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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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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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炮,将金狗全部给我干掉!”

女真骑兵从城门位置向左右散开,每一匹马之间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成散兵线,向海滩上的梅花阵冲击过来。炮弹落下来,战马的前腿双双折断,马上的士兵被高高抛起,再重重落下。嘴里吐出一口鲜血,一口气还未出尽,马蹄子踏在瘦弱的身躯上,手儿高高举起,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呐喊,而后缓缓落下,走完了最后一段旅程。又一发炮弹落下,降落地点形成一个深坑,原来在这个位置的战马和骑士不翼而飞。他们倒是真想长出翅膀来,可惜,这是白天,魔鬼也不敢随便出来溜达。

“命令,所有火炮,瞄准城门给我轰!”

城门处毕竟面积有限,命令一下,顿时在城门前炸出一片火海,沙走石飞,浓烟滚滚,城门楼子被端掉,城门几乎被轰塌了。硝烟散尽,威风凛凛的城门变成了残垣断壁,杀出城外的女真骑兵,无一生还,也没有一个人能伤害到登陆的宋军。倒是一艘船上的炮手太过得意忘形,一发炮弹射偏,落在梅花阵附近,造成三死两伤的惨剧。身边的长官没说什么,炮手自己吓得尿了裤子,不得不换人了。

梅花阵向前推进,上岸的士兵人数超过五千人,张宪已经在陆地上建立起他的指挥所,罗亚多稍微松口气:登陆最怕的是顶不住敌军第一波攻势,如果出现那样的情况,或者被杀或者跳进大海,宋军两栖作战的经验也不算丰富,战前研究了很多种方案,还通过风花雪月搞到了耀州城地形图。张宪布置了和这里一模一样的登陆场,操练了三个月,今天战斗进行得如此顺利,是环环相扣完美配合的结果。张宪不同凡响,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突然,战场形势又是一变:左右两边同时出现了敌军,人数在两千人上下,乌延查剌的大旗也出现在队伍之中,看来这家伙是要拼命了。

城头响起炮声,梅花阵塌了一角,又迅速复合。女真人的大炮射程不行,威力也羞人,一直等到宋军进入射程才开始攻击,能忍到这个样子,乌延查剌也不是一般人啊!

“命令大型铁甲舰,压制城头敌军火力;中型战舰抵近射击,将女真人全部消灭在海滩上。”

罗亚多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乌延查剌身上,虽然看得不甚真切,小子大概三十岁上下,长得一表人才!哎,真是可惜,嘴边的痦子长得位置不对,卖相也显得小家子气了。如果换到另一边,面积扩大一倍,颜色再深一些,把上面的毛都剃干净,呜呼呀,不是比张邦昌相公脸上的痦子还要风采逼人?人家张相公的痦子,保一辈子遇难成祥,大福大贵。乌延查剌就惨了——短命,今天保准玩完。

好像炮弹听到了他的话,一发炮弹落在他身边,他身后的小子被干掉了半边脑袋,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喷到了他的身上,娘的,厉害啊,居然一点事儿都没有,看把你能耐的,轰不死你,我就把自己轰死。

“命令本舰大炮,瞄准敌军白龙战旗,干他娘的!”

“明白,干他娘的!”

一侧船舷上的七门大炮,瞄准同一个位置,小子跑的挺快,打点提前量,开炮。

旗手被干掉了,旗子直接飞上了天;乌延查剌在炮火中倒下了。罗亚多一个“好”字还没叫出来,他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左臂荡荡悠悠,应该是骨头折了;胸前流着鲜血,经过简单的包扎,乌延查剌挣扎着上马,奋力挥动马刀,嘴里叫着——“阿骨打”,再度踏上冲锋的道路。

罗亚多僵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

连续逃过两次劫难的乌延查剌,第三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烟雾中,几名士兵围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他们苦的很伤心,直到炮弹落在头顶,他们追随将军去了。

“大帅,我们打中了!”炮手们显摆起来,只要大帅记住他们的功劳,好处大大地。

罗亚多铁青着脸喝道:“集中精力,开炮!”

女真士兵就像他们的将军一样不顾生死地攻击,一度有几百人冲破了宋军的第一层防线,梅花盛开得越发炫目,阵势流转,他们在枪声中消失了。其余人,都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上,他们失去生命的价值所在就是消耗了宋军的炮弹。人的生命难道就这样不值钱吗?

