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男生，但是女生的可能性更高。”胖子说，“这件事小哥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在实验楼里听到几个女生说你老缠着小哥，让她们不能和小哥独处……”
“我知道。”到了这会儿，吴邪已经平静了下来，“我知道她们讨厌我。我和小哥说过了……他现在，也没让我继续去帮她们了。”
“但是这次……你生病，小哥陪了你两天，还在替你比赛的时候受伤……我知道小哥是瞒着你去的，但是那些女生……”
“不，她们没错。是怪我……”吴邪低着头，修长的身子虚虚靠在雪白的墙上，脸色和墙体一样苍白，“都怪我……”
“这不怪你。小哥他，是自愿的。”胖子自知这样的安慰毫无力道，但也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还是你觉得小哥会眼睁睁看着你这个样子去参加运动会？”
“……”
“要他真是这种冷血的人，你也不会喜欢他吧……”
“……”
“……”
两人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吴邪先开口：“我去看看他。”
“天真，你不能去。”胖子说着，掰过吴邪正要从墙上挪开的肩膀，“小哥是替你跑步的，因为你病了。所以你现在不能出现在那里。而且现在小哥身边，肯定有很多老师，还有喜欢他的女生，你过去……我怕你会忍不住……那样，大家都看着，不太好。”
“我要去看他。”
“别把事情复杂化……”胖子宽大的手掌压着吴邪的肩，“我答应你，把小哥的情况告诉你，一会儿等他的情况稳定了，我会把闲人都赶走，到时候你再去看小哥，成不？”
“……”
“天真，胖爷是认真在跟你说。”
吴邪沉默了半晌，最后说：“我回去给他拿衣服，你去看着他，要什么再告诉我。”
胖子站在楼梯口，看着吴邪晃晃悠悠的背影，心里也是不忍。
他比谁都清楚吴邪病得有多厉害，也清楚吴邪现在有多难受，可是他却不能让吴邪直接去见张起灵。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他们两个之间那点破事，但他也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不介意。何况现在实验室又是这么微妙的气氛。
胖子摇了摇头，最终迈开步子，朝着有光的地方走了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二
吴邪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蜷着身子慢慢往寝室的方向移动。
因为发烧的关系，他感到周身的温度格外的低。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窝囊。
暑假和张起灵发生了关系，然后被他那么逃走了，而自己又不敢把他拉回来。到了开学，就只能眼睁睁瞧着实验室的姑娘们追求张起灵。
而现在，张起灵为了帮他而受了伤，可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走向了远离张起灵的方向。
太没用了……
吴邪抬头，看了一眼铅黑色的天空，苦笑了一声，还是继续向寝室前进。
他在寝室里再换了一身更厚的衣服来减少身体热量的流失，然后打开张起灵的衣柜，想要给他拿点换洗的衣物。
张起灵的衣柜里都是些深色的衣服，有的是帽衫，有的是夹克，但款式都差不多。如果和他不相熟，大概会误认为张起灵一年四季只有一两身衣服。
吴邪看着衣柜，琢磨了一下，还是先拿出了手机，打电话给胖子。
“天真？咋的了？”胖子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没怎么，我到寝室了，小哥他……怎么样？”
“哦哦，小哥刚才自己醒了，还想下床，估计是看我在他边上，想要来找你。不过被一帮妞给架住了，非要他做CT，现在正在准备检查，可能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要看结果……反正至少要住一夜的……我已经偷偷告诉他你没事了。”
“那我先拿一天的衣服过去？”
“拿两天吧，他在发烧。”
“发烧？”吴邪一愣，“为什么会发烧？”
“我怎么知道。”胖子这么说着，心里却清楚张起灵大概是被吴邪传染的。
吴邪在电话这里沉默了一下，才问：“他住院的钱怎么办？我现在去取？”
“问过辅导员了，说学院的钱先垫着，回头反正也能报销，不急。自己学校的医院嘛……”
“恩。”吴邪点头，“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我刚刚跟辅导员说过了，他已经下令让女学生们可以散了，不过有几个顽固分子还留着，一会儿胖爷帮你赶。你……干脆六点这样过来吧，顺便给小哥带点吃的，这样就算遇上什么人，也名正言顺一点。”
“好。”吴邪说，“他进病房了你把房号发给我……还有，可以的话，让小哥一个人住一间……”
“成，胖爷帮你想想办法。”胖子说着，又加了一句，“你自己还病着，别忘了吃药。”
……
胖子床头的一只闹钟正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而吴邪则裹着张起灵给他的被子在床上静静地坐着。
这种久违的安静，让吴邪心里堵得发慌。
