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鹤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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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鹤谱-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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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宜道:“来人已在岩下,师妹稍时自有发现!”

那申行时此刻可是大感不安地皱起了浓眉,向方雪宜道:“小兄弟,你没有听错,当真是有人来了吗?”

方雪宜道:“申大侠莫非不信吗?”

申行时低叹道:“不是申某不信,而是这等深山半夜,小兄弟可能疑将野兽当作人了。”

方雪宜摇头道:“不可能,晚辈耳目虽不甚灵敏,但人兽之分,当会牢记心头。”

显然,方雪宜心中已经对这位申行时起了疑念,是以,言词之下,就不免暗暗带了讥讽之意。

那申行时闯荡江湖甚久,焉有听不出方雪宜在暗骂自己的道理。

但身受剑神陈希正活命之德,方雪宜纵然对他再过分些,他也不会动怒的。

是以,他闻言之后,却是淡淡一笑道:“小兄弟说的是,申某却要等着瞧瞧这来此之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方雪宜冷冷道:“在下但愿申大侠没有说错,否则,只怕晚辈师叔回来,申大侠就无言以对了。”

他话音甫落,只见那石坪前侧的林木之中,已发觉大步走来两名武林人物。

申行时全身一震,转目望去,只见这现身卧云庵前的两人,一高一矮,俱是自己从未见过之士。不禁环目暴睁,宏声大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卧云庵佛门圣地,还不快快报上名来领责!”

方雪宜这时也冷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这峨嵋金顶岂是擅闯之地!”

两人话音甫歇,只见那身材高大,但又瘦得宛如一报竹竿立在地上的道装老人,忽然怪笑道:“林蓝仙可在座中吗?还不叫她出来叩见南天二圣!”

方雪宜听得心中一呆暗道:“林芷仙是淮,难道是神尼俗家的名姓吗?”

他寻思未定,申行时已然冷笑道:“申某昔年可曾听说。在那点苍山中出了两个怪物,人称‘南天二怪’一个叫做竹道瞿高凤,一个叫做葫叟肖无痕,看来就是两位了,但申某不解的是,二怪又几时得道升天,成了二圣了?”

那高瘦的道人听得申行时之言,不禁脸色一变。正待出口喝骂但那站在他身边,高不及三尺,粗却不止三尺,看上去真如同一个大葫芦般的秃顶老人,徒然张嘴大笑道:

“大个儿,你如知道老夫二圣名号,足见你也是武林中有名头的人物。”

申得时大笑道:“不错,区区申行时。”

那秃顶老人两只小眼一刻,大笑道:“申行时吗?老夫倒也仿佛听说过这号名字,只是……只是,此时却想他不起了。”

矮老人自语未歇,那竹道瞿高凤已冷冷地一笑,向申行时道:“南北道上昔年有个独行侠盗,人称金刀二郎的,想必就是你这莽夫了?”

申行时浓眉忽轩,大笑道:“不敢,申某正是昔日的金刀二郎。”

敢情他倒似是为此大感快慰。

又矮又粗的秃顶老人“葫芦叟”肖无痕,举手重重地拍了一下秃顶,大笑道,“是了!金刀二郎申行时,老夫想起来啦……”

笑声一敛,陡然一晃秃顶,人已欺到申行时身前尺许,探手扣向申行时的左手腕脉,接道:“申老弟,老夫要试试你的工夫,配不配被人称作侠盗!”

申行时但感眼前人影一花,连转念都未来得及,左手一震,那肖无痕的五指,已如铁箍一般,扣牢了自己,申行时心中骇然大震,暗道:“这两个老怪,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口中却是怒声喝道:“你这是作什么?还不给我撒手!”

力贯左臂,奋力往外一带,左掌更是兜胸一拳,击向肖无痕胸腹之间。

肖无痕肉团团的胖脸之上,略现讶异之色,哈哈一笑道:“不坏,你老弟果然有一手……”右手一松,左臂却向上一振,申行时只觉得左腕被捏之处已松,但自己攻出的左拳,却被肖无痕的后部撞得如遭铁锥猛击一般的疼痛,大惊之下,悚然收手,跃退三尺。

这时,瞿高风吊眉一耸笑道:“小娃儿,那林芒仙可在庵中?”

方雪宜一挥手中长剑,冷笑道:“卧云庵主,乃是金顶神尼,阁下要我的人,只怕不在比处!”

瞿高凤尖声厉喝道:“那林芷仙就是金顶神尼,小娃儿还不快快与我叫她出来……。”

方雪宜心中暗道:这就是了,这两个老怪果真是来找师叔的,不知他们究竟为了何故,我总得问明白才好决定怎生应对……

他转念及此,立即一抱长剑,旋礼道:“神尼不在庵中,不知两位找她老人家作甚?”

那瞿高风闻言脸上神色变得十分的凄厉,怒喝道:“小娃儿,那林芷仙果真不在庵中?”

方雪宜道:“神尼下山,已有八九天了。”

肖无痕这时正举步向方雪宜走来,闻言大笑道:“好小子,你敢用谎言骗人吗?老夫早已打听明白,那林芷仙自从失意情场,隐居这卧云庵中,数十年未出庵门一步,怎地容老夫闻讯追来,她却正好下山去了呢,小子,你这番谎活,岂非编得太不高明了?”

