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这次风雨能让你们迅速成长起来，”珊多拉淡淡地说道，她对莫布拉多文明的感情已经渐渐冷却，原本由于对方祖先的缘故而延续下来的关注在连续的失望之后没有变成厌恶已经相当不简单了，“你打算用什么来唤起莫布拉多人的勇气。”
当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溃的时候，想活的更久一点，仅仅勇气是不够的，但至少是必须的。
“是扎古的建议，我大量裁减了政府军，”教皇语气低沉地说道，他没有掩饰自己已经暗中接管联合政府的举动，“我们用能找到的所有探险家、遗迹学者、战场拾荒人组建了新的基层军人，教会骑士则暗中取代了政府军原本的军官。那些新兵非常不好管理，但至少知道怎么用枪，而且听到枪声不会逃跑，他们中一半的人都见过血，虽然是在遗迹里面和守护机器打的时候……我想如果发生叛逆突破防线的紧急事态，这些新兵应该能坚持到平民后面逃跑，总归不是一无是处。假如再给我些时间，他们应该能更……”
珊多拉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在笼子里，再多时间也训练不出一个猛兽，他们需要的不是时间而是危机。至少他们只需要面对自己人的暴动，比我们那些面对帝国军的仆人要安全多了。”
教皇默然，不过我觉得他最近倒真是有巨大变化，一开始的时候，尽管他也服从了我们的安排，却好像并没有从内心深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现在，亲眼看到在世界末日（事实上在很多帝国附庸文明的民众眼里，那根本算不上末日，他们经历的末日刺激多了）面前莫布拉多文明的丢人表现之后，这个有点偏执的教皇终于发自内心地开始为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赎罪，这让我对他印象稍微改观了一点。
“我能感觉到他正在想办法重新激发自己同胞的斗志和勇气，并为此行动着，但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么做。”结束了和教皇的通信之后，我偏头对珊多拉说道。
“同感。”珊多拉简单地回应道，她的注意力已经重新集中在下方的指令大厅了。
今天的珊多拉仍然穿着她最喜欢的那种天蓝色长裙，但即使是一样的衣着打扮，也能在这位女王身上展现出完全不同的风范，现在的她，浑身洋溢着一种澎湃的力场，让站在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感觉到一种必胜的氛围，这是珊多拉在千万年的战火中历练出来的、对战争无与伦比的掌控力而产生的气势，这种气势，杀戮无法得到，胜利无法得到，失败也无法得到，尽管自己身边不缺乏有着同样战争经历的帝国军人，但只有在珊多拉身边，自己才能感觉到这种凌然于“自信”和“信念”智商的氛围，或许这就是珊多拉被称为“战歌公主”的原因吧。
“阿俊，你在看什么？”
注意到身旁的视线，珊多拉突然扭头问道。
“没，”我摇摇头，“看到你又有了斗志，放心不少。”
“有些时候是没得选择的，”珊多拉轻轻摇了摇头，“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点了，只有从战场上活着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去烦恼，而现在，我们只要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不过知道他们都只是活动的躯壳之后确实让人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毕竟在希灵使徒的世界观中，灵魂远比身体重要。”
“目前我们已经摧毁了大部分复仇军巡逻队，并在他们留下的空间坐标附近引爆了空间内爆弹，短时间内他们还无法大规模进入现实世界，”姐姐大人有些担心地说道，“但他们已经倾巢而出，巡逻队越来越多，总有一些是来不及拦截的。”
“那就准备战场，”珊多拉在星图上飞快地标出一系列坐标，“只要规避开这些地方，我们就有资本和对方打正面战。潘多拉和维斯卡那次的动静确实太大了，让复仇军误以为主物质位面已经被大军压境，那两个小丫头……对战斗伎俩十分擅长，但在战役方面的眼光实在不怎么长远。不过也好，既然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在情况更糟之前开战说不定有好处。我们的天体系统舰队怎么样了？”
珊多拉最后一句话是对指令大厅下达的，西维斯正在她的指挥席上分派负责堵塞敌人空间裂缝的兵力，听到珊多拉的询问立刻回答道：“舰队已经起航，但前哨基地的信标系统还在充能，要完成充能才可以把舰队拉过来，我们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不过两天而已，”珊多拉一点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反而笑了起来，“除了那些真正的基地，给所有太空堡垒塞满反应炉和爆炸物，我突然发现，潘多拉和维斯卡的鲁莽战术也挺好用的。”
