么阻挡得了。
骑射乃是岚州骑军的基本战法之一,自从收复阿穆尔等草原部落勇士之后,陈德专门命这些部落骠骑营军士分批到岚州整训,一方面令其归心,一方面也让吐浑军与其交流骑射等技艺。如此数次往复,草原上的骠骑兵分队也能迅速凝聚队形作战,而久居内地的吐浑军也开始有了一些部落游骑的灵性。
凭借着轻捷的马力,米荻带领骑兵们始终和党项铁鹞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每当颇超兀返身逃走时,岚州骑军就毫不犹豫追上去,而党项铁鹞子回头冲杀时,他们又逃走。宛如跗骨之蛆虫,折磨得铁鹞子们痛苦不堪。
最终,颇超兀也被米荻一箭射中战马的眼睛,那马痛苦地长嘶一声倒在地上,将颇超兀压在底下动弹不得,铁鹞子完全失去了战力,被一众岚州骑军团团围住,米荻那马鞭指着颇超兀下令道:“这个人是首领,把他先绑起来。”
在回程中,颇超兀看到了同样被反绑双手,押在马上的李继奉,他的眼神空空洞洞,似乎充满了无尽的痛楚。
这一战,岚州步卒阵亡五百五十八人,民夫阵亡两百三十人,骑卒阵亡一百二十七人。击杀党项骑兵一千三百人,生俘三千余人,逃窜者不足五百,俘获马匹六千余匹,盔甲八百多副,其余军资器械无数。这时代战场医治之术落后,轻伤者稍作包扎,重伤者十不存一,所以对交战双方都不统计受伤的人数。
陈德颇为心痛地听萧九对他禀报岚州军的损失,近七百军士啊,都是他亲手精心训练所成,几乎是岚州军老兵的十分之一了。他颇有些玩味地看着跪在地下的李继奉、李克宪、李克顺叔侄三人。
在正史上,这个李继奉会在哥哥死后自封定难节度使留后,但他的几个叔叔却要造他的反,为此不惜断送李氏百年基业,引宋军入夏州,迫使李继奉将定难五州献给宋朝。但李继迁坚决不允,逃走地斤泽,居然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法子,又从宋朝手里将定难五州夺了回来,非但如此,还接连夺取灵州,敦煌,击败回鹘,吐蕃,终于在李元昊的时期,建国西夏,疆域方圆数千里,东尽黄河,西至玉门,南界萧关,北控大漠,幅员辽阔,先后与宋、辽、金、元并立,几乎是这时代最长命的一个王朝。
既然我来了,不妨就从这里开始改变吧。陈德心中暗道,脸上却是和颜悦色,笑道:“下面可是夏州衙内指挥使李继奉大人?”
李继奉有些恐惧的看着高居帅位的陈德,战败者的下场他心里清清楚楚,拓跋氏向来都是宁死不屈的,可是他李继奉,心里却总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于是抬头答道:“正是在下,因为些许误会,继奉冒犯大人虎威,罪该万死,万望大人网开一面,将我等放归夏州,继奉必定铭感五内,再不敢骚扰岚州商队。”他打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的主意,这话说的低声下气之极,就连李克宪和李克顺都面露不屑之色,李克顺更心道,先祖拓跋思恭的脸面,都给你这小狗丢尽。
陈德是知道史书上李继奉被迫到开封为官后的柔软身段的,对他能够卑躬屈膝地向自己赔罪并不意外,呵呵笑道:“如果是误会就好,我岚州与定难军比邻而居,许多事情还要衙内照料呢。衙内可否告知,究竟是何人导致夏州大军居然对我岚州商队下此毒手,以致将士流血塞外,货物损失无算呢?”他说话间,颜色有意无意地看向旁边的李克宪和李克顺,让这两人都忐忑不安,全都低垂着头,生怕李继奉不知好歹,张口攀扯他人。
李继奉向来以夏州未来之主的身份自居,却是个高傲的性子,已是拉不下脸来往别人头上泼污水,陈德的脸却阴沉了下来,如此畏畏缩缩,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人,亏他后来还真的成了定难军节度。他脸色阴沉,说话也带了几分杀气,沉声道:“既然李大人不知如何误会,我便李大人清理一下身边的小人吧。”喝道:“来人,将刚才护送李大人的一众铁鹞子拖到帐中来全部斩首,让大家都看看离间我岚州、夏州两军的小人的下场。”
帐下军士大声答是,就去提取被绑在帐外的颇超兀等人,第一批十个铁鹞子被反绑双手带上来,按到在地,刽子手举起屠刀,正待挨个问斩,李继奉的脸早已煞白,眼见陈德就要喝令开斩,他再也忍耐不住。党项贵族规矩,他这拓跋氏的公子,从小便有一批贵族子弟玩伴,长大后也成为他身边最忠心的铁鹞子,这批人是他将来执掌夏州的根底,眼下若是被陈德尽数斩杀,自己恐怕当上定难节度使,位子也坐得不稳。李继奉思虑良多,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打算,大声道:“陈大人请见谅,离间夏州与岚州者另有其人,乃是银州李克远。”他此言一处,李克宪和李克顺都对他怒目而视,李继奉与李克远虽然因为定难节度使大位明争暗斗,却是拓跋氏的家事,他将李克远卖于外人,便是犯了大大的忌讳,这种人如何当得定难五州之主。





正文 四十四章  伏兵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16:21:12 本章字数:3829


陈德挥手让军士将铁鹞子又带了下去,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低声对李继奉道:“可是有人告诉吾,主持偷袭我岚州商队的,正是衙内大人呢。”
李继奉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大声道:“陈将军明察,继奉冤枉啊!明明是李克远首先提议,说岚州商队行走塞外,将大批中土货物输往西域,使我定难五州境内商旅日渐稀少,这才出此计策。吾也是一时糊涂,吃了那厮挑唆。到底是何等小人在大人面前挑拨是非,继奉愿与他对质!”他既然已经承认是李克远主使此事,便索性将夏州的意图动机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出卖了自己。一同跪在一旁的李克宪与李克顺也都若有所思。即便是碰上大雾、暴风雨这样的恶劣天气,岚州援军仍然及时赶到,若说是没有预先准备那是不可能的。李克宪与李克顺越想越怀疑,必定是定难军中有人与岚州通风报信,设下圈套。陈德适才的言语,更加深了他们这种看法。
“哦?”陈德有些疑惑地看着李继奉,问道:“三位都是聪明人,眼下你等都陷在这里,我岚州与银州李克远势成死敌,到底是谁得益最多?”
他这话一出,李继奉、李克宪与李克顺都面面相觑,反间计?饱读汉人兵书战策的三人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可是细想又不像,李继筠体弱多病,现在的定难军可说是群龙无首,眼下自己三人和其他几个拓跋氏首领一样,各据一方,谁也不服谁,谁眼奈何不了谁。陈德他已经擒下自己三人,费不着是这么大的力气去使什么破反间计。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内应透露出来呢?
见三人都路出疑惑的神色,陈德让军士给这三位拓跋氏看座,端起茶盏,微微吹着茶末,抬头笑道:“我为什么要将这事说出来呢,三位既然与我岚州见了血。那一刀宰掉才是一了百了。”他说都此处,语气微微变冷,李继奉心中凭空生出一股寒意,听得出来,陈德是认真考虑过这条路子的,
“只是我岚州地狭兵少,畏惧强邻,拓跋氏那位高人既然连自己的兄弟叔伯都能出卖,若是让他执掌了定难五州,恐怕我岚州上下生路断矣!所以,三位拓跋大人虽然与我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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