方雪宜闻言,心中晴暗吃惊,忖道:“听这两个怪物口气,果然是向师叔寻仇的,自己可得小心应付才好……”

念头一定,顿时朗声道:“神尼乃是区区师叔,眼下确实不在庵中,两位如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告诉区区或是雪涛师妹也行。”

肖无痕瞧着方雪宜半响,大概觉出方雪宜此说,似是实情,当下回头向瞿高凤道:

“瞿兄,这小子一脸真诚,不似说谎之人,只怕那林芷仙果真不在庵内呢?”

瞿高凤凌厉的目光在方雪宜身上横扫了一遍,忽地怪笑道:“肖兄,老的不在,咱们就先拿下小的,你看如何?”

方雪宜心想:“这姓翟的真是个混帐,稍时如是免不了要动手,自己就要让他先尝尝我师祖龙行八剑的利害。”

那肖无痕听得瞿高凤的话音以后,竟是沉吟道:“这个……瞿兄,以大压小,胜之不武啊!”

方雪宜暗道:“这姓肖的为人还算不错……”

瞿高凤忽然厉声道:“肖兄,你莫非忘了断崔之恨吗?”

肖无痕蓦地目光一亮,抬起左手,在迷蒙的月色下,看了一眼,长长一叹道:“肖无痕没有忘记这根小指被削之恨,但是当年断指之人,乃是林芷仙,不是眼前的这个小子,迁怒于后生晚辈,却是肖某不屑为。”

瞿高凤闻言厉声道:“肖兄,林芷仙断你一指,你要找他本人,瞿某自不反对,但她毁我爱徒之仇,瞿某却不愿只及于她自身而已……”话音一顿,目光陡然后向方雪宜和雪涛身上,冷笑接道:“老夫就先拿她这两个晚辈试手,放她也知道失徒之恨,究竟是何等滋味!”

肖无痕听得似是呆了一呆道:“瞿兄,你岂可不顾南天二圣的名望,出手对付后生之辈呢?依老先之见,咱们不如等那林芷仙回山再来……”

瞿高风冷笑道:“肖兄,这杀徒之恨,瞿某已忍痛等待了二十多年,今日有此机会,叫瞿某怎肯放过?肖兄不必多说……”

话音未已,右手已向方雪宜肩头抓去。

方雪宜这时已经撩然眼前局势,只怕不见个真章,这姓瞿的一定会不死心了。瞿高凤掌势一发,他立即反手向上迎去,口中喝道:“姓瞿的,你很无耻……”

蓦然,一条人影电射而来,方雪宜耳中同时传入那金刀二郎申行时的暴喝之声道:

“南天二怪原来只是仗势欺人,不知自重的小人,倒叫申某好笑了。”

砰然一声巨震传来,那瞿高凤陡地退了一步。

但那申行时却被瞿高凤震得凑空飞落丈许之外。

显然是申行时在内力修为之上,差的很多。

瞿高凤怪声,喝道:“姓申的,就冲你这句话,老夫今夜就放你不得……”

黄衣人影一晃,电似扑向申行时而会,强劲的掌力,挟着雷霆万钩之势,狂扫而去。

申行时自知内力不如对方甚远,瞿高风作势外来,他自是不敢硬接,一旋身就溜开了两丈,但口中却呵呵笑道:“申某一生刀头舔血,倒也活了四十多岁,尊驾这句放申某之言,不知用意何在?”

轰然两声巨震传来,打断了申行时的话语,方雪宜抬目望去,只见那申行时先前立身之处,已现出了两个尺许大坑,碎石纷飞,落片未定。这瞿高凤的掌力,果然十分惊人。

方雪宜瞧得双眉一剔,暗道:“这南天二怪的武功,显然要比申行时高明甚多,自己再不出手,只怕申行时定然难逃对方辣手。”

方雪宜想到此处,立即不再犹豫,长剑一振,大步走到瞿高凤身前,冷冷地喝道:

“阁下既是为了报那杀徒之仇而来,区区方雪宜目下已可算得师叔的弟子,如是阁下胜得了方某人,你尽可报复了。”

那瞿高凤本就不愿跟申行时动手,闻言自是正合心意,桀桀长笑声中,掉头向身后的肖无痕道:“肖兄,这可是人家找上瞿某的……”

肖无痕与他合称南天二怪,常日相处,自然很了解瞿高凤的为人,闻言之下,已知瞿高风动了杀机,惋借地看了方雪宜一眼,摇头苦笑道:“瞿兄,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暂饶人,这位小兄弟骨骼清奇,乃是大寿之征,瞿兄莫要做的太过份,折了自己的阴德……”

方雪宜心中一动,付道:“听这肖无痕说话,倒似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莫非这南天二怪竟是一恶一善吗?”

忽听那瞿高凤冷冷地哼了一声,道:“肖兄,瞿某一生行事,最恨那妇人之仁,二十多年苦心,肖兄莫非忘怀了吗?兄弟此刻已是箭在弦上,欲罢不能了……”话音一顿,掉头向方雪宜道:“小娃儿,如是你死在九泉,心有不甘,不妨等你那师叔抵达阴都之日,向她索命去吧!”听他口气,方雪宜似已死定。

但方雪宜却不大善于辞令,闻言只是淡淡应道:“阁下好像有把握得很,是吗?”

瞿高凤嘿嘿一笑道:“老夫看你年幼,先让你三招机先。”

方雪宜脸色一变,右手宝剑正待平胸刺出,突然心中一动,暗道:他乃是空着两手之人,我岂可用剑博杀手无寸铁之人?

当下微微一笑,抖手将室剑抛向丈许之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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