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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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志- 第3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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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到了门口,第五风似乎不经意地说道:“都把自己的嘴管住了,不要胡说八道。有人问起,一律回答——无可奉告!误了老子的差事,哼!”

“是!”

转身坐下,端起茶杯,脑子中突然一片空白,就那么痴痴地坐着。

“大王,玉儿娘子到了!”

“请进来吧!”也不知坐了多久,天已经黑了吗?

玉儿进来,静静地坐下,待到丫鬟把茶水端上来,这才说道:“最近有大事发生?”

第五风心中一惊,表面上却不露分毫:“这话是从何说起?没有的事儿!”

两人对视许久,玉儿摇摇头说道:“你在撒谎!你骗不了我的……”

第五风耸耸肩道:“不信就算了!”

玉儿脸色一沉:“昨天晚上,丑时前后,一人秘密进入宋王府,直到天将拂晓的时候才出来。那人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有没有兴趣知道是谁?”

“谁?”第五风猛然起身,马上意识到有些失态,又讪笑着坐下,好不尴尬啊!

“你想都想不到,是完颜宗弼!”

第五风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若木鸡,脑袋中“轰”地一声,心底深处响起一个声音:“完了,全他娘的完了!”

宗弼深夜去见宗磐,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的局势极其微妙,宗翰却与宗弼结成儿女亲家,几乎可以肯定宗翰在极力拉拢宗弼,按照正常逻辑分析,只有在达成协议的情况下,才能结亲啊!宗弼也许知道全盘计划,谈了两个时辰,还能说什么?难道在谈论南人女子与高丽女子的区别,难道在讨论妇女解放的伟大意义,或是如何一战灭亡大宋?怎么可能,唉,肯定是在谈我们的事情。

哎,既然宗磐已经知道了,为何不先发制人,一网打尽?

啊,应该是设好了圈套,就等着我们往里面钻呢!光凭宗弼的一面之词是不足以给宗翰定罪的,也就不能将宗翰的势力连根拔起!

第五风苦笑着说道:“快走,玉儿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玉儿一惊:“宗翰?”

“是!”

玉儿急匆匆地去了,我该怎么办?

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三种选择:象宗弼一样做个可耻的告密者,这样一来,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将背负一世的骂名!或者,按兵不动,两不相帮,相当于混吃等死!最后一个办法就是,相信宗弼是一个正直的人,善良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具有伟大理想的人,他去见宗磐完全与此事无关,我们当然应该按照原计划行事!可能吗?我呸,自欺欺人!

过往的一切从眼前闪过,第五风猛然惊醒:宗翰不是我的老爹,我是中国人,我是大宋的间谍,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他们全玩死。所以,我应该去见宗磐,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出来,还可以荣华富贵!

想到宗翰、蒲察斜哥等曾经一起战斗的人,第五风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定位这些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兄弟、朋友还是敌人?宗翰怎么看我的?一颗可以利用的重要棋子,还是……宗弼的为人,原来一直被人称道,今天一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可以牺牲儿子的幸福,可以牺牲盟友的生命,可以背信弃义,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过的幸福吗?

第五风心乱如麻,竟有那么一点看破红尘,了无生趣的感觉。取出一枚“宣和通宝”,双手将铜钱夹在手心,做一个最虔诚的拜佛的姿势,将所知道的生灵全部颂扬一遍,奋力将铜钱抛向空中。

“叮,叮,叮……”铜钱在地上急速旋转着,最后还是落在地面上。正面朝上,这是天意啊!

“来人!”第五风写下一道手令,命人立即送到军营,交给崔成延。然后吩咐备马,他要去见一个人。

四月二十二日子时,晋王府前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左金吾卫上将军,神策军都统、陈国王宗隽亲自带队,摇曳的灯光中,王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铃铃”一阵马挂銮铃声响,队伍中闪出两盏亮闪闪的灯笼,上面赫然是三个大字“宋国王”。面色平静、一身便装的宗磐,翻身下马,宗隽上前禀报:“启禀国论忽鲁勃极烈,从昨日酉时起,府中没有一个人离开,宗翰一定还在府中。”

宗磐点点头,说道:“上前叫门!”

“宋国王、国论忽鲁勃极烈求见都元帅、晋国王殿下。”

嘹亮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如同在风暴中炸响的霹雳,传得很远很远。闷热的空气中突然产生了一丝轻微的波动,一阵凉风吹过,宗磐抬头望望天,喃喃自语道:“雨还是来了!”

第十卷 第二章 春雨(八)

包括宗隽在内,没有人知道宗磐话里的意思,这样关键的时刻,说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到底有何深意?

大约过了半刻钟,沉重的大门大开,完颜斜哥慢悠悠地过来,傲然说道:“祖父大人请大王进去!”

宗磐示意宗隽不要跟来,只带着两名侍卫,向府中行来。刚到门外,从书房内飘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蒲鲁虎来了吗?进来吧!”

