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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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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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以世隆为武陵王赞长史,行郢州事。赜将行,谓世隆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不可制也。若得攸之留攻郢城,必未能猝拔。君为其内,我为其外,破之必矣。”及攸之起兵,赜行至寻阳,未得朝廷处分,众欲倍道趋建康,赜曰:“寻阳地居中流,密迩畿甸。若留屯湓口,内籓朝廷,外援夏首,保据形胜,控制西南,今日会此,天所置也。”或以为湓口城小难固,左中郎将周山图曰:“今据中流,为四方势援,不可以小事难之;苟众心齐一,江山皆城隍也。”庚午,赜奉燮镇湓口;赜悉以事委山图。山图断取行旅船板以造楼橹,立水栅,旬日皆办。道成闻之,喜曰:“赜真我子也!”以赜为西讨都督。赜启山图为军副。时江州刺史邵陵王友镇寻阳,赜以为寻阳城不足固,表移友同镇湓口,留江州别驾豫章胡谐之守寻阳。

湘州刺史王蕴遭母丧罢归,至巴陵,与沈攸之深相结。时攸之未举兵,蕴过郢州,欲因萧赜出吊作难,据郢城。赜知之,不出。还,至东府,又欲因萧道成出吊作难,道成又不出。蕴乃与袁粲、刘秉密谋诛道成,将帅黄回、任候伯、孙昙瓘、王宜兴、卜伯兴等皆与通谋。伯兴,天与之子也。

道成初闻攸之事起,自往诣粲,粲辞不见。通直郎袁达谓粲“不宜示异同”,粲曰:“彼若以主幼时艰,与桂阳时不异,劫我入台,我何辞以拒之!一朝同止,欲异得乎!”道成乃召褚渊,与之连席,每事必引渊共之。时刘韫为领军将军,入直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阁,黄回等诸将皆出屯新亭。

初,褚渊为卫将军,遭母忧去职,朝廷敦迫,不起。粲素有重名,自往譬说,渊乃从之。及粲为尚书令,遭母忧,渊譬说恳至,粲遂不起,渊由是恨之。及沈攸之事起,道成与渊议之。渊曰:“西夏衅难,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粲谋既定,将以告渊;众谓渊与道成素善,不可告。粲曰:“渊与彼虽善,岂容大作同异!今若不告,事定便应除之。”乃以谋告渊,渊即以告道成。

道成亦先闻其谋,遣军主苏烈、薛渊、太原王天生将兵助粲守石头。薛渊固辞,道成强之,渊不得已,涕泣拜辞,道成曰:“卿近在石头,日夕去来,何悲如是,且又何辞?”渊曰:“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今渊往,与之同则负公,不同则立受祸,何得不悲!”道成曰:“所以遣卿,正为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之忧耳。但当努力,无所多言。”渊,安都之从子也。道成又以骁骑将军王敬则为直阁,与伯兴共总禁兵。

粲谋矫太后令,使韫、伯兴帅宿卫兵攻道成于朝堂,回等帅所领为应。刘秉、任候伯等并赴石头,本期壬申夜发,秉恇扰不知所为,晡后即束装;临去,啜羹,写胸上,手振不自禁。未暗,载妇女,尽室奔石头,部曲数百,赫奕满道。既至,见粲,粲惊曰:“何事遽来?今败矣!”秉曰:“得见公,万死何恨!”孙昙瓘闻之,亦奔石头。丹阳丞王逊等走告道成,事乃大露。逊,僧绰之子也。

道成密使人告王敬则。时阁已闭,敬则欲开阁出,卜伯兴严兵为备,敬则乃锯所止屋壁,得出,至中书省收韫。韫已成严,列烛自照。见敬则猝至,惊起迎之,曰:“兄何能夜顾?”敬则呵之曰:“小子那敢作贼!”韫抱敬则,敬则拳殴其颊仆地而杀之,又杀伯兴。苏烈等据仓城拒粲。王蕴闻秉已走,叹曰:“事不成矣!”狼狈帅部曲数百向石头。本期开南门,时暗夜,薛渊据门射之。蕴谓粲已败,即散走。

道成遣军主会稽戴僧静帅数百人向石头助烈等,自仓门得入,与之并力攻粲。孙昙瓘骁勇善战,台军死者百馀人。王天生殊死战,故得相持,自亥至丑,戴僧静分兵攻府西门,焚之,粲与秉在城东门,见火起,欲还赴府。秉与二子俣、陔逾城走。粲下城,烈烛自照,谓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止大厦之崩,但以名义至此耳。”僧静乘暗逾城独进,最觉有异人,以身卫粲,僧静直前斫之。粲谓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为之谣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刘秉父子走至额檐湖,追执,斩之。任候伯等并乘船赴石头,既至,台军已集,不得入,乃驰还。

黄回严兵,期诘旦帅所领从御道直向台门攻道成。闻事泄,不敢发。道成抚之如旧。王蕴、孙昙瓘皆逃窜,先捕得蕴,斩之,其馀粲党皆无所问。

粲典签莫嗣祖为粲、秉宣通密谋,道成召诘之曰:“袁粲谋反,何不启闻?”嗣祖曰:“小人无识,但知报恩,何敢泄其大事!今袁公已死,义不求生。”蕴嬖人张承伯藏匿蕴,道成并赦而用之。

粲简淡平素,而无经世之才;好饮酒,喜吟讽,身居剧任,不肯当事;主事每往咨决,或高咏对之。闲居高卧,门无杂宾,物情不接,故及于败。

裴子野论曰:袁景倩,民望国华,受付托之重;智不足以除奸,权不足以处变,萧条散落,危而不扶。及九鼎既轻,三才将换,区区斗城之里,出万死而不辞,盖蹈匹夫之节,而无栋梁之具矣!

