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了时(作者: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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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了时(作者:凡间)-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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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迷雾渐渐散开,只见一人,白衣恣意傲世芳华,正轻抚一匹雪白骏马。见到展昭,那人粲然一笑,高声问道:
“展昭,若再有多一匹马,你可愿与我一同傲笑江湖仗剑天涯?”
展昭正要答话,却发现自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一急,抬眼看去,只见白玉堂已翻身上马,远远看他一眼便再不回头,扬鞭赶马而去。
“白玉堂!”
一声大喝,眼前迷雾尽皆散尽,展昭挣扎着起身,定睛看四周,自己仍在乐山亭中,只见官道宽阔绿树阴阴,哪里有半个人影。
展昭一身冷汗,扶着亭柱站定,望向天边。
若再有多一匹马,若再有多一匹马……

四月下旬,朝廷自京东东西二路、河东路、京西北路、淮南东西二路抽调的五万精兵齐聚汴梁,江南东西二路、两浙路、福建路三万大军也已调齐,只待汴梁出兵便直直奔赴江陵府,一东北、一东南两路大军夹击襄州。
汴梁出兵当日,仁宗斋戒熏沐,祭天地饲鬼神,于先祖灵前洒泪默祷,而后亲至宣化门阅兵,一一点将。宋军士气大振,由总帅霍少恩出任都统制,发兵南下。宣化门外,汴梁百姓自发齐聚官道两旁,设香案摆酒肉,壶浆箪食送师。
大军浩浩荡荡过颖昌府,经寿州、蔡州、唐州,直逼襄州。与此同时,两浙、福建、江南几路三万大军会师,自洪州出发,直向江陵府而去。
北路大军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在五月初进了襄州,直抵襄阳城外。霍少恩命一万人马留守湖阳,以防不备,其余四万人马径自抵达襄阳,于城外二十里处扎营驻地,此时南路大军也传来消息:三万精兵已出了江陵府,人马距襄州不逾百里。
两军围困襄阳,大战在即,宋军八万精兵斗志高昂,霍少恩审时度势,以为志在必得。
霍少恩志在必得,源于仁宗志在必得。除赵珏,长久以来便是仁宗一块挥之不去的心病。襄阳一战,仁宗想得远,做得早,半年前他便安排齐风廷、霍少恩等人混至襄阳王身边,搜索各方情报;同时,他以抵御西夏大辽为由,加重对京西南路、夔州路、荆湖南北二路的军粮军饷征集,一步步减弱襄州粮饷来源;在兵力上,为保边境稳固,河北、河东、永兴、秦凤几路兵马自然是不能挪动的,为避免引起赵珏怀疑,京东、京西、淮南几路的兵马保持原制,仁宗则密令天高皇帝远的两浙、福建几路指挥使暗中征兵,积极训练,以备不时之需。在物资上,仁宗命国库出银,囤积粮草,同时控制各地军用粮饷,加重赋税,充实国库。
反观襄阳,赵珏祸心已久,两年前便开始私自于襄州招兵买马囤积粮饷,京西南路、利州路、夔州路三路指挥使,皆被赵珏收买,置于麾下。仁宗知晓情况后也不心急,只在延庆等地与西夏交战时,将京西南路、利州路大批兵马调至延州,逐步分解两路兵力。如此一来二往,利州、夔州、京西南几路已是不成气候,此次赵珏紧急借调时,三路首府内仅剩万余兵马。
如今襄阳城内共三万人马,兴元府一万五千人马已与赵珏达成密谋,一旦赵珏发信求援,大军立即赶至襄阳,为赵珏解围。尽管如此,朝廷八万人马气势汹汹围在城外的阵仗,依旧叫赵珏矮了气势。

天色渐暗,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襄阳城外宋军连营结寨,当晚便开起军灶,让众将士饮食歇息。
行营总帐中炭火熊熊燃烧,总帅霍少恩正与众将商议攻城对策。
“南路三万人马如今已到伏虎山,距襄阳城不过五十里。按军师的意思,我已命人前去通知他们于伏虎山停军驻扎。”说话的是此次领军统帅霍少恩,一张脸棱角分明,相貌英俊气度不凡。
“元帅是否决意明日攻城?”副帅张雷沉声发问。
霍少恩看向右下首的青年:“本帅意欲如此,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此次仁宗发兵,在选将任贤之时叫朝中众臣大感意外。出任主帅、军师之人,皆是名不见经传。朝中自然有人不满,可惜此二人乃宰相韩琦力荐,大受仁宗赏识,众人心下不服,却也不敢说个“不”字。
新任军师不是别人,正是在祭祀大典上为仁宗挡刀的齐风廷。他依旧一身素袍,端坐案后,悠悠道:“自大军一路南下,襄阳城内半点动静也无。可见襄阳王志在守城。襄阳城内如今兵马不过三万,敌寡我众,襄阳王定要负隅顽抗。若我军硬攻,他会死守,守住襄阳拖住朝廷,只等外援前来解围。”
霍少恩沉吟,“襄阳外援,不过兴元府那一万五千人马,如今京西南路、利州路、夔州路、荆湖南北二路人马已稀,哪怕他们倒戈襄阳,也无力与朝廷八万大军作对。”
齐风廷笑道:“兴元府等人马不足挂虑,他们虽与奸王结盟,难道就不会审时度势了么?那些个指挥使个个脑子削尖了钻空子,又岂会为了一纸盟约,换个城毁人亡?”
“军师的意思是?”
