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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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完+番外)-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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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的。

  审言在府中也没有多少闲着的时候,总在写奏章,偶尔和一两个大臣会面交谈。他不再接待人众。每天旁边的钱府门前,人山人海一般,因为朝廷要拍卖特许权力的细则出榜了,来探问消息的,求答问题的,拉关系的,事先行贿的……种种人都排队来见钱眼。钱眼从早会见人到天黑,饭后来向审言汇报。

  哥哥在晚上来给审言治疗,自然常碰上审言和钱眼的会谈。审言可以让哥哥旁听他与钱眼的讨论,却不让我听,总让我去找言言和孩子们。我本可以向他宣讲一番女子半边天,一样可以出谋划策,从政听策之类的话,但我知道他这么干是为了不让我担心,就顺从了他。

  我到言言那里,杏花也会去。我们和莲蕊聊天,言言他们在屋里折腾。言言那天在草丛里听了我说的什么新闻,就得了魔症似地每天在一张纸上写满了一一二二之类他认识的字,来对我说是他的报纸。我问他写的是什么,他会拿着那张纸,振振有辞地“念”出各种事情:什么常欢又扯他的头发,常语在院后泥中玩得浑身是泥,莲蕊姨说了她,她还笑……还有什么王准伯对莲蕊姨说话,莲蕊姨转身跑了……

  听到此处,莲蕊嘤咛一声,双手蒙了脸。我笑着问:“他是真心吗?”

  莲蕊放了手,低声说:“他说是的。”

  我又问:“你呢?”

  莲蕊叹息道:“小姐,你知道我,原是个青楼女子……”

  我说:“那怎么了?你为人善良,对孩子们这么好,谁找了你,是福气呀。”

  莲蕊摇头,“小姐,我以前听姐妹们说,那些男子就是娶了我们这样的人,当时说不在乎,日后淡了,就反反复复地嚼舌头,说什么他们救了我们,我们该如何感激。什么我们是没人要的人,碰上了良人,要天天报恩才是,不能有半分脾气。他们发起火来,什么下贱肮脏,随时都会叫出口。我现在养着这几个孩子,心里有指望。日后他们长大了,不会忘了我,一辈子会和我亲。我是个平常女子,不识书断字,不能盼着遇上像姑爷对小姐那样的夫君,只求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别伤心流泪……”

  杏花拉了莲蕊的手说:“妹子,别这么说!我们苦命的人,谁说就没有好报……”

  莲蕊含泪道:“杏花姐,我知道你也是受过苦的,可到底你有个清白的身子,所以才有了钱大人。你不明白我曾过了什么日子……”

  我拍着莲蕊的手说:“莲蕊,你信吗?姻缘是有定数的?”

  莲蕊蹙眉,“大家都这么说,可落到自己身上,我不是那么相信。”

  我点头说:“落到情分里的人,是要在一场交往中学些东西。就是不成善果的缘分,也总能教人许多道理。如果你能抱着去了解一个人的心思去接触人,就不会太害怕。我不了解王准,但那天我看他帮你抱孩子,至少他是有眼力价儿的人。他敢对人直言讥讽,也不像是个虚伪的人。你如果不喜欢他,就直接告诉他。可如果多少喜欢他,但不信他,就先看看,别把话说绝了,那样,你也许伤了人家的好心呢。”

  莲蕊低头,“小姐,你是说,我可以,等等,他不会生气?”

  我微笑,她的意思是她多少喜欢他,就说:“如果他生气了,就是他对你没有耐心。这样的人,你也就别费心了。如果他真的动心了,是会理解你的。”

  杏花笑着说:“当初,姑爷对小姐,可耐心了……”

  我打断,“杏花,咱们在说莲蕊的事儿呢,别谈我……”

  言言爬上我的膝盖,说道:“我要听爹娘的事儿!爹让娘喂饭吃,是真的吗?我都自己吃饭了,不用娘喂了。”杏花和莲蕊大笑。

  我睁眼睛,“谁说的?!”

  言言还接着说:“那天有人说娘以前打了爹,王伯伯说不像,然后说的……”

  我对着莲蕊说道:“你去跟他说,再这么乱说我们的隐私,我就把你嫁出去!”

  莲蕊蒙了脸叫道:“小姐!我怎么说呀?!”

  杏花笑,“小姐以前也是这么威胁过钱眼。”……

  钱眼回来我再回屋时往往是深夜了,我会安排审言吃点宵夜,给他简单洗漱,他能再睡两个时辰,就起来练功。这么晚上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的睡眠也算是八个小时了。我很快就习惯了这种规律,每天一抱审言就能睡着,他起身我就醒。人说心宽体胖,我在审言不在的时候不怎么吃东西,和审言吃饭时多吃青菜少吃肉,平时走来走去,喝了很多水,也没见着自己瘦下来,一定是我过得太快乐了。

  入冬后,审言格外怕冷,穿多少衣服,从朝上回来时都是手脚冰冷。晚上睡前要用滚烫的药剂泡双脚双手。平时洗澡,周围要烧十几盆炭火,我热得满身大汗,可他还缩在水里不想出来,每次要我吻多少次,才勉强起身,立刻就要用巾子裹个严实。