甲戌,大赦。

乙亥,以尚书仆射王僧虔为左仆射,新除中书令王延之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张岱为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王奂为丹阳尹。延之,裕之孙也。

刘秉弟遐为吴郡太守。司徒右长史张瑰,永之子也,遭父丧在吴,家素豪盛,萧道成使瑰伺间取遐。会遐召瑰诣府,瑰帅部曲十馀人直入斋中,执遐,斩之,郡中莫敢动。道成闻之,以告瑰从父领军冲,冲曰:“瑰以百口一掷,出手得卢矣。”道成即以瑰为吴郡太守。

道成移屯阅武堂,犹以重兵付黄回使西上,而配以腹心。回素与王宜兴不协,恐宜兴反告其谋,闰月,辛巳,因事收宜兴,斩之。诸将皆言回握强兵必反,宁朔将军桓康请独往刺之,道成曰:“卿等何疑!彼无能为也。”

沈攸之遣中兵参军孙同等五将以三万人为前驱,司马刘攘兵等五将以二万人次之;又遣中兵参军王灵秀等四将分兵出夏口,据鲁山。癸巳,攸之至夏口,自恃兵强,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云“欲问讯安西”,暂泊黄金浦,遣人告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暂还都。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曰:“东下之师,久承声问。郢城小镇,自守而已。”宗俨之劝攸之攻郢城;臧寅以为:“郢城兵虽少而地险,攻守势异,非旬日可拔。若不时举,挫锐损威,今顺流长驱,计日可捷。既倾根本,则郢城岂能自固!”攸之从其计,欲留偏师守郢城,自将大众东下。乙未,将发,柳世隆遣人于西渚挑战,前军中兵参军焦度于城楼上肆言骂攸之,且秽辱之。攸之怒,改计攻城,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昼夜攻战。世董随宜拒应,攸之不能克。

道成命吴兴太守沈文秀督吴、钱唐军事。文秀收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

乙未,以后军将军杨运长为宣城太守;于是太宗嬖臣无在禁省者矣。

沈约论曰:“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绝,陪奉朝夕,义隔卿士,阶闼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狎生,信由恩固,无可惮之姿,有易亲之色。孝建、泰始,主威独运,而刑政纠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事归近习。及觇欢愠,候惨舒,动中主情,举无谬旨;人主谓其身卑位薄,以为权不得重。曾不知鼠凭社贵,狐藉虎威,外无逼主之嫌,内有专用之效,势倾天下,未之或悟。及太宗晚运,虑经盛衰,权幸之徒,慑惮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窃国权,构造同异,兴树祸隙,帝弟宗王,相继屠剿,宝祚夙倾,实由于此矣。

辛丑,尚书左丞济阳江谧建议假萧道成黄钺,从之。

加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杨文度都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以龙骧将军杨文弘为略阳太守。壬寅,魏皮欢喜拔葭芦,斩文度。魏以杨难当族弟广香为阴平公、葭芦戍主,用诏欢喜筑骆谷城。文弘奉表谢罪于魏,遣子苟奴入侍。魏以文弘为南秦州刺史、武都王。

乙巳,萧道成出顿新亭,谓骠骑参军江淹曰:“天下纷纷,君谓何如?”淹曰:“成败在德,不在众寡。公雄武有奇略,一胜也;宽容而仁恕,二胜也;贤能毕力,三胜也;民望所归,四胜也;奉天子以伐叛逆,五胜也。彼志锐而器小,一败也;有威而无恩,二败也;士卒解体,三败也;摚鸩换常陌芤玻恍Ю铮尥裣嗉茫灏芤病K洳蚶鞘颍瘴一瘛!钡莱尚υ唬骸熬腹樱 蹦闲熘菪惺铝跎泼餮杂诘莱稍唬骸柏罩诰燮铮熘壑涡担鼗鲂模诮袷辍P约认赵辏欧浅种兀欢鹉胬垩倩夭唤R辉虬涤诒蛉饲槔朐梗蛴谐钢庵迹脑蛱於崞淦恰1韭瞧湄庥虑崴伲谙幢福鲇谝徽剑唤窳ζ敕埽詈钔伲肆兄穸 毕糌游守谥苌酵迹酵荚唬骸柏嘤肓谙纾舱鞣ィ南て湮耍远认湛蹋啃牟桓剑穸俦岢侵拢仕晕肷⒅ザ!

苍梧王下升明二年(戊午,公元四七八年)

春,正月,巳酉朔,百官戎服入朝。

沈攸之尽锐攻郢城,柳世隆乘间屡破之。萧赜遣军主桓敬等入军据西塞,为世隆声援。

攸之获郢府法曹南乡范云,使送书入城,饷武陵王赞犊一羫,柳世隆鱼三十尾,皆去其首。城中欲杀之,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乃赦之。

攸之遣其将皇甫仲贤向武昌,中兵参军公孙方平向西阳。武昌太守臧涣降于攸之,西阳太守王毓奔湓城。方平据西阳,豫州刺史刘怀珍遣建宁太守张谟等,将万人击之。辛酉,方平败走。平西将军黄回等军至西阳,溯流而进。

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初发江陵,日有逃者;及攻郢城,三十馀日不拔,逃者稍多;攸之日夕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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