就这样，珊多拉一句话，这场战争似乎注定要以一场焰火晚会收场了。
六小时后，自边缘堡垒战役以后第一座遭受复仇军猛烈攻击的太空堡垒传回了报警信号，信号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敌人出现，数量庞大……已进入现实空间。”
复仇军从影子空间“上浮”至现实世界的坐标完全是随机的，他们不能掌控自己出现的地点，我们更不能掌控，因此只要数量足够多，他们总能找到靠近我们某个太空堡垒而且恰好在预警装置盲区的突破口，一支这样的巡逻队找到了一座刚刚完工因而警备不足的太空堡垒，这次他们学乖了，没有贸然向堡垒靠近，反而立即后撤了半光年，随后打开了空间裂痕，当堡垒遭受袭击的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一切，因此没有任何舰队来得及去支援那里，不过万幸，那座堡垒也是个幻影基地，除了一批镜像舰队之外，它里面就剩下数不胜数的爆炸物了。复仇军以很少的伤亡便击溃了镜像舰队，然后被太空堡垒的自爆放了烟花。
但在这个不知算不算捷报的消息传回来不过几分钟后，我们侦测到了另一种东西：一次波及整个宇宙的、裹挟在宇宙背景辐射中的全频段广播。
如此似曾相识的东西，我立即就想起，这是当初我们在莫布拉多触动了天空回廊之后，复仇军锁定恒星系时候用的扫描技术。
基地的警戒等级终于提升到了SSS状态，莫布拉多科学家和其他仆从军的科研人员所居住的城区纷纷脱离了雾神星基地，变形成一座座巨型运输船之后沉入了空间褶皱或者被送到其他安全地方，大量舰队从各自的星港出发，前往最近的跃迁加速装置，准备高速跳跃以支援某些被敌人误打误撞发现的重要基地。敌人这次的战术显然是为在现实空间决战而准备的。他们已经放弃影子空间的绝好隐蔽性，转而倾巢而出，珊多拉判断对方肯定是在宇宙中某个地方建立了一个空前巨大的空间裂缝，然后用全频段扫描侦测起我们的太空堡垒来，尽管这种侦测看不出哪个堡垒是真实的，但这不影响我们所有的基地都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你的幻影计划这次立功了，”当全频段广播过去之后，我这么对珊多拉说道，“现在咱们所有的基地恐怕都被扫描到了，不过其中夹杂着百分之九十的‘稻草人’，复仇军就找去吧。”
“从一开始那些基地就是用来给他们扫描的，旧帝国的技术是非常先进的，他们迟早会用这种手段搜索一次，不过有件事还在我们计划之中，”珊多拉一边回答，一边指着已经全部变成红色、到处都标注着‘高度警戒’标识的星图，在上面有一个点恰好处于所有危险区的夹缝之中，“对方还没发现我们的巨型世界之门，天体系统舰队这张王牌已经保住了。”
第819章 巨星
“远星18太空堡垒，最后一次通信，防线已被突破，复仇军正在对堡垒装甲发动总攻，数据已上传，本基地将于十分钟后自毁。”
“角航15B太空堡垒，紧急通信，镜像舰队已全军覆没，基地内主机安全撤离，复仇军刚刚击穿了堡垒主装甲，这里是生产中心！我们需要支援！”
“文明共同体第四十七舰队呼叫统合部！我们正在前往天卫角77，我们遭遇复仇军拦截部队……主力已经安全脱出，但我们运送的空间内爆弹被损失掉了！请重新对天卫角77投放补给！”
“EKT38亮星团，我们发现复仇军大量巡逻队，这里有一个信号发射器！请求超时空火力打击……什么？已经没有超时空火力配额？好吧，尽快派回收者过来，说不定我们还有人能复活……帝国万岁！！”
“滋滋——”
珊多拉抬手关闭了军官平台附近的音频接入，将面前的星图切换到了全局模式。她脸上有些疲惫，但眼睛深处却仍然泛着明亮的天蓝色光彩，她打开一份时间事件表，上面有一个数字正在不断跳动。
“天体系统舰队在两小时后抵达，幻影基地已经被拆掉一半了。我得说，情况比一开始预料的还好一点，复仇军的兵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多，而且更重要的，他们的运气真不怎么样，大部分复仇军巡逻队都在一露面就被发现，他们打开的空间裂痕有百分之八十都被及时消灭了。”
“你需要休息，已经将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我担忧地看着珊多拉，四十多小时，在等待天体系统舰队跳跃进入这个宇宙的四十多小时里，珊多拉根本没有休息哪怕一分钟，她一直在亲自指挥大局，而且还亲自参与了几小时前靠近莫布拉多恒星系的一次意外遭遇战，尽管希灵使徒的体质在那摆着，我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疼这丫头。
“你们谁休息了？”
珊多拉说着，脸上带上了调皮的笑意，环视周围一圈。
我看看四周，浅浅正从通道那边走来，她刚从前哨基地回来，在那里，她尽全力让天体系统舰队的传输加快了将近六小时，对一次横跨两个世界、传输量达到整个星系大小的跨世界传送而言，这几乎是耸人听闻的力量，因此浅浅一边走过来还一边揉着额头。姐姐大人仍然带着那副让人安心的温暖微笑，就站在自己身旁。莉莉娜趴在自己的席位旁，哈欠连天，口水都快流下来，不过几分钟前她还忙着给我们出馊主意来着——姑且算这丫头一直也在帮忙吧。
莉莉娜算是我们中间唯一的特例，尽管是半神之躯，她的某些身体指标好像还是按照人类习惯制作的。
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