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再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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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再遇上-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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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明快。与另外那间公寓的书房截然不同。

“姐姐,你的相片。”烨烨的童声把凌泣唤醒。

凌泣走近一看,竟是昇达公司的台历,秋高气爽的十月正好是凌泣担当模特的月份,冷然的侧脸,清丽的短发,慵懒的姿态,笔挺利落的套装,朱唇微启目视他方。“右手环腰似胃疼,左手撑脸像牙疼。”——这是邓妍的评语。仅仅时隔半年不到的容颜,凌泣有种投胎转世的感觉。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烨烨爬上凳子,与凌泣同高,凑过凌泣的耳畔轻声细语,“你长得像一个人。”

凌泣亲昵地搂过烨烨的头,没有说话。

烨烨反复强调真实性,“是真的哦,像舅舅的好朋友程姗阿姨。”

“是吗?有多像呢?”凌泣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居然动用了从子衿惯用的反问句。

可烨烨却鬼灵精怪的,拿两手比划了个长度,认真回答道,“有这么像。”

窗外一米细腻的阳光刚好倾斜到烨烨的小脸庞,生动朝气,仿佛一切都是新生的。

“其实,也有那么多不像。”烨烨鬼灵精怪,两手比划出一个十厘米左右的长度说。

“什么地方不像?”

“嗯,笑起来的时候不像,程姗阿姨笑起来没有漂亮的小酒窝。”烨烨紧锁小眉头,颇有从子衿的风范,他挖空心思又另外举例,“你是短头发,她是长头发。”

对于这些又抽象又具体的特点,凌泣宽容接受。

“还有,程姗阿姨是舅舅的好朋友,凌泣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华烨好似邀功般抱住凌泣的脖子,眼睛滴溜溜的透着机灵。

有时候实话实说并不是最佳选择,孩子的世界哪里懂得成人世界里的表里不一呢。

凌泣将他抱坐在凳子上,企图中断孩子的无止境挖掘,运用了赞扬性质的语言:“烨烨非(http://。。)常诚实非(http://。。)常棒,我们开始画画吧。”

一受到肯定表扬,华烨得意洋洋,“可妈妈说有时要说善意的谎言,看到舅舅和别的阿姨在一起就叫他‘老爸’,这样就能吓跑她们了。”

这一大家子人,上到六十岁的保姆,下到六岁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能来事。

熟络起来后,烨烨显露孩子本性,活泼好动,且好奇多问。这么一个家庭环境里,华烨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他跟随父母周游世界列国,培养宽广的知识面,他熟读三字经,朗诵英文版的圣经,潜移默化受到西方的语言文化熏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是我妈妈和舅舅的名字。”华烨熟悉地翻开诗经中的一页,指着上面说。

凌泣赞赏鼓励,“你认识这些字吗?谁教你的?”

“姥姥教的。”烨烨洋洋自得,“妈妈说姥姥是做鞋子的,跟着姥姥念不会错。”

“做鞋子的?”凌泣暗想,原来从子衿就是传说中家族企业富二代。

研读一会儿诗经,华烨天性使然腻味了,叫嚷着要叠纸飞机。凌泣没有全然由着孩子,布置开发性思维的游戏,“每叠一个飞机就要在地球仪上找出一个你去过的地方哦。”

华烨自信满满。

一时飞去芬兰,一时飞去阿根廷。一趟飞往南非,下一趟飞向加拿大。

“美国我去过好多地方哦。佛罗里达州,加州。那里有迪斯尼乐园。”

孩子就是孩子,说起玩就合不拢嘴。

华烨攀爬至沙发上,对着挂在书房墙壁上的大幅世界地图指指点点,“纽约纽约,我也去过,那里有自由女神像。还有这里这里,是洛杉矶的好莱坞,地上有好多手掌。”

华烨的小手指由加利福尼亚州慢慢往上移动,最后勉为其难地踮起脚尖,擢着最顶部的华盛顿州,兴高采烈,“还有这里,西雅图,程姗阿姨就在那里。”

烨烨笑颜逐开,衬在五彩缤纷的地图背景前,喜滋滋。他右手把玩着纸飞机,嗖一下掷出去,纸飞机乘着风展着翅,如歼10战斗机般空中打了几个华丽的飞旋,翻着跟头直奔窗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华烨笑吟吟,跑去窗边凝望着纸飞机展翅高飞,没有一丝难过,“下一站就是中国。程姗阿姨就是坐着这个飞机回来的。”

艳阳高照的花园里,蝴蝶在寻寻觅觅飞舞着,远远望去,好似阳光派来的使者,在披着熠熠金光的花丛里巡视往返。乘风翱翔没能支撑多久,纸飞机一头扎进绚丽多姿的花朵间,嘎然迫降停止,仿佛栖息靠岸的战舰,又好像是幽然盛开的白牡丹——这个假象却逃不过蝴蝶的嗅觉,盘旋了两圈,便悄然离去。留下纸飞机孱弱的羽翼孤寂地在风中飘摇。

何姨弄好午餐时,华烨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枕着凌泣的腿酣然甜睡。

“睡着了?”何姨轻声轻语问。

凌泣点点头。

“我把他抱进去睡吧,这孩子看着瘦,其实结结实实可不轻。”

凌泣嘘声低语,顺手拨弄烨烨额前汗湿的头发:“没事,让他躺这儿吧,刚睡安稳,免得惊醒。”