前后加在一起,两千五百骑兵,全部阵亡。罗亚多见过不怕死的,还没见过集体不怕死的。这样的对手最起码值得我们去尊敬,他们都是最好的战士。

张宪与罗亚多的感觉差不多,一场胜利下来,居然没有一人投降,只是俘虏了十几名重伤昏厥过去的士兵,其余的全部阵亡。城里的百姓表情漠然,甚至有人拿刀子冲出来与士兵们厮杀,虽然大战前强调过军纪:烧杀抢掠,杀;奸淫妇女者,杀;发掘坟墓者,杀。但是,拿着武器的人已经不能完全算作是百姓,不管手里拿的是菜刀还是剪刀,一旦发起攻击,就是战士,所以,宋军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还击。一座小城,人口不足万人,局面很快稳定下来,放出探马打探消息,城外的码头灯火通明,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人员装备才能全部上岸。两天之后,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留下五千人马守卫耀州城,三月十四日张宪率领军团主力北上,午时前后在燕渊城南五里扎营下寨。

水军炮击燕渊城已经两天了,听说辽阳府方面派出了一只三万人马的援兵,驻扎在城北十里的大斧岗。金军并没有进城,又在耍什么花枪?宋军三万八千对金军三万五千,人数上稍占上风,金军骑兵数量占据绝对优势,张宪手下只有一万骑兵。粗粗算下来,双方实力半斤八两,守稳阵地没有任何问题,攻取燕渊城则非能力所及。大宋舰队去接应刘琦渡江,两军合兵一处,进可攻退可守,必将立于不败之地。

城里很安静,并没有出兵逆战,第二日张宪披挂整齐,来到城下挑敌骂阵。

迎接他们的是城头泥塑一般的士兵,还有冷森森的刀枪。人家不愿出战,张宪见好就收,每天出来耍一耍,保持高昂的士气,等待大战的来临。

十六日,骂阵的吴有道突然发现,女真人打开城门,杀了出来。一千名宋军掉头就跑,金军人数不少,乖乖了不得了,五千人都出来了?宋军退回大营,女真人在营外摇旗呐喊,大炮发威,他们才退了回去。当天晚上,探马来报:北门开放,百姓向北方转进,金军似乎有撤退的迹象。

张宪点齐五千骑兵,绕城而过,刚刚接近北门,就遇到了拦截的敌军,远处灯火通明,敌人果然在撤退,但是秩序井然,骑兵列好阵势,无漏洞可寻。天黑利于夜战,正是骑兵的天下,限于骑兵实力不足,张宪无法展开攻击,而且伤及无辜百姓也不是他所希望的。回到大营吩咐探马再探。一日一夜,城中百姓全部撤走了,金军大斧岗的驻军还没有动,张宪命令右厢两个军进城接管防务,金军不战而退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罗亚多也遇到了奇怪的事情,十七日这一天,他得到消息,金军在辽河上游砸木桩,立营寨,要阻止水军的前进。经过多方打探,又到现场考察,基本弄清楚了金军的手段。在燕渊城到辽阳府之间,设立了多处水寨。岸边立木桩,使河道变窄;将船只行驶到河流中央,上面绑上石头,沉船以阻塞河道。从燕渊城边,北上十几里就动不得了,水底被横木巨石塞得满满的,足有半里宽。女真人居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阻挡大宋水军的前进,方法笨了一点,但是你要想破解,也只能使用最笨的办法,一点一点地清理障碍,天知道女真人摆下了多少道这样的阵势,要将战舰开到辽阳府,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十八日,刘琦率领先头部队,与张宪合兵一处;二十一日,进逼辽阳府。联军方面,日高见国一万三千、东瀛国三五五千,高丽国十万人,大宋五万三千,总兵力二十万。金国方面,宗隽将州县驻军统统集中到东京城内,又挑选女真族精壮男子两万余名,勉强凑成了十万大军,摆出死守东京的架势。

战局不利,陈王宗隽、葛王完颜雍、燕渊城守将完颜谋衍等高级将领,聚会留守府,商议军情。

完颜雍站在地图前面,侃侃而谈:“宋军二十万,有战斗力的不过五万本部人马,而粮草供应将成为大问题。阻塞辽河水道,宋军水军短时间内无法参战,我军防守应无问题。我与辽王殿下的意见完全一致,收缩兵力,坚守东京,派出精骑骚扰宋军补给线;同时训练新兵,积蓄力量。现在的主要问题不在我们这里,而是西京。”

“西京?”宗隽蹙眉问道?

“是的,西京!”完颜雍接着说道,“西京将成为我军与宋军决战的主战场,如果我军取胜,咱们面前这二十万人想全身而退也难;如果宋军取胜,恐怕……”

结果大家都想到了,恐怕除了拼死血战,就只能选择全族向北方迁徙。老老小小,拖家带口,谈何容易?况且,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土地?辛苦了一辈子盖起的房子,难道就这么白白便宜南人?

“完颜亮败军之将,何必听他的!”完颜谋衍很不服气地说道。

辽阳知府、完颜雍的亲娘舅李石道:“我认为辽王殿下的意见乃当下最正确的选择。大宋实力在我之上,只能先把拳头收回来,再打出去才能收到奇效。”

宗隽道:“这也是寡人的意见!”

完颜谋衍叫道:“躲在城里,战又不战,憋死人咧,末将请战!”

陈王宗隽点点头,道:“也好!准你带领本部五千人马,明日出击,攻击宋军补给线。小心从事,不得硬拼!”

“晓得!”

百余辆粮车,拉成一条直线,一千高丽步兵,拎着刀拖着枪,大声催促车夫加快速度,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平着压了过来。

“金兵来了,快把车赶过来!”

马车被集中到一起,士兵们拉弓搭箭,准备顽抗到底。前几次押运粮草的军兵一看到女真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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