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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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带我回家-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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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指头戳他白净额头,触到了却又忍不住沿着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疤痕划过。我明明很想洒脱地笑着说的,可那话音出口,却比哭还难听。

“裴少玉,你为何不难过?!”

“我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难过?!”

“可我看不出你难过。”

“难过不是给别人看的。”

“那你会不会流泪?”

“为何要流泪?堂堂七尺男人,就算不能给你一方天地,总能做到有泪往肚里流吧!”

“为何要难为自己?!”

“因为,裴少玉深爱花锦绣。”

月移星转,那一方弯月悄悄溜到柳梢头,洒下淡淡光来。我瞧着满地月华发呆,瞧着他在月华笼罩下,泛着光的衣衫角发呆。

心底某处,似正冰雪消融。

深吸口气,我缓缓闭上了眼。无论多严酷的冬总会过去,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便是新的一季了吧?!

夜色静谧。

推着木轮车缓慢前行,令那“吱吱呀呀”有节奏的响碾开夜色。我终于忍不住问那厮:“当时,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那厮便似个刚偷了三百只母鸡的小狐狸般,笑得贼兮兮:“我不想告诉你。”

“便告诉我吧。”

“除非你求我。”

“好好好,算花锦绣求你,还不成么?!”

“看在你可怜巴巴抱着我大腿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照顾你情绪,告诉你吧。”

“好啰嗦。何况哪个抱你大腿了?!”

“难道不是你?哈哈,对了,你不提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何帐?我又不欠你银子。”

“你是不欠我银子,可你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你……”

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口。夜色明明还很浓,这该死的厮明明什么都瞧不见,可我只觉自己的大红脸定然一点不拉地落入他眼帘。

却听那厮突然低了音,梦呓般幽幽道:“痴儿,那时候我真的听到动静了。”

☆、正式挑战

脚步便一滞;我听不懂他的话。不由勾头问他:“我本是个痴儿,却不要吓唬我;会当真了!”

却见那厮换一副严肃嘴脸;并一本正经地摇头;道:“花锦绣,我的确听到动静了。”

身子也僵直,我忙神经质般回首四下瞧,可四周只有夜色重重。弃了木轮车我疯了般在夜色中奔走;想要放开嗓子厉声嘶喊;但话音却都硬生生留在喉咙口。

颓然地一屁/股坐地上,我奋力捶打青砖地面。眼前便有了当年那条条灌满青砖缝隙的鲜红血水子。那时我也是推着个木轮车的;可惜车上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

当年那个,是死是活?!

“花锦绣,这一掌算我还你的,自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那句话明明说得很淡然,可每一个字都直刺我痛处。那张白蛋壳般的脸面上,似乎有难以言说的苦衷,却又似乎什么都无,一切不过源于我臆想。

我干脆趴伏在地,令身子骨紧贴这冰冷地面,但眼中却没有泪。兴许是我前半生为他流的泪已足够多,自此以后,都不会再流了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终于想起被我独自抛下的人。心中一紧,我忙起身,跌跌撞撞赶回那木轮车停着的地界。

自后瞧,我只觉一脚踏入了冰河之中。

木轮车上没有人 ?'…99down'!

卑鄙!竟将我引开,而后将裴少玉掳走?!你还有何做不出?!亏我方才还在为你伤势担忧!

我无边恨意腾起。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车前,正要奋力去拍木轮车,却发现车上并没空。

裴少玉那厮仍好端端的在车上瘫着。只是那厮滑下去不少,想必一滩泥一般,他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不由长吁口气,虚惊一场直令我浑身都已被冷汗湿透。而那厮听到我动静,立刻转头,准确的寻到我方向。

他笑道:“累不累?!”

有些情绪要喷薄出,我正要大力捶他几下,却听那厮又道:“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什么事?!”即便有千万种情绪,我仍被他的样儿吓到,便只好暂时将那些个情绪强行压下。

他神色有些犹豫,想是内心挣扎。好半响方艰涩开口,却是没头没脑道:“痴儿,你说这三界六道最大的是什么?最小的又是什么?”

我皱眉,搞不明白为何他突然问起这些。此时我情绪难以自控,可他却似个棉花团般,任由我有多少火气,都发不出!何况我本就是个痴笨的,便是问我我也不知啊。

而那厮就道:“没关系,你只管大胆说。”

我挠头,试探着说道:“难道是天最大?人最小?!”

那厮歪头,问我:“为何这样说?!”

“不是都说天大地大,人如尘埃一粒么。想来这三界六道有多少喘气的?便是连不会说不会动,只活着的都数不胜数——”

便觉得圆不回来。我不停挠头,索性投降:“我真的不知了,不如裴大才子您说?”

那厮便一副志得意满架势,摇头晃脑地煞有介事道:“告诉你吧,爱最大,爱最小。”

“呃?!”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为他受千万种委屈都可以,你说这份爱大不大?”

“大。”

“可当这份爱里挤了三个人的时候,每一个人都会无比痛苦,你说这份爱小不小?”

