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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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鹄书院-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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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何略皱起眉,思忖道:“这样……妥当么?”
    “有什么不妥当的?庄主又不在。”西江在旁帮腔,“何况就是在了也无妨,他既没让涉风动她,只怕也无意取她性命。”
    说完,又正色提醒:“别忘了你自己伤都还没痊愈,这会子又陪她往城里去干什么?”
    前面一番话虽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一句奚画倒是明白,忙拉住他:
    “你受伤了?”
    “没事。”关何轻拍她手背,宽慰道,“小伤而已。”
    “走吧。”花深里笑道,“这边也收拾好了,你什么事都瞒着人家,好歹让她去你的地方瞧瞧看看,否则岂非是不公平?”
    闻言,奚画倒是很赞同,神色正经地对关何重重点头。
    “……”
    左右想不出推辞的言语,他轻叹一声,只好应允:“好吧。”

☆、第63章 【眼前朝夕】

一炷香时间后,奚画站在明月山庄大门前。
    日头已经上来了,阳光洒在那青石上墙,檐牙斜飞。楠木虽非金丝,但于朝阳照耀下仿佛镀金一般流光闪闪。
    她张着嘴看了半天,又左右瞧了两旁,外墙一溜穿入树林内,竟看不到尽头。
    尽管早想到此地会是非常气派,然而亲眼见了还是令她无比吃惊。转念又想,一个小小山庄都能如此华丽,那宫廷里不知又该是多富丽堂皇?
    “走了。”
    回头她还在原地仰头打量,关何不由上前去牵她的手。
    “在看什么?”
    “没什么。”奚画收回视线,随他往山庄里面走。拿眼神小心瞄着四周,忽而有些心虚地问道:
    “庄里会有很多人吗?”
    “……也还好。”关何想了想,“庄内一般会留个百来人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哦。”
    沿着游廊一路走,还不到半盏茶功夫,却逢上不少人,大多是见着他二人经过便伫足,颔首施礼。
    到底是知规知矩,从头至尾眼神也不曾多看奚画几眼,虽然如此,她还是感到十分尴尬,这都不像是正常走路了,反倒和巡抚来城时,知府大人领百人迎接的场面相似得很。
    她只得躲在关何身后,亦不敢随意乱瞧,心道:这可全都是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人啊,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以往只在茶肆里听书时听到,而今却还同他们待在一个屋檐之下,简直就像在做梦……
    从游廊出来,前面便是一方花园。
    奚画这才想起什么,凑到他旁边问:“我们这里要去哪里?”
    “去我院子。”关何偏头朝她一笑,解释道,“来得突然,怕是也没空安排合适的房间。况且,我也不太放心你。”
    奚画听得心里一暖,握着他的手不由紧了紧,然后又开开心心地问:“那我们几时回去?我只留了封信给我娘,走了这么久,她铁定担心死了。”
    “……”闻言,关何脚步略一迟疑,他沉默了一阵,才慢吞吞道,“等我向庄主禀明,过几日再走。”
    “好。”奚画心不在焉地点头,未曾注意他表情。
    两人正从拐角绕过去,怎想迎面撞上个人。觉察到关何牵着她的手瞬间颤了一颤,奚画好奇地抬头去看。
    这来人穿着一身绛紫锦袍,袍上以金丝绣有云纹,腰坠三块琳琅玉佩,拇指上一个翡翠扳指,颈下还有一串貔貅璎珞,浑身上下玉石叮当,似乎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物尽数戴上。
    一见是他,关门连忙松开手,只把奚画掩在背后,俯身施礼。
    “庄主。”
    原来这人就是明月山庄的庄主?
    奚画禁不住偷偷从他背后探出头来瞅,不想,才抬起眼皮,那人目光冷冷扫过来,锐利得如同刀子一般,吓得她赶紧缩回头去。
    早间听西江说庄主有事出门尚未归来,关何才胆敢带着奚画进庄,而今乍然在此地碰到他,一时紧张担忧,不觉连手心都渗出汗水。
    “回来了?”