  天越来越冷,随着气温的降低,周围情形也逐渐紧张起来,连我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感觉出不对。仆人们有时神色不安,零星听他们说什么要打仗了,什么人成了元帅,那个郭威被点了监军。后来又出征,再后来,什么败了,什么要回师救京。我知道此战必胜,所以也就没多打听。

  来见钱眼的人少了,审言和钱眼还是天天晚上谈话,但常常不再那么晚,我愿审言夜里能睡够八个小时的希望有时会实现,我经常高兴得笑不合口,与周围人的低沉情绪格格不入。

  爹搬了家,离我们才一里多路,宅子都看得见,哥哥来得很勤。每天有时两次,不仅给药,连茶都给审言带来,告诉我说审言不要只喝水。丽娘时常让他把他们府中做的小菜送来。

  哥哥常叮嘱我一定要对审言好好照看,千万别嫌麻烦,说审言十分不容易。我多问些,他就长吁短叹,不说话。

  又过了些日子,丽娘常带着玉澄来府中与孩子们玩了,冬儿也有时与哥哥来,自己带着婴儿到莲蕊处与我们聊天。我知道这其中肯定隐含着政局里的变化,大概表示爹不顾忌大家说审言联络以爹为首的旧臣了。我不知更多的底细,但至少说明皇上不觉得爹还是威胁。

  腊月的一天,天阴阴的,审言上了朝。下午,我与张嫂研究年货的清单,列举亲友的名单,筹备宴席。李伯和张神医半月前就买药回来了,住在爹那里,被说服了留下一起过年。

  我哈欠连天,大概是生物钟到点儿了,审言快回来了。我盼着时间过得快点儿,我好和他一起睡午觉……

  张嫂笑着说:“夫人,这些不是我能做主的,不然我就让夫人休息去了。”

  我忙振作,结巴着说:“张嫂,我本该学习。那跑马快道修成了,你该去开店了。”

  张嫂摆手,“别说那个了,先过了年吧。”

  我抓着不放,“那过完年,你就去吧。”

  张嫂又笑,“到时候再说……”

  仆人跑进来道:“夫人,董大人到了。”

  我一愣,爹怎么会来?忙起身迎了出去。在府门内,见爹步履匆匆而来,我笑着叫了声:“爹!”

  爹没有笑容,点了下头,问道:“审言回来了吗?”

  我看看阴黑的天色,说:“该回府了。”

  爹说道:“引我去书房等他。”我忙说了声是,迟疑地问:“爹,出了什么事了吗?”

  爹深深地看着我,答非所问地说:“你与审言,相处得如何?”

  我愣住,忙答道:“当然很好。”哥哥和丽娘都该对爹说我和审言是怎么过的呀。

  爹没有移动目光,说道:“洁儿,一会儿,要劝劝审言。”

  我问道:“劝什么?”

  一个仆人开口报:“谢大人的父亲,到了。”

  我更吃惊,谢御史从没有来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忙说:“快请……”话未完,谢御史一脸阴沉,皱着眉走了过来,见了爹哼了一声,爹叹了一下。

  我说道:“请爹和公爹书房坐吧。”

  他们同时点头,就要走,一声“知音!”钱眼飞快地跑过来,到我面前,呼吸不变地说:“出事了!”

  我急问:“出了什么事?”

  钱眼对着爹和谢御史施礼,他们还了礼。钱眼说道:“你爹他们肯定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国舅对人家当朝弹劾,要把人家下狱。皇上和众臣力保,才没有让国舅得逞,国舅大怒离朝,这事情不能善了了!”

  我皱眉,“这就是撕破脸了……”

  钱眼点头,“对呀!国舅现在是一定得要置他死地而后快……”

  我脱口道:“皇上不会让他……”我一下停止,明白了根源。正是因为审言是皇上的重臣,此时国舅一定要除了他,不仅是为了削弱皇帝,也是为了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那个皇帝不是个言败之人,审言也不是吃硬的人,这是要公开斗争了。

  不及我多想,又有人传道:“大人回府了。”我们都看向门口,马车进了府,审言身披着件大衣下了车,见了大家,脸色平淡地缓慢走了过来,钱眼的爹下车后远远地站着,钱眼点了下头,他的爹走了。

  审言到我们面前对爹和谢御史行礼,低声说:“父亲大人,爹……”

  爹出口道:“审言,别多礼了。去书房吧。”

  钱眼说:“我带路。”领头走了。

  他们几个人在前面匆忙而行,审言脱去手套,拉了我的手,慢步走着。他的手很凉,我用双手捂着他的手。我们许久没说话。虽然还是下午,但天色暗得像晚上。我希望这条路最好总也走不完,就让我们之间这种和谐永远地存在下去。

  审言突然低声说:“欢语,我对不起你。”他叫我名字,不是“娘子”,该是重要的事儿了。

  我小声说:“审言,我也对不起你,没有真的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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