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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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全本)- 第10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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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受惊的小兔。
家将们急了眼,哪还有怜香惜玉之心?莫说杜嬍,就算被窝里的是苏妲己,他们也下得手!
当下就有名家将伸出簸箕大的手掌,要去揪杜嬍如云的青丝。
杜嬍今晚已经受够了委屈,迷迷糊糊地刚睁开眼,又被当成杀害成国公的疑凶,满腔冤屈找谁说去?不堪受家将之辱,她用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手悄悄伸向枕头底下,那儿藏着一支磨得飞快的剪刀。
小姐直恁地命苦!那些个丫环都不忍卒睹,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搞不好自己也要陷进去,只怕到时候还不如杜嬍呢。
就在那家将堪堪要抓到杜嬍,而杜嬍的手也握住了剪刀的一刻,突然门外传来低沉的断喝:“住手!”
秦林面沉如水,大步流星的走来,看到死去的朱应桢,双眼直欲喷火,而扫视房内一圈,与杜嬍的目光相触时,又约略带着点愧疚。
杜嬍惊讶得无以复加,恩公不是医馆学生吗,怎么现在看起来……
哪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国公府家将,已推金山倒玉柱齐刷刷拜伏于地,泣不成声地道:“秦督主,秦伯爷,求您念在和我家国公的情分上,为国公爷在天之灵求个公道!”
他姓秦,督主,伯爷!杜嬍啊的一声低呼,小嘴张成了O型,两只美丽的眼睛睁得溜圆,脑中轰的一下想起来了,那位大破少师府的再世包龙图、铁面无私的秦钦差,难不成就是他?
秦林朝杜嬍轻轻把头略点,此时可不是闲话家常的时候,破案要紧。
朱应桢作为秦林在京师的代言人,替他奔走于武勋贵戚和文学词臣之间,在即将发动的对付张鲸的朝争中将能发挥极大的作用,他的死亡是对秦林的巨大打击。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朋友!
朱应桢的所作所为绝对当得起这两个字,他是秦林的朋友!
一个时辰前还活生生的朋友,转眼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秦林的脸色已微微发白。
不是震惊,而是愤怒!
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气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秦林或许不是神勇,但决不负智勇双全四字之赞。
牛大力回去取装法医工具的生牛皮包,陆远志跟在秦林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秦哥,就待上前检验尸首。
秦林拦住胖子:“这次,我自己来。”
大批东厂番役已蜂拥而来,秦林请家将把朱应桢的尸首抬出去,无关人等先退出房间,然后朝杜嬍伸出手:“杜、杜十娘?先出去吧,本官要勘验现场。”
杜嬍浑身发软,秦林搀着她缓缓下床,但见她两腮晕红,美艳不可方物,臻首低垂不敢与秦林对视,露出后颈窝一抹雪白,倒是衣着还齐齐整整,只不过在被窝里滚得有些发皱。
“原来恩公就是秦钦差!”杜嬍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秦林,很快又慌乱地低下了头,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传说中大破少师府的铁面钦差,更想不到久别重逢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秦林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就把杜嬍搀到了外面,和丫环们一起,由东厂番役监控起来。
难道他……杜嬍的小脸有些发白,眼圈红红的直欲大哭一场,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心也紧紧地揪着。
秦林快速审视房间内部的情形,作为他这样的刑侦专家,委实当得起神目如电四个字,快速地浏览便把大体情形映入脑海。
杜嬍的卧室里面,靠北墙是雕花牙床红绡帐,东头摆着屏风,后设梳妆台,妆台上摆着几瓶蔷薇硝、玫瑰露,旁边一张小圆桌子,桌上有酒壶酒杯和银盘盛着橙子,桌边本应该有两把椅子,现在这两把椅子都在房屋正中间,看来是国公府家将踩着去把朱应桢解下来。
靠南头花窗底下,是一张条形矮几,旁边有一支琵琶摔在地上,琵琶的弦已经断掉了。
正中间房梁上面,拴着一截丝绳,下半截应该是绳圈的位置,被人用利器切开,想必是国公府家将解救朱应桢时,用刀剑切断的。
至于丝绳原本应该待在的地方,秦林也很快就找到了,红绡帐有一边稍有低落,原来那里拴帐顶的绳子已被割断。本是与佳人相伴的恩物,却做了杀人的凶器。
朱应桢也真够倒霉的!
可惜朱应桢突然身死,最先发现的是不懂得保护现场的群芳阁丫环,然后四周守护的国公府家将们救主心切,一窝蜂的冲进来,这房间又是水磨砖的地面,脚印既浅淡又杂乱无章,想从足迹找到什么,多半不可能了。
想到杜嬍刚才的神情和动作,秦林略为思忖就掀起了枕头,果然在底下发现了一柄精巧的小剪刀,刀尖已磨得相当锋利,用指肚一刮,直起鸡皮疙瘩。
秦林又回想杜嬍衣服整齐却浑身酸软无力的样子,走到小圆桌子前面,戴上手套,揭开壶盖闻了闻,顿时露出了然的表情。
这番现场勘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秦林走了出去,命令东厂番役对整个姽婳小筑,尤其是第一案发现场的东屋,进行最详尽彻底的搜查。
该检查朱应桢的尸体了。
看到活生生的老朋友变成冰冷的尸体,秦林心头无名火熊熊燃烧,面上却神色不变,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家将们不知从群芳阁哪位红牌的床上,扯了几条锦绣灿烂的铺盖垫在底下,朱应桢就在上面静静的平躺着,脖子深深的一道缢沟已是紫黑色,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而临死前的巨大痛苦,让他的面容扭曲,不复生前的风流潇洒,变得狰狞可怕。
同时,他的脸色发青,嘴唇也发紫,正是临死前身体极度缺氧而呈现出的尸体体表特征。
看起来,很像自缢。
不,绝不可能!秦林用力地握紧了拳头,两眼寒芒四射,他知道这是一起针对朱应桢,也针对自己的阴谋。
这是暗杀!


