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了时(作者: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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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了时(作者:凡间)-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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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急,忙看向包拯,包拯轻叹,转过身背对展昭。
此时殿外禁卫军已赶进殿来,抓起白玉堂就要往外拖,被展昭喝止:“且慢!”
展昭急道:“皇上,三宝一事责任并不全在白玉堂,争端原由不过是他与微臣的江湖意气之争,是微臣冲撞白玉堂在先,又看守三宝不力在后,皇上若要责罚,微臣愿一并承担!”
白玉堂啐了一口:“呸!展昭,我要你瞎猫哭死耗子惺惺作态,什么一并承担,免了吧,爷爷我高攀不上!”
仁宗大怒,对那两名禁卫军道:“还不给我拖下去!”两名士兵闻言,惶恐不已,立刻将白玉堂推出殿去。
展昭愣在原地,仁宗扫他一眼,声色冰冷:“展护卫,朕念你此次松江一行劳苦功高,方才出言顶撞一事,朕也不再追究,日后若再听到你为白玉堂求情,别怪朕不通情面!退下吧。”

包拯展昭甫至开封府,白玉堂被捕下狱一事早已全府皆知。
邱离儿听闻恩公入狱,顿时花容失色,夏氏兄弟与重华则是愤慨不已。
重华忿忿道:“那皇帝老儿是非不分忠奸不明,袁守敬明明是襄阳王手下爪牙,怎么他一封奏折就让白玉堂进了大狱?那皇帝老糊涂了么?”
夏重之道:“重华师兄你言语可得提防些,此地乃天子脚下官府大院,你那句话若是传到皇帝耳朵里,只怕他也派人拿你下大狱。”
重华冷笑:“怕他?下大狱又怎样,还可以和那只白老鼠拌拌嘴吵吵架,好歹有些乐子,好过成天待在这闷死人的鬼地方,连个说话的人也无。”说着他瞟了一旁的齐风廷一眼,鼻子里重重一哼。
齐风廷听闻白玉堂被关押在大理寺后,也不言语,只垂眼沉思。此时听得重华冲他冷哼,他抬起头来笑道:“重华觉得闷么?过几日圣上于南郊圆丘合祭天地,御街上一定热闹非凡,到时我带你去逛逛可好?”
“谁希罕?”重华嘴里如此说,怨愤神色却一扫而光,眼里也有了笑意。
夏重之闷笑,对身旁的兄长道:“你瞅重华师兄那样儿,小媳妇似的。”
夏珩之忍俊不禁,抬眼便见重华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眼看要发火,他忙低头斥责弟弟:“胡说什么呢?你还不是一样,容不得我离你半步?”
重华这才找到台阶,他恨恨瞪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夏重之:“要不是看你腿受伤,我饶不了你这个没上没下的东西!”
提到重之的腿,夏珩之面色沉重起来,他问齐风廷:“大师兄,重之的腿……”
齐风廷宽慰道:“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重之的伤更是不可能一夜之间痊愈,权且耐心休养,按我的方子好生照料重之,来日方长啊。”
此时有人进得院中唤道:“齐公子,相府来人请齐公子过府一叙。”
重华闻言,对齐风廷笑道:“那个韩誉,昨儿才走,今天就请你过府一叙,还真想巴在你身上不下来了?”
齐风廷拍拍重华肩膀:“不是韩公子,而是韩相爷,昨日与我约好的。”说着与夏氏兄弟拱手作别,随那侍从出门去了。
重华冷冷盯着齐风廷的背影,猛的啪一声一掌打在身旁石桌上,登时打裂石桌一角,石屑纷纷碎落于地。
夏氏兄弟对视一眼,皆自叹息不语。

大理寺的死牢,乃挖地十尺而建。每名囚犯独居一室,室内狭小,仅容人屈伸,四面皆是土石墙壁,留一道窄门,门上有四四方方一个小口,饭菜从此而入。囚室内不见天日,无论白昼黑夜,皆是黑暗一片。
哐啷一声,一个破破烂烂、油乎乎的磁碗砸在白玉堂脚边,“吃饭了!”门外传来狱卒毫不客气的粗吼声。
白玉堂好梦正酣,被这声大吼惊醒,他挠挠头,借着牢门缝里些微漏进来的惨淡光线,看到了脚边破烂的饭碗。一脚将碗踢开,白玉堂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牢内满是腐臭的腥气,白玉堂搓搓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臂,心中决定这种地方今后宁愿死都不会再来。
不过,兴许也没有今后吧?