宗磐昂然不惧,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推门而入。

宗翰一身戎装,头顶盔,腰悬剑,端坐在帅椅上,恰似即将出征的大元帅。蜡烛将屋内照得通亮,每一个角落的黑暗都无所遁形,帅案中的一尊白衣观音象分外醒目,宗磐一进来就被她吸引了,径直上前,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良久长出一口气,嘴角边浮现出一丝会心的微笑。

如释重负般坐下,宗磐凝视着白发苍苍的宗翰。对视良久,宗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你还真的敢来。”

宗磐认真地说:“无论到什么时候,粘没喝大哥都是大英雄。兄弟为何不能来?”

顿了顿,宗磐接着说:“要下雨了,喝点酒吧!”

宗翰大笑道:“好!拿酒来!”

宗翰家里的酒,不用坛子而是用皮袋子来装的,宗翰一把拔掉木塞子,仰脖子灌了两口,略显苍白的脸顿时红润起来,皮袋子递到宗磐面前,慨然赞道:“痛快!”

宗磐也是两大口,也回了一句:“痛快!”

到底是喝酒痛快,还是这样的决战痛快?

“粘没喝大哥,你可能不知道,宗室兄弟百余人,除了已经去世的宗望,只有你是兄弟真心佩服的。人不服老不行,人不服命也不行。我不止一次地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今天的局面,百思不得其解,大哥能告诉我原因吗?”宗磐说得有些动情,握着酒袋子的手轻微颤抖起来。

端坐的宗翰一样的威风凛凛,说出的话更是掷地有声:“我也是景祖的曾孙,不能看着祖宗的基业败在你的手里,祖宗在上,我粘没喝如果有一点私心,让我天诛地灭。”

一阵沉默之后,宗翰接着说道:“南国传承几千年,被他们所谓的异族围攻京城的事情少之又少,偏赶上南国又出了一位明主,这样的奇耻大辱是女真、汉族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大金、南国难免一战。十几年了,南国平西夏、征交趾、服吐蕃,据说现在又在几千里外找到了什么宋唐二州,南国的实力在迅速增长,我们呢?祖宗的东西被你们丢得一干二净,今天你胜了,你可以把我的头颅挂在怀远门上,我要看着你们是怎样亡国的。哈哈,奈何天亡我女真,使无知小儿当政;哈哈,奈何天亡我女真,使粘没喝无用武之地。”

“无知小儿?”宗磐轻笑着,“大哥也太抬举我了,兄弟实在是愧不敢当。汉人有句话,马背上取天下不得马背上治之,逆取顺守,说的都是一个意思。千百年的能人,还比不上大哥的见识?大哥的眼界太窄了,至今还不能明白吗?”

宗翰腾身而起,颌下的胡须根根直立,怒道:“那都是南人的道理,又何曾是我女真的道理?学南人的道理去治理国家,处理军政,你能比得过人家?你十几年的学习就能比得过人家几千年的积累?南人靠的是智慧,我们女真靠的是刀子,靠的是弓箭,靠的是不屈的意志。南人擅守,女真擅攻,十年不攻,何时再攻?”

宗磐摇头道:“女真的战马再雄健,女真的勇士再勇武,难道比得过南人的轰天雷、火枪、火炮吗?自从黑火药出现之后,守城一方的实力大幅度增加,骑兵的优势不复存在,我们女真勇士们即使想攻,也是力不从心呀!”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是井底的蛤蟆只看到那么一丁点天。春耕时节,可以派出小股精骑,骚扰南国沿边州县;将高丽牢牢地抓在手里,然后再联合东瀛,组织战船打击南国的商船,南人可以与契丹人结成盟好,为什么我们不能借助东瀛人的力量?派出死士在南国境内制造骚乱,收买手艺高超的工匠;从南国商人那里我们可以得到所需要的一切,只要有黄金白银,他们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出卖,还有什么买不到的?即使不能与西辽成为朋友,也要设法让他们保持中立,如此一来,我大金定可与南国争夺天下。无知小儿,孤家说的可对?”

宗翰的话不无道理,宗磐起身,深施一礼:“小弟受教了。”

一口气喝掉半袋子烈酒,宗翰嘘一口气:“所有罪名我一人承担,你能不能……”

宗磐打断了他的话,断然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连谋逆这样的重罪都可以赦免,置祖宗家法于何地?成功了荣华富贵,失败了身死族灭,他们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这世界上没有只赚不赔的事情。哼,他们只能愿自己的本事不济,怨不得别人。”

宗翰喟然一叹:“罢了,就这样吧!”

一瞬间,宗翰似乎老了十岁,宗磐瞧着有些不忍:“中京留守完颜娄室,未奉诏令,擅自出兵上京,罪无可赎。至于他的儿子完颜活女,倒是难得的一员大将,本王可以考虑留他一条性命。叛逆人等,只诛首恶,胁从不论,大哥可还满意?”

宗翰低头不语,似乎已经睡着了。

走到门口的宗磐忽然说道:“大哥的那尊白衣观音像,应该是今人仿制的赝品!”

宗磐“哈哈”大笑,快步而去。

行出十几步,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脆响,一定是观音像被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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