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朱颜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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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朱颜改-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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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陈国固然实力雄厚,可一直面临着铁鹰国的虎视眈眈,龙承霄不得不将大量银钱都花在军费上,他还想着尽早将银月湖一带夺回,可那铁鹰国岂是那么好欺负的?若不是他内政不稳,国王年迈,皇子争位,只怕战火早已越过边疆。重修河堤固然是好事,可这样大的工程,不是三年五载就能够轻易完工的,那意味着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收入,都要倒入那汨罗江中,财政一旦出现问题,面对与铁鹰国的争执,陈国便只能隐忍不发了!

这样的道理,平民百姓不懂,那些饱读诗书的朝廷官员又岂会不懂?捡这当口上这么一份折子,表面上是深明大义为国为民,其实根本就是在将龙承霄的军!

“这样的折子不能轻易驳回,”简若惜侧首想着,“不如先留中不发?再送去抚恤银子……”

“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龙承霄恨道:“你那个舅舅,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破落户,纠集了一群文人,跑到陇西,还上了大堤,弄了份洋洋洒洒的万言书,叫了三十七城的百姓咬破手指加了血手印,说是要替万民请命!”

“乱臣贼子,其心可诛!”

龙承霄深邃幽暗的双眸中射出噬人的光芒,他一想起今日早朝上,御史手捧万言书,慷慨激昂、替民陈情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更有那几名大学士,一向以清高文人自诩,平时视金钱如粪土,却是看不穿一个“名”字,一听到要兴修水利,便觉得是件大功德,纷纷上奏附议,却没有一个看得出龙承霄的真正想法。

“端王爷怎么说呢?”简若惜问道。

“哼,他那样老奸巨猾的人,自是一声不吭,让别人替他当出头鸟了!”

“那么这事,臣妾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简若惜深知龙承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有事情要她做,他不会踏进这凝华宫半步。

“朕可以下旨同意重铸河堤,但决不能因此而荒废了军务!”龙承霄的眼中增添了几分狡黠,“听说朕的王叔不仅对朝政有一套,还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呢!”

简若惜闻言暗自心惊,端亲王在北方经营了大量产业,几乎控制了陈国大半个北方的经济命脉,但这事极其隐秘,她也是费尽了心机才打探到的,并未告诉过龙承霄,却不知他又从何得知了。

“端王府上平日里开销巨大,生活奢靡,臣妾也曾想过以舅舅的月俸和属地的产出,很难支持王府这样大的用度,却不料原来舅舅还在悄悄的经商……”陈朝向来重农抑商,官员经商更是明令禁止的!简若惜只能试探着小心回答。

“朕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龙承霄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他这个皇叔,不仅手握军兵,还有丰富的财源,更有颠覆朝堂的野心!这样惊人的势力,任何一个皇帝都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皇上想让王爷主动献银么?”简若惜皱眉,端王爷既然是在暗中经商,又怎么会不打自招的为修河堤捐献银两!

“他肯么?”龙承霄轻蔑一笑,“你在宫中住的也够久的啦,现在身体也不好,朕恩准你回家省亲一个月。”

“皇上的意思是?”

“搞清楚他的所有账目和产业分布,最好能拿到账本,成功后你就是朕的皇后!”

龙承霄声音虽低,却如一块巨石砸入湖心般,在简若惜的脑海里刹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端亲王阴险残忍,这件事情背后的风险可想而知!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实在是太有吸引力,龙承霄肯用皇后之位来引诱她,可见他为了此事已经下出了最大的筹码。

何况,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怎么样?”龙承霄的眼神如毒蛇般,凌厉而又闪烁不定。

“皇上如何保证事成之后,臣妾一定能得尝所愿呢?”

龙承霄嘴角扬起一抹笑纹,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缎书,“这是立后诏书,事成之后,它就是你的!”

简若惜深吸一口气,端端正正的拜倒在龙承霄脚下,“臣妾遵旨!”

龙承霄满意的点头,长身而起,“你起来吧!”

“启禀皇上,娘娘,太医已经候在殿外了!”魏四德小心翼翼的在门外奏报。

“行了,你好生歇着吧!”龙承霄信手开门,“玉喜,摆驾延禧宫!”

简若惜跪伏在门边,忽觉一颗心似乎被掏空了般,飘飘荡荡的晃悠着,找不着一个停靠的地方。

“娘娘,御辇已经去的远了,您快起来吧!”

魏四德和素云见简若惜仍旧拜伏在地,忙一左一右的上前要将她扶起。

一缕殷红的鲜血,无声无息的顺着简若惜的唇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太医!太医快来!”

