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今天就成全了你——来人,把扶简修推到刑部堂口,立斩!”
门外武士应声而入,拿下扶简修刚要往外走,门外忽然一阵骚乱。
“外面怎么回事?”皇上问。
一个公公回道:“皇上,刑部几位官员纷纷要为扶大人求情;刚刚回府的四品御封神捕从龙将军请皇上暂时收回呈命,准他进屋勘查清楚,然后再处置扶大人不迟。”
“喔?对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快,请从爱卿进来替朕好好勘查勘查,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朕的刑部衙门行凶!”
刑部四品捕快从龙奉旨进入密室。
扶简修见皇上的火气似稍有缓和,于是再次跪倒奏道:“万岁,依罪臣看来此事根本不必详查,定是那老贼李翰江所为!”
皇上一听,火儿又上来了:“扶简修,人是在你这儿出的事,你连个凶手什么模样都没看着,有什么理由诬陷别人!”
“万岁,臣有证据!”
“噢?你有什么证据啊?”
皇上显然对扶简修的话很是不以为然。
“请万岁屏退左右。”
“怎么?你连朕身边的人也不相信吗?”
“臣现在除了皇上,谁都不敢相信。”
“行,不错,你总算把朕给剩下了。”皇上退去左右,“好啦,这回说吧。”
扶简修于皇上近前附耳道:“万岁,李翰江呈给朝廷的边关元帅的奏折和百姓的万民表都是假的。真的奏折和万民表已经被他毁了。”
“啊?何以见得?”
“臣这里有边关元帅真正的奏折和龙平百姓的万民表。”
“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奏折和万民表从何而来?”
“万岁,自从您诛杀三个小妖人的旨意发出以后,臣觉得此案疑问甚多,于是便派捕快唐山人前往边城方向一路查访。半路上唐山人曾遇到过这三个孩子,但当时他觉得事有蹊跷便未曾缉拿。后来他顺着三个孩子来的方向,经龙平郡直到边城,这才弄清了所有的事实真相。我手里边关元帅的奏折是唐山人亲手带回来的,而这份龙平百姓用血写成的万民表,是一位义士用生命换来的……请万岁过目。”
很显然,这前后两份奏折和万民表所述的内容是截然不同的。皇上看着看着,脸色由惊而怒,由怒而阴沉似水。
“扶简修,速传唐山人来见!”
“启禀万岁,前日唐山人说在京城附近发现了这三个孩子的踪迹,亲自前往侦察,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回来?……扶简修,那朕怎么知道你这些东西就不是假的呢?”
“所以臣才一直没把它交给皇上。今日若不是万岁要杀臣,臣也绝不会把它拿出来。”
“噢?这是为何?”
“万岁,那李翰江乃是两朝重臣,他在朝中有多大势力皇上您心知肚明。老贼满肚子的阴、毒、损、坏,要想让他就犯不是件容易的事,弄不好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几年前的王璨大将军的死,便是前车之鉴……”
皇上一听扶简修这时候说出王璨的事,更是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你是说父皇杀王璨杀错了吗?”
扶简修道:“微臣没有那个意思,臣只是想……等时机成熟时再灭国贼!没想到还是让老贼抢先了一步……看来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为啊!万岁,今夜乃是李翰江的一手绝妙的一箭双雕之计。此计一成,既可借万岁之手杀了微臣,独揽朝纲;又可阻止皇上与三个知情者直接接触,掩盖他与龙平知州相互勾结,侵吞三年赈灾粮款的滔天大罪!臣今有罪在身,死不足惜。但请万岁务必相信为臣这将死之言!奸相不除,国无宁日!”
扶简修的这一番肺府之言,仿佛对皇上有所触动。他两眼盯着着扶简修,若有所思……
“扶简修,倘若朕今天不杀你呢?”
“那不出一个月,我将把老贼祸国殃民的铁证摆到万岁面前!”
“如若查无实据呢?”
“那臣将自取项上人头!”
君臣二人话说到了这份上,再想收回去都难。皇上一拍桌案道:“那好,今天就先存下你这颗脑袋,朕封你……”
没等皇上说出来,扶简修在一旁忙提醒道:“皇上,此事不可张扬,小心隔墙有耳。”
皇上会意,凑近扶简修压低声音道:“怎么,爱卿这里也……”
“难说,连皇上身边都不见得干净,何况我这小小的刑部衙门。”
皇上一听又有点儿不乐意了:“扶简修,你屡屡对朕身边的人胡乱猜疑,今天你若拿不出证据来,朕可得加倍治你的罪!”
“万岁,您先别不高兴,此并非为臣胡乱猜疑。臣今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陛下……这贼人作案行窃当以何时为佳?”
“半夜三更啊!这谁都知道,夜深人静须防盗匪嘛。”
“可今日之贼,一更刚过便前来作案,却是为何?”
