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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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完+番外)-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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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灯火蓦然出现在眼前,亮丽闪耀,黑夜一下子变成了壮观的美景。我那时才明白,黑暗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没有灯光。黑暗是光明的背景,黑夜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灯光的美好。”

  忽然想起,我曾把他比喻成灯光。那次我们初识的旅程,我在不自觉中,追逐着他,向他展示我的心灵。我是那么快乐积极,充满善意,是不是因为我心中的眼睛看见了他的光明,被他吸引,为他倾倒,想赢得他的尊敬……只是,我当时,并不明白……后来,我说我看错了人,从那时起,我的心就离开了对明丽的向往,投向了荒凉的遗忘,灭绝情爱,躲藏在对孩子们的关爱里……

  深呼吸了一下,这回,轮到我道歉了,我清晰地说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他纯净坚强,善良大方,像一盏黑暗中的灯,那么深的夜,都没有夺去他的明亮……后来,我失去了心中的清明,没有看到,其实,他比我想的还要好……我好长时间不理他,想来是多不应该。如果哪天我们分开了,不知他能不能了解我的歉意……”我忽然难过起来,竟然说不下去。

  谢审言静静地坐着,没有回头,最后轻叹道:“你说你知道他是谁,可你还是不信他。”

  是吗?没有信念,自然难免惆怅……但且不说爹认为我们没多大可能,万一我家出事,他不要不放手,引祸上身……我低声说:“我不违天意,相信水到渠成。若生无端枝节,迫人分离,就应该豁达地放下。”

  他的头轻微地低了一下,缓慢地说:“有的人的命,的确是心想事成,也许稍有波折,但天意相助,就能轻易地随心所愿。可有的人的命,是虽百死而不能一生……”

  我的心突然疼痛,忙说道:“大难已过,后福无穷,你必能成就显达……”

  他截断我继续说道:“你既知我,就该清楚,我不求显达。祸患之于我,也不是未经之事……我活了下来,就明白了我的命。”他停了一下,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无怨,还很感激。”

  又是这“感激”这两个字,如此沉重,如此让我心酸!他竟听明白了我的担忧,告诉我他无惧祸患。我放下了书,看着他的背影好久,最后轻声说道:“我不认识路,一辈子,自己也走不到哪里去。”

  他缓慢地出了一口气,肩膀松弛了下来,点了下头,低声说:“别怕,一辈子,我是不会让你走丢了的。”

  这之后的十来天,我们过得蜜里调油。两个人散步时常停下对看半天。我总无故在他面前笑个不停,傻里傻气的。他看着我冒傻气,也不笑,但那唇边的弧线,又似总含着笑。我在他背后和他说话,有时他会回头看我,我自然以呲牙咧嘴一笑为报。他本来说话的声音就不高,现在更是低哑柔和,我也不好意思大喊大叫,结果两人说起话来,就真的成了窃窃私语,磨磨叽叽,别人看着大概得急死。我们从不拉手,行止间,我尽量不碰着他。我们之间的接触就是那个吻。因为我其他时间上不了手,就在那吻中占足了便宜。紧紧地抱着他,渐渐地,还轻轻地抚摸他的后背,手感一下我欣赏不已的他挺立的身躯。他倒没有哆嗦。虽然还是不抬手,但每次吻后,他明显地神采焕发,比吻前还俊美诱人十倍,常让我在他离开后怅惘不已。

  皇上殿试所选之人的那日,爹从朝堂一回来,马上就让我去见他。他告诉我谢审言在皇上和众臣之前,出亘古未闻之论,历数大兴商业利民富国之益处。爹未发一言,其他朝臣对他竞相攻击,说他违背圣贤之道,以奇谈怪论惑众邀宠。谢审言毫无所惧,虽然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沉着,吐字清晰流畅。他愈谈愈勇,上至励精图治当有破旧立新之径的理论,下至兴商细则,如广开集市,鼓励无田游民贩卖货物,对初从商者免税两年,等等,尽数种种措施将如何有利经济的发达,进而军事的强大,保卫我朝的安全……他侃侃而言,滔滔不绝。到最后,满堂众臣,竟无人能辩倒他的见解。最愤怒的是谢御史,起初说他离经叛道,后来无语相驳,铁青着脸,切齿离去。皇上大悦,留谢审言下朝后单独觐见。朝罢后一个时辰,爹处理了日常事物离开皇宫时,皇上还在与谢审言相谈。皇上以前从未这样与人如此长谈过。

  我听出谢审言所说,有些是我平时的片段言语,但大多是他的个人所得。他举一反三,把我带来的零散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

