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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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完+番外)-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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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扭头,杏花在床边,已是傍晚时分了。杏花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大公子说,给钱眼接风,在偏厅摆了席,就我们几个路上的人,大家都等着了……”

  我忙起身,洗了把脸,与杏花到了厅,不仅哥哥,钱眼和李伯都在,丽娘竟然也坐。我赶快道歉,说什么丽娘也是一家的主母,让她等着实在不好。

  丽娘挥手:“别客套了,洁儿快坐,你爹太正经,我没让他来。这位钱管家实在有趣。”

  我坐下,发现他们面前都摆了酒,钱眼马上给杏花斟了一杯,杏花把一杯茶放在了我面前。

  丽娘举杯道:“欢迎我府的大管家。”她为人豪放,实在没什么文辞。

  哥哥也道:“我们从此就仰仗钱兄了。”

  钱眼哈哈笑,“没说的!看我的了!”大家一饮而尽,我觉得茶有些苦。

  放了杯子,钱眼看着我大叹了一声:“知音,你真可怜,难怪你对我发火。”

  一语触动痛处,我生气了:“钱眼!别惹我!”

  杏花也道:“钱眼,吃你的饭吧。”桌上其他人都不抬头,只有钱眼还不怕死心:“知音,你肯定他是那个意思?”

  我眼泪又起来了,“钱眼,你别来这套!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想起当初就是他引我误入歧途,又道:“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算账了,从此后,不许再提这事!”

  钱眼叫起来:“知音赖我了!”

  我一下子几乎哭出来,忍住了喉中哽咽,说道:“我不赖你,只能赖自己。”

  杏花忙道:“小姐不要自责,小姐没有做什么坏事。如果谢公子不愿意,是他没有这个福气。”

  丽娘也说道:“洁儿,不要伤心……”

  哥哥叹息:“审言他……”

  我皱眉:“谁都别说什么了!我不想听!”

  大家都安静了。仆人们上了饭菜,想到钱眼远道而来,杏花又是盼了他那么久,我不该搅了大家的兴致,就强迫自己吃些东西。

  哥哥丽娘和钱眼谈了些府中事宜,钱眼又和李伯说了些江湖传言,我闷头不语,忽听钱眼对李伯说:“李伯,我总觉得不该是这么回事。那时,你也看在眼里,他每天那么早早地就起来等着,晚上就跟失了魂似的。”

  李伯叹息道:“钱管家,我也以为……”

  我咳了一声,说道:“李伯,我刚才的话,白说了?”

  钱眼对我说:“知音,你就知道欺负李伯。我明白你不想听,可我还是得说。这一路,咱们给人家说了那么多话,你对得起他。我就不信他不领你的情!他现在卡在这儿了,咱们等着,别急,晾晾他!”

  我出了口气:“钱眼,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没听过人会变吗?你消停消停,别瞎操心了成不成?专心工作,筹备婚事。”

  钱眼立刻眉飞色舞,“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我爹了,他一到,”他转脸对了杏花,“娘子,你我就拜堂成亲了。”

  杏花一叱:“讨厌!谁想和你成亲?!”

  钱眼大瞪了眼睛:“当然是你了?还有别人?快告诉我,我得去认识认识!”

  ……

  他们开始说笑,哥哥和丽娘也跟着打趣,我强颜欢笑,仿佛回到了路上的时光。但有一片阴影,遮住了记忆里那个无声身影。

  钱眼来了以后,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他每天办了府中的事物后,就会来找杏花和我,与杏花插科打诨,让我排解了很多愁闷。

  时间过去,压住我胸腔和咽喉的那块沉重渐渐地轻了。

  
[正文:第三十一章 失落]


  到了前面,我强打了精神,叫上了杏花和哥哥。我们一行人要上车离开时,李伯对我说道:“小姐请放心。”我咬住嘴唇,心中酸涩,无语以对。

  上了车,杏花轻声问道:“小姐,出了什么事了吧?”杏花与我朝夕相处,看来是太了解我了。

  我突然想如哥哥那样双手蒙脸,说一句:我真没脸啊!可我忍住了。最深的羞耻是无法表达的,像一棵毒草,种在了心底。我拼命捂住它,不想让它见光,怕它一旦钻出来,就会变成粗壮的藤条,控制了我。

  尽量保持着我语调的平稳,我对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发现竟是如此简单。谢审言只说了几句话,就剪开了我成千上万句话缔结出的两个人之间的纽带。

  哥哥长叹:“审言为人骄傲,不能如此受人婚姻,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我没说话,哥哥又说道:“实在不行,让爹同谢御史谈谈。”

  我摇头道:“哥哥,我不强求任何人,不强留任何情。他有他的骄傲,我也有我的。他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是他想要的人,他也就不是我要的人。是我的,上天会给我。不是我的,让上天拿去吧!”哥哥看着我,皱着个眉,一副不知所从的样子。

