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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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记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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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换息的凤舞,怔愕地瞪看了眼前人许久,待她清醒过来,正想张口呼叫时,郁垒朝她伸出一指,将修长的手指搁放在她的唇边,示意她噤声。

唇上的热意令她一愕,到口的话语,不知不觉地又溜回她的腹间。郁垒倾身靠向她,低沉得令人背脊都忍不住引发一阵战栗的嗓音,悄悄地划过她的耳畔。

“别说出去。”他轻声叮咛,随后放开了她,偏首往旁一看,就见原本消失不在门上的白虎,已自外头跑来,一骨碌地跃回门扉里。两颊红热的凤舞,双手紧抱着自己退离他数步,怔看他噙着一抹笑,姿态优雅地步回门上,再次化成了一尊绘像。

亲眼目睹这一切后,凤舞一手按在胸口上,企图稳定狂乱的心跳,经过反复吸气吐息,她仍是不确定所见的一切是幻是真,但方才唇上的热意,是那么地真实,不容得否认。她抬首看向方才曾与她有短暂接触过的郁垒,双眼在接触到他那若有深意的眸光时,这一回,她没有移开视线。

她明白,心中所遭受到的,不只是惊扰而已,某种暗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正似窗外枝头的飞叶,正跃跃欲迎风而动。

几案上的檀木熏香,轻烟在炉内袅袅升腾,暖暖的氛围泛过一室,香气迷人芳霏,也令人迷惘沦陷。

    “云容。”执笔作画的凤舞突地停下了笔,“妳可知那两位门神的来历?”

“不知道。”正在为她磨墨调色的云容摇了摇首。

也跟在一旁随侍的兰台却得意地漾开了笑,“我知道。”

“说来听听。”心绪躁乱的凤舞将笔搁在笔架上,神情疲惫地朝后靠坐进椅里。“传说,神荼和郁垒原本是黄帝手下的大将,常在度朔山章桃树下检阅百鬼,对于无理害人的恶鬼,就用草绳把它捆起给白虎吃掉。”歪着头边想边说的兰台,说到后来兴奋地伸出指,“当黄帝得道成仙后,手下的两名大将听说也入了神界,日后人们将就他们视为捉鬼神差,一同绘在门上,以保家宅平安!”

但凤舞听了,脸上却无半分心安或是喜色。

“娘娘,您怎么了?”注意到她不对劲的云容,担忧地望向她。

她摆摆手,“没什么。”

“您近来面色憔悴,是不是夜里没睡好?”兰台也发觉她的气色不像往常般红润,倒像是累了数日未睡的模样。

“我没事。”她不想解释,扬手斥下她们,“都去睡吧,今晚别服侍我了。”

她们面有难色,“但……”她又要一人待在书斋里不睡?她这样已好几日了,再这样下去她若累倒了该怎么办?

凤舞美目一扬,不容置疑地看向她们,“退下吧。”

“是……”也只能遵从懿旨的她们,只好向她行礼退到书斋外,如常地站在门外守着,以防她不时之需。

门扉一合,深深坐在椅里的凤舞随即闭上了眼,不想再透过木兰屏风,再次见到那名始终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牢犯的门神。

可是,即使是隔开了他、即使是闭上了眼,她仍旧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而她也无法不去注意门上的他,无法……回避他无时无刻不都跟随着她的目光。

缜日彻夜都被人瞅看着的感觉是很不快的,为了那尊门神,她刻意少来书斋,但没料到惧鬼的太后,将未央宫的门扉都绘上了门神,因此即使她将自己关在寝殿内,也被绘在寝殿门上的郁垒那道淡淡的视线跟随着,同时他也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悉数瞧进眼底。

她是很想将那夜所见之事拋诸脑后,就当作什么都没见到,也从没发生过那回事,好让她的生活作息能够一如往常,而不是被那位门神弄得失序大乱,但,每回只要望着他,他那看似顽皮又挑诱的眼神,又总会令她想起,他曾亲昵地揽抱着她的腰肢。

就连圣上也不曾那么对她做过呢,她出神地轻抚着自己的唇瓣。

寂寂长夜,就在她漫天的绮想中缓慢流逝,本想将上回那幅白虎图画完的她,连日来的疲惫使她不敌睡意,一手执笔、一手托着面颊的她,不知不觉地在案上打起盹来。

一双大掌及时捧住她掉至书案的脸庞。

被两颊暖意惊醒的凤舞张开眼,触目所及的,正是令她近来日日心神不宁的元凶。

“怕我吗?”将她扶正后,见她眼中闪烁着讶异,但却不躲不闪,站在书案前的郁垒朝她挑了挑眉。

“怕。”她淡淡应着,“但已经怕过了。”该见识的,不该见识的,那日她都已经开过眼界了,接下来,就只是适应的问题。一径看着她的郁垒,听完她的话后,忽地整个人横过书案,伸出一手将她头上妆缀的发饰拿掉搁在案上,他数了数,不多不少,十二根金簪。

“你……”凤舞错愕地睁大了眼,没料到他会突然做出这等举动。

他微侧着头,一手轻抚下颔,“日日看妳头上顶着这么多玩意,我一直在想……”