第1094章 缢沟与抓痕
“唉……成国公正是雄姿英发的年纪,怎么突然撒手人寰?真令本督扼腕叹息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啊!”
刘守有令人万般厌烦的声音,再一次不失时机地出现在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偏偏他的表情还三分错愕七分惋惜,轻轻摇着脑袋,好像一时间难以接受朱应桢的死亡。
刘守有左边张尊尧,右边骆思恭,其中骆都督的距离似乎刻意地拉得稍远了点,张昭、庞清、冯盺等大群锦衣堂上官紧随其后,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东厂和锦衣卫都有探子遍布京城内外,成国公遇刺,刘守有率属下前来本是分内之事,东厂番役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并不会刻意阻拦。
秦林瞥了刘守有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朱应桢的尸身,冷冷地道:“难为刘都督来这么快,还官袍乌纱齐齐整整,果真是公忠体国。”
可不是吗,刘守有身穿飞鱼服、头戴无翅乌纱、腰系羊脂玉带、足蹬粉底皂靴,看起来不像在家听到消息匆匆率众赶来,倒像是在衙门里坐等噩耗似的。
陆远志、牛大力和东厂番役们纷纷冷笑不迭。
刘守有面皮微红,被秦林抢白也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只好重重地冷哼一声,“实在没想到,秦督主虎驾在此,还会发生这等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本督职责所在,不得不动问一句,成国公究竟为何而死?”
话音刚落,张尊尧、庞清等锦衣堂上官全都不怀好意地瞧着秦林,而陆远志、牛大力和刚刚赶来的霍重楼、雨化田等东厂番役,则人人心头咯噔一下。
不愧为执掌锦衣卫十多年的老狐狸,刘都督有备而来,这话问得刁毒,今天成国公朱应桢在群芳阁和宾客声色犬马,东厂督主秦林也在座,四周密布东厂番役,朱应桢现在出了事情,自然该东厂负全部责任,甚至本身就是朱应桢之死的最大嫌疑人!
别看朱应桢和秦林是至交好友,现在他人死了没法开口,刘守有一伙尽量穿凿附会,试问世间哪有泼不上身的污水?“盟友反目,东厂督主谋害成国公”这种论调一旦形成,秦林就天然地被置于了极端不利的态势。清流的攻讦、朝堂上的窘境、盟友的疑虑,会让疲于应付,与张鲸之间的倾轧,也将攻守易势!
东厂督主的名声嘛,可从来不咋的呀……看看手下这伙番役吧,曹少钦、徐爵面目狰狞,霍重楼凶暴桀骜,就连刘三刀也像条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说是秦林和朱应桢反目之后痛下杀手,恐怕会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群众”选择相信。
就在属下们为秦林捏把汗的时候,他仍旧观察着尸身,平平淡淡地说:“小朱是我的朋友,他死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要替他讨个公道。”
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起伏,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描述一个尽人皆知的事实,平淡中充满的自信,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凛然。
因为说这话的人,是神目如电、审阴断阳,屡破奇案,做到提督东厂武昌伯的秦林!
即使是锦衣都督刘守有,也有那么一瞬间,被这种冷静的态度所震慑。
于是他恼羞成怒地再次冷哼一声,吩咐庞清去配合秦督主检验尸身。
锦衣卫专司侦破钦命要案、缉拿大奸恶逆之职,东厂除此之外还有监督锦衣卫的职权,现在是成国公朱应桢出事,东厂有权办案,自来厂卫一体,锦衣卫当然也有权参与。
但庞清还是知道自己分量的,奉刘守有之命硬着头皮走上前,并不敢僭越,先朝秦林长揖为礼。
如果权阉出任东厂督公,连锦衣都督见面也要朝他行跪礼的,刘守有资格老还曾是秦林上司,自然不必如此,庞清等辈则必须要守上下尊卑的本分,哪怕他是刘守有的心腹,也不能当众对秦林桀骜无礼。
秦林也不废话,陆远志等人已经把灯球火把打得通明,他就蹲下身子,先扒开朱应桢的眼皮子看了看。
果不其然,在眼结膜发现了许多针尖大小的出血点。
眼结膜是连接眼球和眼睑的薄膜,覆盖在眼白上面,这个位置有丰富的毛细血管,如果人熬夜用眼过度,这些毛细血管就会疲劳充血,使眼睛变得通红。
当人颈部受到外力压迫时,头面部的血压会急剧增高,毛细血管发生破裂;当人体在极度缺氧状态下,血管壁也会因为缺氧而变得容易渗透,导致出血。
眼结膜上的毛细血管最敏感最脆弱,又有眼白作为底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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