  余下的路途,我没有再说话。回了府,我推说不舒服,不去吃晚饭。实在是怕见到丽娘和爹。想起那句“纵倾什么江水,也难洗我今朝满面羞”的话,觉得人家说得太贴切了。

  可当晚,爹还是让我去见他。我磨磨蹭蹭地进了门,道安后坐下。爹看着我,脸色一如以往地悲天悯人:“洁儿,我家负了他,你……”

  我等他真的停下来才说:“爹,我们不能强加于他,那就又侮辱了他一次。”爹沉思不语。

  我等了一会儿,又说:“爹,他是个人,他有选择。我也是人,不是用来还债的人情。”

  爹叹了一声:“如果不订婚姻,有可能终成祸患。我毕竟助他父官复原职,可堵人口舌。但那贾功唯之意,大概要累及你的名声……”

  我说道:“是祸患,早来晚来都会来。我宁可承担祸患,也不能求他娶我,那样他会以为我们是在利用他,日后好逃脱罪责。”爹终于点头,没再坚持。

  后面的日子,我过得很痛苦。

  我从来没有追求过别人,自然没有被人拒绝过。这种感觉十分像数九寒天从温暖的被窝里马上出了门,四处涌来的寒意让我想缩成一个刺猬,滚到泥里去。

  过去,我那位从高中时就向我表露了意思,一考上了大学,我们马上就挎着胳膊遛马路了,哪里有过什么情感的猜测和波折?我在宿舍,多少次听同学们讨论爱情的痛苦,什么你越爱谁,就越不能说出来;什么你越在乎,就越不能表现出来;什么爱情就是拉锯战,你进我退,你退我追,你疲我扰,两败俱伤;什么真爱假爱,分开才明白;什么一定不能先说我爱你,可一定要先说再见……我那时听着,经常庆幸我不用费这么多精神,不用走过那些伤心……

  现在看来,我又犯了傻,没有听从那些在情路上经了风雨世面的人们的至理明言,踩了所有的地雷:先表露了情感,结果他先说了再见……

  我原来做好了谢审言把愤怒撒在我身上的准备,我觉得那会是最糟的结局。可我相信他心地善良,谦和有礼,不会那么做。退一万步,就是他真的混淆了我和那个小姐,对我发个火什么的,想到他受的苦,我也会忍下来。他最后终会明白我是谁,我们还将在一起。我没想到的,是他会这么就告别了我,这么快!这变化让我措手不及,更显出了我的愚昧无知!

  几天前我还俯身为他掸去鞋上尘土,几天后,我们形同路人。几天前,他还主动坐在我身边,几天后,他就说不能娶我。我有时合目想着他舞剑时的身影,他在纸上的挥毫,他在马上向我点头的样子……可到最后,都归于他那天沉寂的脸色。

  我知道我犯了错误。我们这一路,一开始,我以为我只想解开他的愁怀,可不知不觉中,我向他敞开了心扉,因为我感到他很安全,这实际上何尝不是看轻了他!我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平起平坐的人,没有问过他是否会有自己的想法,我没有觉得他会和我有争执,从没有想到他会伤我的心,离开我……这怎么可能是对任何正常人的态度?!我就是把他看成了一个下奴!我现在回头看,想来他都明白,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从不和我说话,不愿和我归隐!我说那些话时,他会不会觉得我居高临下,以他的救世主的姿态喋喋不休?他曾那么严格地筛选他的伴侣,我这么一个连路都记不住的人,对他百般关照,在他面前,指手画脚,他在那面纱后,是否露出过讥讽的表情?……我又羞又愧,有时恨不能撞墙死去!

  为什么我对他这样放纵了情感?是不是因为我失恋后,感到空虚而无用,就把他当成了现成的情感依赖?我过去的他放浪无羁,我接受了失去性能力的谢审言。我过去的他,成功出色,我接受了身为奴仆的谢审言。我过去总被我那位压着一头,我在谢审言面前扬眉吐气,挥洒自如……他成了我安慰心伤的工具?我为了转移自我怜悯,就去怜悯他人,因为他比我更不幸?……

  可我对他的温情,我临入黑暗之际对他的遗憾,难道也都归在了我的错误之中?我的确真的想让他快乐,真的想和他同行一路,安慰他鼓励他……难道这些都是我的母性所至?我实际没真正平等地对待过他?……

  我是不是真的爱上了他?她们说分开后的痛和爱的深度成正比,我感到如此难受,这是羞耻还是爱情?!什么是爱?怜惜是不是爱?留恋是不是爱?或者,我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地给了我的关怀,太沉重,太浓厚,结果让人喘不过来气,想逃离……

  我跳下悬崖时,他的呼声是那样地痛,他曾一遍遍地唤我回来,那些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定是。我的那位曾多少次痛哭流涕地告诉我,他爱我至深,没了我,他活不下去。但第二天,他就会与别人上床……我曾多少次发誓我再不相信,可现在我又信了一次。我与谢审言同行一路四个来月,天天在一起,不要说什么爱情,也该讲个熟情熟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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