皇上思忖片刻突然惊道:“你是说……有人把朕二更来此的消息透露了出去了,所以杀手才赶在朕来之前……”
“皇上圣明!万岁,你我君臣约定此事是在后宫,故而臣以为……”
扶简修的话听得皇上直冒冷汗,他害怕这是真的,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许……或许那杀手正是参透了常人的这种习惯意识……正所谓出奇而制胜也未可知啊!”
“所以臣才未敢断言。”
“倘若真如你所说……那这杀手为什么不让朕见这三个孩子呢?”
“万岁这话问的好,这个问题只有万岁您自己才能回答——您为什么要深更半夜亲自来见这三个小妖人?”
皇上狡黠盯着刑部尚书:“扶简修,你敢审问朕!”
“不,不,微臣不敢……不敢。”
捕快从龙勘察完毕,回到了二人身边。
“怎么样?”此刻皇上显得比谁都着急。
从龙刚要禀报,皇上一边摇手,一边神秘地朝暗室呶呶嘴——大概是扶简修刚才的“危言耸听”,把皇上给弄得也有点儿“草木皆兵”了。
三人来到密室,从龙禀告道:“万岁,经为臣查验,这三个孩子确是中了奇毒。这只药瓶是在密室里发现的,这是江湖上较少见的杀人剧毒——七步夺命香!不过……从三个小家伙中毒的样子看,却又不像是中了七步夺命香,密室里也闻不到这种毒剂的残余气味儿……微臣判断这个刺客此行的目的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真的想要三个小家伙的命,但装在这瓶子里的肯定是一种新的毒剂;另一种是他想制造三个小妖人已中此毒身亡的假象,而真正的目的可能是……”
“可能是什么?”皇上着急地问。
“万岁,这为臣不太敢肯定。以前曾听人说过,江湖上好像有过一种迷药,此物发出的香气能让人瞬间变得如死人一般无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制造一种假死现象,然后趁我们处理‘尸体’时,把三个小家伙儿劫走!”
皇上听到这儿,激动地一把抓住从龙:“从爱卿,你……你是说这三个孩子有可能……还……没死?”。
从龙一听急忙道:“不,不,万岁,微臣这只不过是一种猜测……”
“那好!如此扶简修,从龙听旨:不管是猜测也好,事实也罢,如果这三个孩子死了,朕要知道真凶是谁;如果这三个孩子没死,那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给朕救醒他们!”说到这儿,皇上双手扶起跪在脚下的从龙:“从爱卿,这三个孩子对朕来说相当重要,如能救活他们,朕将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说实话,作臣子的能受到皇上如此礼遇,从龙算是当朝第一人了。
皇上的反常举止,让从龙有点受宠若惊:“万岁尽管放心,臣等必当不遗余力,万死不辞!”
宰相府里,李翰江在等待着那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消息。虽说老家伙对自己的巧妙安排有相当的把握,但他还是想等得到确切的消息后再安然入睡。
已经是二更时分了,皇宫方面来报:皇上已经出宫;然而,刑部方面却仍不见有消息传来。李翰江心里开始有些忐忑不安:里边到底得没得手啊?按说老夫的安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不一会儿,派去打探情况的人回报:在皇上到来之前,刑部后衙曾发生过一次不大的骚乱。后来,皇上进了衙门时间不大就回宫去了。
李翰江一听,心里越发犯了嘀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说里边已经得手,就应该有确切的消息传出!要是里边没得手的话,那皇上怎么会这么快就回去了呢?
时近三更,刑部方面终于有了令人振奋的消息:三个小妖人已经中毒死于密室之中,衙役们刚刚把尸体装殓上车朝西门去了,看样子是要连夜悄悄葬埋。除此之外,负责监视刑部外围的人还报来一个令人费解的消息:几个一直在刑部衙门外活动的可疑之人也尾随运尸车朝西城去了。
——这些毛贼盯着尸体想干什么?是想得到人头去领赏,还是这尸体里面还有什么别的文章……事情紧急,已不容李翰江多想。老家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不管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尸体也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刑部衙门的运尸车出门后不久,相府家将率数位江湖高手朝西城方向一路追了下去。
铁二爷与大哥“兵合一处”后,瞪大了眼睛监视着衙门内外的一切动静。半夜过后,只见几个没精打彩的衙役摇摇晃晃地从后书房抬出三个草席卷儿扔到车上,骂骂咧咧地从后门出了衙门。
毫无疑问,席卷儿里就是莫尔斯他们的“尸体”!
虽说事情的发展已经在兄弟俩的预料之中,但猛然一见这“尸体”被运出来,两人还是抑制不住有些激动——小恩公们就要得救了!
铁氏兄弟随即带领几名手下,悄悄跟随运尸车而去。
昏暗的灯笼引导着运尸车吱吱呀呀缓缓前行,漆黑空寂的街道、幽灵般变幻的灯影、再加上这静夜里显得有些夸张的车轱辘声,仿佛是在渲染着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