    他语气清淡,听不出什么异样,但莫名的森寒之气便是奚画也多多少少感受到几分。
    后者没有答话,许是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叶君生等了半晌,抬袖装模作样地弹了弹袍子,又将手负在背后。
    “平时无事就好好休息,庄主我还给你安排了不少生意,就等着你伤好了。”他若无其事地在他肩上拍了两下,仍旧大摇大摆往回廊前走去。
    待得叶君生走远,奚画才敢冒出头来,她松了口气,望着关何:“你是不是欠了你们庄主银子啊?怎么感觉他对你……很有敌意。”
    “没事。”关何摇摇头,笑道,“他一向如此,你别往心里去。”
    “哦……”
    关何的院子就在台榭的尽头,院子不大,但房中很是宽敞。不过由于也不常住的缘故,内里摆放之物并不多,除了必需的东西,也就几个放着弯刀弓/弩的武器架子,瞧着格外空荡。
    奚画是看什么都新鲜,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正见窗边卧着那只白隼在低头打盹儿,她几步就走上去歪头打量。
    这畜牲倒是好命,把她往火坑里推,自己却跑这里来睡觉,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奚画取了地上散落的一根羽毛就往它嘴边挠。
    眼见她玩得高兴,关何微微一笑,放下身上的装备,转身就将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
    奚画猛地抬起头来,甚是紧张地看着他。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闻得此话,她才稍稍安心:“那你快些回来……”
    他颔首淡笑:“好。”
    终究是被她弄得睡意全无,白隼张开翅膀抖了两下,自顾往窗外飞走了。奚画展目看去,青山如画,云烟缭绕。
    不承想自己还真找到这里来了,回忆前些天的经历,倒觉得很不真实。
    并未等多久,关何就提了个食盒推门进屋,打开盒盖,里面的饭菜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正好赶上午饭,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都挑了些。”
    “我不挑食,都爱吃。”她把碗筷拿出来,笑嘻嘻道,“葱除外。”
    “好。”关何也笑道,“那就把带葱的捡来给我就是。”
    一碗饭盛的都冒尖了,奚画是第一次饿成这样,头埋在饭碗里,筷子叮咚叮咚扒饭,风卷残云似得就把满桌的菜消灭完毕。
    关何看得怔忡,忙给她盛了碗汤递上去。
    “你慢点吃……”
    “嗯、嗯!”就着汤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奚画心满意足的呼了口气,这才开始慢慢拿勺子舀汤。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跑多快。”
    她一面喝,一面得意:“从城里一直到山腰,让雷先生看到了他准夸我不可!”
    说话时她脸上带笑,但神色间的疲倦任谁都看得出,关何听得心疼,静默片刻方皱着眉头轻声问她:
    “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平江待着,不好么?”
    奚画舀汤的手一停,她把勺子放下,嘴唇轻抿,抬眼就瞪着他:“你还说!都是你……一封书信也不留下,就走了。”
    她狠狠往眼角抹了抹,气恼道:“那江明会武功,一直没过堂,也没被送去大理寺,夜里就我一个人在家,房里黑漆漆的……烛台又老是晃个不停。
    好几个晚上了,总觉得有人盯着我。”越说越害怕,她禁不住红了眼圈:“可你又不在!”
    关何心头歉疚,柔声道:“那怎么不去找宋先生,或是尚远呢?”
    奚画不答,反而问:“那城里闹采花贼的时候,你怎么没让他们在我家里守夜呢?”
    “……”被这话问住,他良久无言以对,这一瞬,忽然就明白了她的心意……
    ——“……你怎么都不担心我呢?”
    ——“送你的,要收好哦。”
    ——“姑娘家若是端午时送你荷包,那可是定情之物啊。”
    关何伸手抚上她脸颊,极轻极轻地将她眼角泪水擦去。
    “你不怕我吗?……不介意,我曾杀过这么多的人?”
    “怕,当然怕。”奚画点头说得干脆,语气却是轻飘飘的,“可我有什么办法?谁叫那个人是你呢……”
    她喃喃念道:“是啊,为什么偏偏是你呢?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伤心,这么难过……”
    关何深深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哽声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孽,往后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好。”她依言点点头,然后又猛的摇头,“不好不好,我娘说这一世作孽太多,来生定不会好轮回的。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你得跟我一起念经!”
    他觉得好笑,却只是顺从地颔首:“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瞧他待自己一如既往,仅剩的一丝顾虑也消散无踪,奚画亦笑吟吟地看着他,把另一手也覆在他手背上。
    两人就这么痴痴对望了半晌,门边忽闻得一声轻咳,关何忙松开手,奚画低头继续喝汤。
    红绣站在那门外,眉眼一弯:“我好像来得很不是时候啊。”
    知晓她是来看自己伤势的,关何遂起身让她进屋。
    这人奚画不认识,但看情形,似乎和关何熟识,她放下碗筷,一时也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姑娘接着吃就是,不用在意我。”红绣示意怀里的药箱,含笑道,“我就来给小关把把脉,换一道药。”
    奚画微愣:“他病了么?”说完,又扭头对着关何,“你病啦?”
    红绣朝关何那里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受了点轻伤,不碍事的。”
    “小关坐下吧。”她抬手指了指碧纱橱内的床榻,“听说你今儿出去和人动手了,我伤口有没有裂开?”
    他如是道:“没有。”
    “嗯,那就好。”红绣将药箱放下,伸手就去解他上衣,奚画立在一边儿尚懵懵懂懂地在胡思乱想之间,蓦地见他褪了外衫露出胸膛,这才感到羞涩,赶紧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看窗外的风景。
    红绣余光把她适才动作瞥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抿唇一笑。
    药膏换了一种,是去疤的。
    如他这般常年在外闯江湖的,难免身上有伤,虽是无伤大雅,但念及关何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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