素云的尖叫声回荡在凝华宫中,带起一片寒意森森。

第三十章 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大陈朝的端亲王府,是整座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高贵豪华的宅邸,人说宰相门下七品官,端亲王府家的几个最下等的门子,也都是一个个穿锦着缎,看人都是用鼻孔的,平日里等闲的官员来访,最多也就是冷哼一声,算是给了回应了。

不过今日端王府门口张灯结彩,大红的地毡从门口一直铺到正厅,一大早端王府上下就穿戴齐整的等着凤驾莅临。德妃娘娘奉旨回府省亲,外加休养,这一向是只有皇后才能享受的待遇,德妃虽说只是端亲王的外甥女,却因父母早逝,从小就是在王府里长大的。她这次回府,那是天大的面子,王府上下无不是喜气洋洋,就连从来走路看天的下人们,也都跟着喜上眉梢,笑逐颜开。

简若惜轻服简从,只带了魏四德、素云两人,一乘灰呢大轿就停在了端王府前。

魏四德轻轻打开轿帘,简若惜刚探出头,一身石青色寿纹蟒袍的端亲王就已经迎了上来,后面跟着一大群府中亲眷,呼啦啦齐齐拜了下去。

“舅舅快请起!”简若惜一把拉住端亲王,“甥女哪里经的起舅舅一拜!”

端亲王也不是真的要拜,当下顺势站起,脸上带着浓浓笑意,眼光却扫向简若惜身后,皱眉道:“怎么这般简单?若惜如今掌管后宫,无论如何也该赐半副鸾驾才是!”

“舅舅……”简若惜忽觉几分怪异,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是轻轻一扯端亲王的衣袖,“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端亲王原就是机警无比的人,立时发觉自己言辞略有不妥,当下笑着答应,亲自引了简若惜一行,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正厅。

“来来来,快些坐下,”端亲王先让了简若惜入了主座,自己才在她身旁坐下,“一转眼你进宫已经一年有余,宫廷御膳只怕是吃腻了,你看看,今儿特地为你备下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是啊,娘娘,王爷为了您回来省亲,亲自拟的菜单呢!”端王妃亦是满脸堆笑,只是那笑脸看在简若惜眼中却有着几分模糊。

她是在这王府里长大的,对这府里的规矩自然是清清楚楚。以往的她不过是客居舅家的表小姐,即使府中节庆,也不过就是和其他郡主们坐在侧席,如今却被恭恭敬敬的延请至首座,除了端王妃,她是这张桌子上唯一的女人,也是地位最尊贵的女人!这种唯我独尊的感觉,奇妙,而又回味无穷。

“原该是给娘娘单列一桌的,”端亲王抚弄着修剪齐整的胡须,“后来想着,这反正是家宴,也没有外人,还不如一家人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说说话才好。”

“舅舅说的是……”简若惜嘴上应着,心里却有几分恍惚,却是说不出来的奇怪,“舅舅、舅母待若惜原就像是父母一般,难得回家一次,何必再去弄那些玄虚,那些劳什子的规矩,若惜在宫里,也受的够了!”

说着,眼圈微微一红,竟是触动了真情。

“娘娘千万别伤心,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如今宫中除了太后,娘娘就是那六宫之主……”端王妃忙不迭的劝慰。

“行了!”端亲王拧着眉毛打断王妃的喋喋不休,“这些话也是混说得的?娘娘如今圣眷隆重,更需小心从事,何况还有太后!”

圣眷隆重……,简若惜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四个字,停在耳朵里竟是说不出的嘲讽,人人只当皇帝待她如皇后一般,殊不知她几次三番的咳血,龙承霄却连半句问候也没给过,倒是那柳轻舞,不过是些许受凉,就已恨不得将太医院直接搬进延禧宫里!如今想来,这场面倒有几分似曾相识。

“娘娘,娘娘……”

简若惜有些发愣,慢慢的将视线移向神色焦急的端亲王,想来是自己迟钝的表情已然吓坏了在座的所有人。

“娘娘,您怎么了!”

是了!简若惜忽觉心中一亮——她终于想出哪里有问题了!适才在王府门口,端亲王将她唤作“若惜”!

端亲王过去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

未进宫时,大人们都叫她“小惜儿”,下人们称她“表小姐”,只有龙承烈那小鬼会叫她“若惜姊姊”;等到她入宫后,龙承霄只会叫她的封号,而端亲王一家便只称呼她为“娘娘”!

若惜——只是她偶尔的自称!

难怪她一直觉得有些不自在,尽管端亲王后来也一直尊称她为“娘娘”,但之前那一声“若惜”,却仍旧显得十分突兀!

“娘娘!”

是素云的声音,简若惜终于缓过神来,轻轻揉着自己右边的太阳穴,“可能是累了,竟有些走神!”

“哎呀,是本王疏忽了!”端亲王立刻道:“娘娘这次回来是为休养,这团圆家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不如先去躺一会儿,”他转身吩咐王妃,“等会儿捡几样口味清淡的装了,你亲自给娘娘送到房里去!”又笑着对简若惜道:“屋子早已备下了,是你最喜欢的‘皓然楼’!”

“多谢舅舅、舅母,是若惜僭越了!”她扶住魏四德早已伸过来的胳膊,正要离开,忽的又回头对躬身站立的众人笑道:“以后别‘娘娘’、‘娘娘’的叫了,难得回家,何必再这么拿腔拿调的!舅舅、舅母不妨还是按照小时候的样子,叫我‘小惜儿’吧,那样才显得是一家人呢!”

“哟!这怎么敢呀!”话是这么说,端王妃却已是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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