“看你把烨烨制服得服服帖帖,以后肯定是个好妈妈!”何姨有感而发。

凌泣心里头引发强震,酸楚的泪花在眼眶打转。她敛眉凝视膝上的烨烨,他正好额头一蹭窝进凌泣的小腹里。她不是个好妈妈,她未能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让他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离开世界。因此,老天才剥夺了她当母亲的资格。虽然医生三缄其口,可凌泣却心知肚明。早在Camille怀孕之时,凌泣便恶补了不少妇产科知识,她哪里会不晓得呢,宫外孕破裂会对今后的受孕带来多大的影响。更何况凌泣作为罕见的RH阴性血族群,她早已了解遗传学里对怀孕的严格要求,曾经有专家建议这种血型的人不宜生第二胎,会发生早产以及溶血症等危险。

她怎会不懂,她已彻底失去这项权利。

何姨极善于察言观色,她忽然紧握凌泣的双手安慰,“凌小姐,你和少爷都还年轻,来日方长,只要好好调理,有朝一日会达成所愿的。到时,如果不嫌弃,我老太婆帮你们带孩子。”

何姨这个谨守主仆规矩,拿捏宾主分寸的老道之人,头一次如此赤/裸/裸地释放善意和亲近。在这样一位和眉善目的长者面前,凌泣这份深埋心底又无从言述的痛楚,毫无保留地肆意流淌。孩子,与从子衿的孩子。从子衿与凌泣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仿佛一切如常,甚至未曾发生。从子衿素来高深莫测,他是否怪罪过她,他是否为孩子的离去伤悲,凌泣全然不知。假设,假设从子衿满不在乎呢,那孩子的离开是不是种幸运?“生死有命,生人不必为其鸣不平。”大伯的话总提前一步警示着凌泣。这个孩子仓促离去的命运改变不了,正如孩子留在凌泣心里的伤口无法改变。他(她)是凌泣与从子衿仅存的维系,他(她)的离去注定成为他们永不磨灭的伤疤,轻易不去掀开,轻易不去触碰。但是,你我都懂,伤口一直都在。

“Surprise!”凌众做惊喜状推门而入。“老姐,我想死你了!”

凌泣来不及收敛泪水,飞快地昂起头,逼退眼泪,声音还留有沙哑,“你怎么来了?”

“子衿哥接我过来的,他说你刚出差回来,在这里休息,叫我过来一块儿玩。”凌众大大咧咧,听信从子衿的谎言。他倒是不客气,伸长手脚仰躺在贵妃椅上。

“大伯大妈他们呢?”

“你出差的第二天就去黄山旅游了。二伯也在国外度假。家里就我一人孤苦伶仃的寒窗苦读。”凌众故意说得可怜巴巴。

凌泣心知这空城计绝对不是巧合,“你的入学面试怎么样了?”

“一个字Perect,全奖录取。刚才子衿哥带我去见了面试官,人家还说要给报销机票呢。”凌众志得意满。

这个下午,仲夏的阳光美滋滋地冒着幸福的金穗,闹哄哄的气氛填满屋子,在每块泛着松香的结实木板之间反弹回荡。从子衿破天荒地答应凌泣下厨的要求,凌泣虔诚认真地烹调着每一样菜色,每一个落刀每一个翻炒,她都一丝不苟,就像虔诚的基督徒在做弥散祈祷。

“累不累?”从子衿神出鬼没地护在凌泣身后。

凌泣忙碌中摇摇头,飘顺的齐肩黑发在从子衿低下的鼻尖处轻舞,分不清菜香还是花香,总之馨香满溢。

油锅里的鱼也跟着炒气氛,快活地一蹦,一滴滚烫的油溅到凌泣毫无保护的光洁手上。凌泣暗叫一声,手指热辣刺痛,登时便腥红晕染。

从子衿自作主张,眼疾手快地抓起凌泣的手就吸吮。凌泣顿了顿,他炽热的嘴唇下她整个手背又疼又痒。凌泣不由得好气他缺乏常识的精神紧张,再高的智商进了厨房也会变白痴,“唉,烫伤又不是流血,吸了也没用。”

凌泣还没甩开手,好奇宝宝华烨探头探脑进来,一见情形,单手捂住眼睛(分明还在偷看),人小鬼大地大喊大叫:“哇,舅舅在求婚。”

凌泣怔忪一下,脸颊绯红,飞快抽/离烫伤的手,顾自跑到水龙头下冲水,任毫无束缚的冷水击打着凌泣的纤纤细指。不过为时已晚,油点好巧不巧落在无名指根部,殷红的烫痕上鼓起又白又薄的皮,栩栩如生好像颗泛着光泽的小钻石。

等到何姨拿着芦荟进来处理伤口时,从子衿仍旧一步不离地监视着凌泣,似笑非笑的,毫无悔意的处之泰然,令凌泣格外局促不安。

这个插曲并没有破坏晚餐的温馨和谐,一直到华烨恋恋不舍,耍赖皮要与凌泣同住,从子衿恢复他冷酷绝情的一面,“不行,回家去。何姨,你送烨烨回去吧。”

凌泣在微风抚摸的深夜,趁安静的月光,她微弱地说,“从子衿,谢谢你。”

从子衿依旧从背后环拥着凌泣(这些日子以来的姿势),他慢条斯理地将凌泣翻转过来,在黑暗里他五指穿过她的黑丝,她的秀发依然如她的人,不为任何人停顿停留,顺滑地穿梭而过。

“你想怎么谢我?”

凌泣哑口无言。要怎么偿还从子衿绝口不提的良苦用心?他将爱将宁远派到凌泣身边,扶持她这个菜鸟排忧解难;他出面周旋把国土局的人摆平,顺利拿到土地批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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