我突然明白过来,便似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怯怯道:“其实,我方才的反应是太过强烈了些。裴少玉,你不是我,终是不懂我对他的感情,早已不是爱或者恨那么简单。”

深吸口气,我继续道:“你也知晓,他追得我们有多狠。若不是他,我们用得着连夜离开那暖和小屋么?若不是他,你会变成这副样儿么?若不是他——”

我将话咽回去,生怕说多了会流泪。便只是梗了梗脖子,故作坚强。

可喉咙口,却似塞了一团乱麻,噎得我透不过气来。

努力在脸面上摆个笑意,我仰起头脸来,对着那夜幕、对着那群星明月也放声嘶吼:“啊……”

这一声吼仿佛吼尽了我浑身力气。突然就成了一个被倒空的麻袋,我腿脚发软,却不愿跌坐下去,硬撑着扶住木轮车把手,眼前就有无数颗金星晃动。

“罢了,都过去了。你都说人总该朝前看,何况我们是仙么!虽然暂时还没归位,但这红尘万丈是迟早要踏出了。待到回首之时,岂不是要笑话自己当初看不开。”

那厮闻听此言,却不说话,良久良久,方一个字一个字问我:“花锦绣,你这辈子最恨的是什么?”

“陆少卿!”我几乎脱口而出了。

那厮就笑了笑,摇头,不容置疑道:“你说得潇洒,却并没看开,更没忘记他。花锦绣,我拐弯抹角地说了那么多,只想告诉你,你还深爱着他。”

“才不是!”

“没有爱就没有恨。”

“哪来的歪理?”

“等到哪一天你提起他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再来问我哪听来的歪理吧。”

那厮垂头,轻叹口气,又道:“我不是问你恨谁,更不想教给你——只有你还深爱一个人时,才会刻骨铭心的恨他。我之所以支开他们,只因为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这厮虽一向喜欢口若悬河,却从未如此啰嗦过。而猛然说了一大堆,却令我越发摸不着头脑。只觉他说来说去无一个重点,令我真的不懂了。

就实实在在地摇头,我道:“你既然知晓我的毛病,便不要拐弯抹角。你今夜接二连三戏弄我,我也不与你计较。可裴少玉,你知不知道你今夜多反常?!你本是个爽快人,不如继续爽快着,有何话要问我,直接问。”

垂头,我仔细掂量了下,便又道:“你是要问那日我救出你,陆少卿到底逼我做了何么?若是问这个,我便实话告诉你——”

“别说。”

那厮忙不迭出声打断,并笑了笑,道:“我不是怕自己受不了,我只是不愿你再想起已经过去的事。”

便开始抽鼻子,我随手抹一把已湿了的眼角,道:“那又是为何?”

那厮便更加垂头,幽幽道:“我只是想说,我知道你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可我不得不告诉你,我骗了你。其实,陆——”

“其实陆少卿从未爱过花锦绣,这一点早就和裴少玉讲过。”一道无比熟悉的音猛自我身后乍起,将那厮的话打断。我豁然回首,便见凭空出现的一顶黑色软轿,那轿子被四个肋生双翼的年轻男子抬着,四人皆着一身黑衣,一头黑发随意披散下来。

他们连同这顶黑色软轿虽已融在夜色当中,我仍一眼分辨出。只因,那轿中的人即便真的化骨扬灰,我也认得;即便只剩下一把声音,我也听得。

却见那黑色轿帘缓慢掀开,露出内里半个身子以及半张脸来。那张脸被夜色衬托得越发苍白,似失血过多一般。就连那只掀起轿帘的手,都被夜风吹得微微颤抖。

他也着一身黑衣。这魔头,除了在灵山时还着白衣,其余时候,恐怕早已知晓自己无论着多洁白的衫子,都掩不住身上肮脏与血腥了。

而他一出现,健谈的裴少玉就成了哑子,低垂着头,好像眼前只要有一条裂缝,他就会钻进去躲起来。

就忆起大喜夜的情形,我大怒,不由指着那轿中人,质问道:“你又将他怎样了?是又使了定身术么?!有何事你见不得人 ?'…99down'有何话你不敢令自己昔日的师弟听!?你为何不替那好样儿的死了!?倒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了!却不想我那一刀真真偏了几分,否则定要你魂归九泉。”

一番话说得嗓子嘶哑,我急喘几声,又道:“可你定然不敢下地狱了。你满手血腥,怎有脸面对那些被你害死的人 ?'…99down'!”

我不停说不停说,不愿令自己停下来。生怕一旦停下来,便会想起那句残忍的话来。

“其实陆少卿从未爱过花锦绣——”

嗬,多可笑!亏裴少玉还觉一份爱里三个人太挤。恐怕这份爱,人家早想抽身而出了。

我似成了个魂儿出窍的人,只是将越来越难听的话不停说出口。心中越来越悲凉,越来越无力。突然间所有的疑问,所有令我头痛的难以解开之谜都一股脑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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