“朝廷此次发兵,谋划已久,照圣上的意思,是只许胜不许败,依我看来,此战必胜无疑。”齐风廷气定神闲,“如今我军唯一要提防的,是西夏。”
众将对视一眼,皆明白过来。霍少恩点头道:“军师说的是。若襄阳王一心拖长时日,西夏极有可能趁机侵袭边境,那时我大宋内忧外患,国内兵力分散,危机重重啊。”
“因此,要速战速决。”齐风廷站起身来,走到帐中悬挂的军事阵图前,“明日便开始攻城,二万五千人攻打襄阳,剩余一万五千兵马绕过襄阳,攻打邓城。”
“邓城?”众将疑惑。邓城是襄阳两百里开外的一座小城,普普通通不见有何起眼之处,为何要攻?
齐风廷微微一笑:“元帅且听我这句,我自有道理。”
霍少恩即刻下令,明日一早,主帅坐镇,副帅张雷并大将周通良帅二万五千精兵攻城,其余人等由军师齐风廷、副将郑渊率领,直赴邓城。
夜色渐浓,巡夜士兵手执火把列队在各帐外穿梭,营地里处处篝火,将士们聚在篝火旁,各自擦拭兵器。
齐风廷出了帅帐,一路行来,但见沉沉夜色中,一张张被火光映红的脸庞,或年纪轻轻,或饱经风霜,个个沉默不语,只些微动动嘴唇。
明日,这些篝火旁的面孔,有几张会因胜利而欢欣鼓舞,又有几张会沾满鲜血,再不见眼里跃动的光芒?
风微凉,夜空如幕,星辰闪烁其上,宛如金刚宝钻。空气中满是柴火焦烟的味道,齐风廷深吸口气,弯腰钻进帐中,熄灯歇息。
半夜,帐外窸窸挲挲一阵轻响,紧接着便是扑通两声,齐风廷于梦中惊醒,起身披衣,抓过枕下的匕首,蹑步走到帐门口。隐约可见帐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守帐的卫兵已倒在地上。
齐风廷皱了眉头,心道:好大胆的贼子!
此时那人已偷偷摸摸掀开帐帘,刚探进头来,冷不防暗地里一只手猛的伸出来掐住了那人后颈,不待他出声,一把便将他按压在地,锋利的刀刃已贴上颈边。
齐风廷低声喝问:“来者何人?!”
被按住的人却咿呀叫唤起来:“疼死了我!!快些放手!”
齐风廷闻声一惊,手顿时松开,那人即刻跳将起来,揉着脖子埋怨道:“师哥,你好大的手劲,差点捏断我骨头!”
齐风廷回到榻边坐下,将匕首扔在一边,没了声音。
来者正是重华。见齐风廷闷声不语,重华知道他起了怒气,自己也不敢言语什么,一时间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齐风廷重重一叹,问道:“你来作甚?”
重华低声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
齐风廷闻言大怒:“你……”
“邱姑娘!”重华冷不丁冒出一句。
齐风廷瞬时愣住,“什么?离……邱姑娘怎么了?”
“邱姑娘已经和师父在一起,到楚州去了。”重华忿忿瞥一眼齐风廷,“你心里只惦记着她,现下她安然无恙,你可放心了?”
“你为什么不与师父一同前去?为什么要来襄阳?”齐风廷眉头紧皱,余怒未消。
“又不是我一个人来,”重华顶嘴,“在汴梁我就说过,你来襄阳,我跟着!”
“胡闹!”齐风廷一拍床板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重华面前,气得咬牙,“我临行前交待你的,你全当了耳边风不成?”
重华不语,双眼直视齐风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倔强。
齐风廷气到无力,半晌后一皱眉头:“等等,你方才说来的不止你一个?还有什么人来了?”
重华哼一声:“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齐风廷闻言,知道这次少说也要出乱子,他长叹:“重华,你……你以为行军打仗是儿戏,与你在江湖上小打小闹一般容易?”
重华道:“我知道。上了战场,刀往头上砍,箭往身上扎,流的是血,拼的是命!你都不怕,我怕什么。我要来,你凭什么不让,哪怕丢了命,那也是我自己的,与你有什么相干?反正……”重华声气软了下来,甚是委屈,“反正你也不在乎……我怕什么?”
齐风廷看重华眼眶发红,知道他心里憋屈,不由软下心来,走过去扶住他双肩,轻声道:“重华,我是你师哥,怎么会不在乎你?就是太过在乎才……”
“够了!”重华一声喊了出来,挣开齐风廷双手,“师哥师哥!什么都是师哥!你……你总用师哥来压我!我……我对你,对你这片心,我就不信你真的半点都不曾知晓!”
齐风廷呆愣当场。
豁出去了!重华浑身打颤,死死咬了牙,双目紧紧盯着齐风廷,把深藏心中多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谁叫你当初要救我?谁叫你要做我师哥?谁叫你要对我如此体贴?我……我这几年一直跟着你,眼里除了你,再看不见别人了。你走南闯北,我跟着;你跟那个混帐黄衣贞称兄道弟,我也跟着;你在西山见了白玉堂,对他念念不忘的时候,我还跟着!我这辈子……苦苦追在你后头,你倒好,留一个背影给我,心底里竟没我半分影子……你说,我甘心么?我能甘心么?!”
重华隐瞒多年的情感宣泄出来,眼泪大颗大颗顺着面颊直往下掉,此时他哪里顾得齐风廷平日里教他的“男儿流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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