前一天的这个时候，张起灵告诉他已经帮他推了比赛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张起灵根本不是会随口跟吴邪开玩笑的人，当时只要深究一下，就能想明白的。
只要用一下脑子……
为什么每次只要一遇上张起灵，自己就不肯用脑子……
想到这里，吴邪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张起灵的被子里，下一刻，鼻尖里就溢满了张起灵的味道。
淡的，清冷的，凛冽而干净的……
张起灵的味道。
到了临近五点半的时候，吴邪慢悠悠地从床上站起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再顺道去了一下食堂，就踏上了前往未知命运的道路。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三
校附属医院离学生宿舍的距离很近，吴邪这个病号慢吞吞地走过去，也很快就能到。
入了深秋，天已经暗得很早了，吴邪挨着医院的走廊的墙壁走着，抬头就看见最里头的窗里映着外头丝带一样的灯光。
然后也看见了站在走道尽头一脸凶相的胖子。
和两个吴邪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女孩子。
“吴邪……”看见吴邪过来，胖子换上了一副亲和的表情，但是吴邪注意到他并没有用“天真”这个称呼。
吴邪也改口，道：“老王。”
胖子听见这称呼，脸上的肉团抖了抖，才说：“你来了？”
吴邪点头，凑上去：“我给张起灵送点吃的。你们怎么了？”
“哦，小姑娘不肯走，非要在这里守着张起灵，我劝她们呢。”
吴邪“恩”了一声，说：“有我们在，你们先回去吧。”
这两个女生看见吴邪过来，互相看了几眼，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微妙。
“你们是女孩子，在这里陪张起灵也不方便，还是先让他休息吧，这样他也能早点康复，可以回实验室去帮你们。”
平心而论，吴邪身上的气质其实是很温柔平和的，女生们刚看见他时似乎还带着点敌意，但是听他说了两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松缓了下来，双方理论了几句之后，她们觉得吴邪和胖子的话有道理，最后也就听话地离开了。
……
“呼，终于赶走了。”胖子装模作样地抹了一把汗，“天真，我没想到你这么淡定……”
吴邪听了，苦笑一下：“要不是拦着我，我几个小时前直接来见他，肯定是要发疯的。”
他说完，虚靠在身后的墙上：“胖子，谢谢你。”
“没事没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胖子忙摆手。
“不过这两个女生，看我的表情，古古怪怪的。”
“恩”胖子点头，“下午已经跟你说过了，现在实验室的女生里，传你喜欢张起灵传得很厉害，但我觉得那只是某些人散布的谣言……你跟小哥在寝室里都僵成那样，我真不信你们在实验室里能腻着。”
吴邪心说这话难听，倒是真的。
“所以那散布谣言的人，应该是嫉妒你能一直在小哥边上，想把你从那个位置赶走……所以才想了个理由来‘诬陷’你……而一些听了谣言的女生，比如刚才两个，可能在心里对你有偏见，但是她们看见你这么晚才来探望张起灵，态度又好，就会怀疑自己听到的传闻的真实性，所以才会有那种表情。”
“恩……”
“我觉得一般女孩子，看见你，都是不会产生敌意的。在这学期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事吧？我看你以前和她们都处的不错。”
吴邪点头。
“所以，可能是这个学期，混进了几个嫉妒心特别强的人吧……”胖子最后总结道，“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胖爷体格大，总能帮你们挡一挡……”
“胖子……谢谢……”
胖子咧着嘴笑了笑：“那小哥就交给你了，胖爷吃饭去了，晚上再过来。”
“恩。”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四
吴邪紧了紧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和餐盒，深吸了一口气，转开病房的门把手走了进去。
不知道胖子使了什么办法，张起灵还真是一个人住了一间病房。
病房很暗，只在靠窗的床头上点了一盏鹅黄的壁灯。
而张起灵就躺在那暖暖的、小小的光圈里，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吴邪走到张起灵的病床边上，发现他正半睁着眼，滞滞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脑震荡的患者经常会伴有失忆的症状，吴邪本来还没往这方向想，但看到张起灵这游离的神情，吴邪的心里一下就没了底，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张起灵床头的柜子上，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的椅子里，然后俯下身子，把脸凑到了张起灵的脸边上。
“小哥……”
张起灵听见动静，墨色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