原本满腹闷气和疑惑的凤舞,因他那副看似困惑的神情,不禁忘了先前她对他所怀的怨怼。

“想什么?”因他沉声久久不语,她忍不住好奇。

郁垒动作轻柔地抚向她的玉颈,淡淡问上一句。

“不酸吗?”案上摆放的那些玩意,全数加起来不知重达几两,亏她有那等好工夫日夜顶着它们。

因他那副认真请教的模样,凤舞忍不住莞尔地笑开来。

“很酸。”她煞有介事地颔首,并瞥了瞥他,“你试过就知道。”

“妳笑了。”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见妳这么久,这是头一回见妳笑。”

笑意骤止在她的面容上,恍然忆起自己身分的她,目光随即冷却了下来。

她微微往下一看,视线停留在还停留在她颈间的大掌上。

“你踰矩了。”自她为后之后,天底下胆敢碰触她的男人,他可是第一个。

“是吗?”郁垒不以为然地挑扬着剑眉,“我犯了什么规矩?你们人间订的?”就连神界也没什么仙条神规能束缚他了,来到人间,又有何人能限制他什么?

她不慌不忙地拉开他执着不放的大掌,然后敛眉正色地抬首看向他,“我已为人妻,我的夫君,可是当今圣上。”

跃动似星芒的光影在郁垒的眼中流动着,半晌,他缓缓俯下身,一点一点地朝她靠近,她深吸了口气,直觉地想往后撤以隔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他却一掌固定在她发后,轻柔徐缓地将她拉来面前。

“你们的圣上,与我……”他一字字地轻吐,“无关。”

灼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面容上,吹乱了她耳边滑落的发丝,也吹动了隐隐发出声响的心弦,凤舞力持镇定,冷眸迎上了他灿亮的黑瞳。

她轻轻淡问,状似不动如山,“你这是在轻薄我?”

“事实很明显不是吗?”他放肆地笑了笑,持放在她发后的大掌挪移至方才的颈间,再缓缓游荡至她粉漾漾的颊上。

颊上的抚触似有若无,像清风,也像幽夜中滑过叶片的凉露,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直直盯住她不放的他。

“既然知道我在轻薄妳……”郁垒更是将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靠向她,两人之间不过咫尺之距。“妳怎不逃?”

她也迷惘了。

为何不逃?因为知道他是个无害的门神,所以不逃?不,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她,那……又是为了什么?连她也无法对自己这一时的宽容放纵,做出任何解释。

虽然明知在这一刻她不该分心,但她就是无法不去联想,这男人与圣上的不同之处。回想起已有许久没有摆驾至未央宫的圣上,宽脸细目的,没有他生得这般俊俏惑人,总是不看向她的圣上,不似他会正视着她的眼眸,圣上更不会将指尖置放在她的脸庞或是身躯之上……

圣上,心底根本就无她。

下颔忽遭人以指抬起,凤舞拉回思绪,注意到他轻锁着剑眉,微微玻噶搜邸

“妳在想着谁?”

“我的夫君。”她索性直言,挑衅地迎上他与他抗衡。

丝丝疼痛自下颔处传来,她吃痛地敛起黛眉,但更快的,抚平她眉心的指尖已来到她的眉畔。

适时的柔情,再次压下了她那份油然而生的反抗感,反反复覆遭他拨弄的凤舞,再也无法安然于座,她朝后一仰,起身离了座,无声地凝视着双目炯炯的他。

远处的门扉突地传来些微的声响,郁垒回首看了看,察觉门上的同伴正极度不悦地怒瞪向他,他唇边扬起一笑,抬手弹了弹指对神荼所处的门扉施了法后,再朝门外一抬手,让站在案后的凤舞看得诧异无言。

“他的眼睛……”她讷讷低语,看着原本张目以对的神荼,就在他的一弹指后,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

“先让他睡一会。”郁垒状似优闲地回过头来,“还有,我顺道让守在外头的那些也都睡一会。”

她一怔,不解的水眸再次流连至他的身上。那些?他指的是她的宫女与宫人们?他到底想做什么?

“妳在画什么?”他像个没事的人般,绕过书案来到她的身旁,低首看向铺放在案上的绘绢。

想站离他远一点的凤舞,犹来不及走开,他已迅雷不及掩耳地探手将她拉至身旁,并擅自取来彩笔,沾了沾金色彩料后,强迫性地让她执笔,而他的大掌则是覆在其上。

“你……”困窘又懊恼的凤舞,怎么也甩脱不掉他牢握的大掌。

“来,看仔细。”郁垒在她的耳畔低低哄诱着,握着她的手,将笔尖探向画中白虎的双眼,为牠点睛开光。

笔尖方起,墨犹未干,遭点睛的白虎像是有了生命般,突地在画中动了起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直往后退,早已有所准备的郁垒,则是敞开了胸怀稳稳接抱住她。

气息未定的凤舞,无法自眼前的景象中挪开目光。画中的白虎,在伸展了四肢后,抬首望了望她,紧接着便跃出画外,四脚轻盈地落地,而牠在一落地后,原处在门扉上的白虎立即消失。近在眼前的白虎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再三地瞧了瞧她后,便一骨碌地扑至她的身上。

惊叫还悬在口中,还来不及害怕的凤舞,腰际马上被郁垒一揽,郁垒不疾不徐地抬起一掌拍落白虎,再瞥瞪牠一眼,受挫落地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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