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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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劫-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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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仔细望去,才发现他衣衫虽新,人却早已僵死了不知多久,面容五官,俱已收缩,鼻孔、嘴角.挂下一截寸许长的冰柱,被四下碧火蓝光一映,更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田秀铃胆量虽大,却也不禁为之惊呼一声。

只听任无心低声道:“此人早已身死多时.只是因为此地极阴极寒.是以尸身绝不腐朽。”

田秀铃苦笑暗忖道:“难怪他看了这尸身,犹自行若无事,犹如未见,想必他以前行走此地时,早已看过许多次了。”

心念转动间,口中道:“既已僵死多时,为保不将尸身收葬?”

任无心叹道:“死谷中二位前辈,行事之奇,岂是你我所能猜测,他留下这些尸身,为的只是要替死谷更添加几分阴森恐怖之意……”

田秀铃惶声道:“这些尸身……难道这尸身还不止一具吗?”

任无心长叹一声,道:“正是不止一具。”

高举火折,当先向前走去。

火焰闪动间,地势越来越见倾斜,任无心脚步也越来越见缓慢凝重。

走了段路途,又越过了几具尸身,田秀铃虽然合起眼帘,不敢再看。

但眼角有意无意间,却又忍不住去瞥上两眼。

只见这些尸身,俱都保持着死时情况,并未弯曲,衣衫色泽.也俱都保持鲜艳。

但却都已被谷中这逼人的寒气凝缩,望之都有如童子尸身一般。

但面容有的却是满面虬髯,长达颔下,相形之下,更觉形状怪异恐怖,令人寒生心底。

田秀铃暗惊忖道:“难怪谷中老人要将这些尸身保持原状,若是胆量稍弱之人到了这里,早已心惊胆裂,哪里还敢进去?”

忽觉额上奇寒,有如刀割,伸手拭去,方知额上冷汗,俱已凝成米粒般大小的冰珠。

抬头望去,任无心掌中的火折,光焰也越来越是微弱,似是已将熄灭—般。

田秀铃不禁失色道:“这火折……”

话一出口,才发觉语声竟已变得模糊细弱已极,三尺之外,便难分辨,纵然放声而呼,仍有如平日细言细语一般。

原来话声出口,便为寒气冻凝,身上的皮衣貂帽,也被冻得冰冷坚硬,满身肌肤,也似被冻得完全麻木.纵待提气飞跃.亦已力不从心,若是脚步稍一不慎,滑倒在地,只怕也难以爬得起来。

世上竟有此等奇寒彻骨之地,田秀铃若非身历其境.实是难以相信。

寒雾飞浮,雪崩狂涛。

田秀铃目力能及之处,所见俱是灰蒙蒙的寒云冷雾,以及云雾中那一点若隐若现的火光,甚至连任无心的身形,都已渐渐消失不见。

她心头虽然充满恐惧,但为了要见一见谷中之奇人,探索出南宫世家的隐秘,她只有冒着严寒,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走去。

又走了盏茶时分,耳侧方自响起任无心凝重缓慢的语声,道:“长谷已尽,下面一道风穴,便是死谷第二重入口,此穴深达五丈开外,以你此刻情况,绝难一跃而入,只有紧闭双目,沿着冰壁滑下,但你此刻全身俱都冻僵,稍一不慎.便有骨折腿断之危,是以最好紧紧握着我的手掌,切切要小心了。”

他中间停歇数次,才将这段话断续说了出来,显见亦是吃力已极。

田秀铃听他言语间充满关切维护之情,心头只觉一阵温暖.四下之严寒,前路之凶险,似已俱都不再放在心上。

目光转处,近在眼前的火光,突然一闪而灭。

无比的寂静与黑暗中,田秀铃之手腕,已被任无心紧紧握住。

她只觉一股热流,自腕间直达心头,但闻任无心沉声又道:“你只要仰面提气,稳住身形,将肩背完全贴在冰壁之上,便无妨了,好,走吧!”

语声落处,田秀铃只觉手腕一紧,身形不由自主,斜斜滑落下去。

任无心虽说这风穴其深仅有五丈左右,但却只是为了要令田秀铃安心之言。

此穴其深竟达二十丈,由上而下、势甚陡斜,,正面满布玄色坚冰,滑不留足。

田秀铃只觉身子飞降,心房似也随着沉落,一面尽力稳住身形,却又忍不住张开眼帘一看。

此时她身子方自滑落一半,但就在这瞬息之间,眼前浓雾忽淡,四下景物,历历可辨。

目光一瞥间,身形已落地。

田秀铃踉跄冲出数步,方被任无心拉得站稳。

只见当地乃是—片方广数十丈之深穴,对面一座危崖,高矗天际,但却斜斜前倾,将这穴顶遮去了大半,怪石狰狞,犬牙错列.望之有如洪荒恶兽,箕踞当前,正待择人而噬一般,又似即将随风崩塌。

地势之险恶,绝非未曾身历其境之人所能描述。

两旁冰峰,合抱而起,与危峰会合于数百丈高处,只留下一张乍窄山隙。

仰首上望,但见一线天光,破隙而入,星河耿耿,明月在天,但却距离得分外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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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铃到了这里,顿觉天地之神奇.自身之渺小,心头感慨丛生,亦不知究竟是悲是喜。