  爹说完就不再讲别的话。我也不能说别的,告辞了出来。

  夏日的傍晚,暑热渐散,我缓步走在府中的小径上,思绪杂乱。

  这一个来月的相处,那么多的话语,那么多的吻,我们已经到了一个不同他人的亲密境地。我有时自己骗自己,想象着如果他入赘我家,他就不必担忧在社会上立足,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可我也明白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在这个世间,男子如果依托岳家为生,会被人非常看不起。即使夫家只有破房草席,女子也要嫁鸡随鸡,随男方定居。他这么骄傲的人,加上那些有关他在为奴时被我驯服了的传闻,更绝不会让自己入赘我家。我又退一步想,即使我们不能有婚姻,这样相处下去,也不错,虽然我也明白这也是不可能的。他依靠谢御史的银两为生,怎么能长久地违背父意,这么与我交往。现在得知他必将跻身官宦,我明白即使我那样微薄的期待也是奢望。他一旦成为朝臣,就再也不可能这样不引人注目地布衣来见我……而我们想真正的男婚女嫁,是多么困难重重……

  我正心事重重地走着,见谢审言从前方快步向我走来。他穿着一件白色锦缎长衫,金色丝线的绣边,精美的淡金色兽纹镂空腰带,明显是从朝上直接赶来。他的衣衫微飘,翩跹似羽,他的目光闪亮,异常俊雅秀美的容颜在夕阳下似泛出淡淡的光华。他周身还带着些残余的锐气,像大战之后的剑刃,经历了拼杀,焕发出那种平静的傲然。

  看着他走向我,我不禁停了脚步。我为他感到高兴和欣慰,可同时又感到了那让我喘气艰难的压抑感。恍惚之间,似乎看到我以前的那位,身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在签下了上亿元的大额订单之后,英姿潇洒地在大会议室的长桌前转身向我微笑的样子……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我努力地笑着,脸有点僵。他静静地看着我,我说道:“祝贺你!”他没有笑,慢慢地抬起手,扯开前胸映着浅浅霞光的锦缎衣襟,露出了里面的粗布白衣。我收了笑容,低了眼睛,说道:“我狭隘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了么?”他竟然顾忌到了这种程度!他放下手,没合拢衣襟,只看着我。我叹了口气,给他把衣服重新拉好按平,他没有颤抖。

  我们面对着面站着,周围有人远远地走过。他轻声道:“我一天都没有饮食,想喝点汤。”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可口气轻松亲密,像是对着家里人。他大概觉得还不够,接着说道:“去你屋里。”去本小姐的闺房?以前没有过……反正我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人,不在乎这个,当初大学的时候,宿舍闺房里,哪天少了年轻俊杰们,就一笑点头说:“你吓不住我,我们走吧。”

  一路往我的闺房走去,他默默无语地跟在我的身侧,他本来嗓子就不好,今天又是一番紧张应对,该是懒得再开口。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高兴,就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讲了这几天,常欢自己扶着家具走路了……我最喜欢这样的季节,大地茂盛到了极至,我曾在这样的季节坐了一夜的车,到了一个地方叫上海。出站时,有小姑娘们卖那串成一线的茉莉花,我买了一串儿系在了发上,接着就忘了。到了晚上梳头时才发现,花已萎靡,可芳香依旧,弥漫了我的发际鬓边……

  讲到此处,赶快停了,潜意识里,我是不是在挑逗他?!正想着怎么再另讲一件琐事,他低声说:“这里,也有茉莉花,你戴在发间,我会……”他没说完,我笑出声说:“你怎么这么犀利?”他不再出声。

  到我的闺房门前,杏花迎出来,我让她送来晚餐,多些汤水,她面色自然地离开了,但我知道她在假装。我开了门,先进了屋。谢审言一进门,自己解了腰带脱了外衣搭在椅背上,只穿着里面的粗布白衣,走到桌边坐下,抱臂在胸前,闭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我再看向他,他已是满面倦容。我心痛起来,他好像征战了一天的人,现在才露出了疲惫。

  我给他倒了茶,见他不睁眼,就把杯子给他送到了嘴边。他低头喝了几口,然后还是闭着眼睛坐着。杏花把晚餐端了进来,我把汤吹凉了,又递到了他的唇边,喂这个小木头人喝了半碗。他闭了嘴,我想再让他喝些,他就是不张嘴了。我掰了一小口面食,放到他的唇上,他吃了。我又喂了他几口,他就不吃了。我轻声问:“饱了?”他微点了下头。我不放心,再问:“还吃点?”他不再点头。我暗叹,真是一点也不能勉强他。在他的静坐里,我随便吃了点东西。

  太阳落山了,屋中渐渐暗下来。往常他绝不会呆到这么晚,但我知道今天非比往日。今天是他生命的转折。他从今天起就再也不是一个平民,从今天起,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生命不再握在自己手里……而我还担心着他是不是会得意忘形,是不是会被女子所环绕……我一阵惭愧,搬了椅子对着他坐在他的身边。我把他抱在胸前的手臂挪开,扳着他的肩头,吻上他的嘴唇。他的吻软弱无力,只含着我的舌慢慢地吸吮,像是在汲取着我的力量……

  地老天荒后,我们勉强分开,他还是闭着眼睛。屋中很暗了,他低声说:“我不想走。”我想他只是在说说而已,就没出声。半晌之后,他又低声说:“我可能好多天都来不了了。”我还是无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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