寒气已稍减,但两旁冰峰,仍有不知多少冰柱纵横错落,布满壁间,迎面危峰之上,却布了六角形的孔穴,形势奇异,大小不一,望去黯黑无光,深不见底,更使此地平添许多阴森恐怖之感。

地面霜粒如雪,颇为平坦。

那一线天光照射之处,却是一块磨盘般的圆石,方圆丈余,形式奇异。

沿着四边,还围着—道七寸高矮的石栏,立着十八根石柱,仔细瞧去,柱上所雕,竟是十八层地狱之中诸般苦难,虽因光线黯淡,但朦胧中却更显得刀法灵活,栩栩如生。

第十五回死谷二奇

石栏所围的圆石中央,矗立着一根略较人高,酒杯般粗细的铜柱,深埋入石,铜色斑斓,色作深碧,显见亦是百年以上之物。

田秀铃将四下景物极快地打量了一遍,心中不禁更是战粟,嗫嚅着道:“这里便是死谷地头了吗?怎地不见那两位前辈奇人现身?”

任无心面容沉肃,道:“那两位前辈奇人,虽然同居死谷,但静修之地却并不同在一处,唯有每月朔望两日,方自聚首。”

田秀铃叹道:“这些奇人们之行事,当真不是我等所能猜的透的.此地自古少见人迹,他两位老人家共处—处,已是万分寂寞,若再分居两地,那日子真不知是如何度过的了?”

任无心面色更是凝重,闭口不答。

过了半响,方自缓缓道:“这两位老人家,一位住在危岩上面,最高的洞穴之中!另一位的居处,却深在地底,我每次求见之时,均要敲击铜柱为号。”

田秀钟忍不住问道:“击柱作声,危岩上自可听得到。但……地底下那位老人家,难道也能听见吗?”

任无心道:“这铜柱长达数丈,绝大部分,俱被埋在地下,直达那位老人家静坐的石床边,顶端一响,立时便可传至底端。”

田秀铃(炫)恍(书)然(网)叹道:“想不到此间设计,竟是如此巧妙,难道这都是那两位老人家亲手所建的吗?”

任无心又自默然不答。过了半晌,道:“铜柱一响,他两位老人家若在闲时,立刻便将传声接引,但若我等来得不巧,他两位老人家正值坐关之期,你我便得在此等上一等了。”

田秀铃倒抽一口凉气,暗暗忖道:“但望这两位老人家此刻莫要坐关才好,否则若要我在这里等上数日,冻也要冻死了。”

心念一转,只见任无心已肃容上了圆石,跨过石栏.伸出食、中两指,在那古色斑澜的铜柱之上,轻轻弹了一下。

一连串铜钟般的清鸣响起.空谷传声,回应不绝,满山满谷,似是俱有钟声大震.当真令人闻之心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回音方自渐渐清寂,田秀铃两耳,犹在嗡嗡作响。

但危岩上,地层下,却寂无应声,山谷间霎眼便回复那亘古的寂静。

田秀铃只觉心头一寒.忍不住长叹道:“看来咱们真是来得不巧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此地酷寒,宛如极边之境,在此枯候等待,的确令人难耐,幸好那方圆石,乍看似是凡品,其实却是性质近于温玉的一种火岩,是以在此等酷寒之地,上面犹能未结冰霜,可容坐卧,此时此地,总算也聊胜于无了。”

田秀铃跃过石栏,只见石质果然光润如玉,触手之处,虽不觉温暖,但却已无四下石壁那般酷寒,也看不见有半点冰霜之迹。

任无心已在栏边盘膝坐下。

他心头自也十分焦急,但面容却极为沉稳,似是无论什么困难,只要到了这里,便有解决之机。

田秀铃忍不住暗暗忖道:“不知这死谷中两位前辈奇人,究竟是怎样的人物.竟能使得任无心也对他们这般倾倒信任?”

路途上的波折变化,使她不敢坐得距离任无心太近,但在此酷寒阴森之地,她也不敢坐得太远。

她扯直了衣襟,在三四根石柱外盘膝坐下,虽待凝神静虑,安坐调息,但心头思绪反反复夏,千头万绪,纷至沓来,如丝如缕,竟无法断绝。

对于死谷中两位奇人之性情形貌,心中也起了种种猜测,忽而暗道:这两位奇人,必定是羽衣星冠,潇洒清癯,与之言谈,如沐春风一般,令人不觉自醉。

又忽而暗道:这两位奇人,多年居此穷荒阴寒之地,永日寂寞凄清,性情必定变得十分偏激孤傲,不近人情.言语也必定甚是枯燥乏味。

她思来想去,越想心绪越是紊乱。

转目望去,只见任无心眼帘垂落,鼻息微闻,竟似已入定。

骤然间,她只觉天地间似已剩下她—人,心头充满说不出的阴森孤寂,不禁勉强闭起眼睛。

过了半晌,双目微睁,却见眼前景物,已比方才清晰,目光所及处,正是对面一根石柱,柱上花纹,雕的正是第七层拔舌地狱的情况。

只见牛头马面,鬼丁鬼卒,一个个狰狞怪笑,睥作态,形状恐怖已极。

那人世间之骗子、说客、薄情郎、长舌妇,跪遍一地,张口惨呼,叩头求命。神情更是雕的活灵活现,呼之欲出。

田秀铃越不想看,却又偏偏忍不住看的更是仔细,看着看着,只觉四下阴风森森,鬼哭神号,自己也似乎到了地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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