他坐起身,摸黑贴近身后的墙壁,背靠墙坐着,眼睛在黑暗中仍旧不失光彩。
眼前是一片黑暗,可黑暗中却又见到那只瘟猫惊惶震惊的脸,“笨,臭猫啊……”
大牢这种地方,白玉堂不算陌生,也不打算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他都可以一派安逸,发发呆,想想过去。
他重又闭上了眼睛。睁眼与闭眼如今对他而言没什么两样,可闭上眼永远比睁着眼舒服。闭上眼,心却打开,记忆如潮水涌入,白玉堂微微叹气,眼角有些酸涩。
早知道就该给大哥未出生的儿子取个小名再走,大哥是个粗人,肚子里墨汁少得紧,他爹给他取名“卢方”,就怕他依葫芦画瓢,给自己儿子取名“卢正”。
卢正,卢正……白玉堂念叨着,正……珍……哎,这字不错,卢珍,惜子如珠啊。
还应该还四哥一条船,半年多前将他的那条宝贝船沉到江阴河里去了,后来重买了一条,四哥却一直不甚喜欢,终于在展昭上陷空岛那天晚上,为折腾展昭而将船砸了一个大窟窿,沉芦花荡里去了。
不知四哥现在找到新船没有?他喜欢的那种古旧破烂的花式,不好找哪。
白玉堂正胡思乱想,忽听得门外脚步声传来,他睁眼,透过门缝看到一双鞋,深黑色的布料,是牢内狱卒的官鞋。
哗啦啦一阵响,门上扣的锁链被打开,光线瞬间涌入狭窄的暗室,有些刺眼,白玉堂眼睛微眯,隐约看出门口站着一个黑色的轮廓,依稀是狱卒的装扮。
一个狱卒自旁边探进头来,“白玉堂,快些出来,大人找你问话!”
白玉堂悠悠起身,大大伸了个懒腰,拍拍身上沾着的杂草土块,大步踏出门去。
白玉堂随那两名狱卒来到大堂之上,远远便见灯火昏黄处一人紫袍冠带端坐案几之后,待走得近了,方见那人斯文面貌,正埋首灯下,悉心浏览卷宗。
狱卒上前回禀道:“韩大人,钦犯白玉堂带到。”
紫袍之人正是当朝宰相韩琦,他闻言抬头,细细打量了白玉堂一番,继而挥挥手,让其余人等退下,唯独白玉堂方才见到的黑衣狱卒留守在旁。
白玉堂单膝行礼:“草民白玉堂,见过韩大人。”
“起来吧。”韩琦将案上卷宗搁置一旁,“白玉堂,你可知本相为何深夜到此?”
问的人开门见山,答的人干脆利落:“知道,也不知道。”
韩琦微笑:“何为‘知道,也不知道’?你且讲与本相听听。”
白玉堂道:“草民所犯之案,理当交由大理寺卿处理,并非相爷权责之内。相爷日理万机,怎可屈尊深夜亲至死牢私审草民?如今相爷至此,只怕是身负皇命,旨在循循善诱,奉劝草民归顺朝廷,此为草民所‘知道’。”
韩琦轻抚颌下短须:“那何为‘不知道’?”
“草民不过一介江湖草莽,势单力薄无足轻重,就算投身朝廷,也不过略懂几招花拳绣腿,于千军万马中做个走卒罢了,泱泱庙堂莫非还缺了如草民一般的走卒不成?草民才疏学浅,一无文韬二无武略,何劳圣上如此看重?此为草民所‘不知道’。”
白玉堂一席语毕,韩琦眼中已带激赏之意:“白玉堂,本相来意的确如你所言,可惜,十成中你只猜对五成。”
“此话怎讲?”
“本相此番前来,并非圣上授意。若按圣上的意思,三天后你将交由大理寺卿亲自审理,待罪证确凿,立即押赴午门,斩首示众。”
白玉堂冷笑:“如此说来,韩相爷是想保草民一条活命?”
韩琦道:“白玉堂,本相保你,是看你年轻俊杰武艺高强,日后必定大有作为,若仅为这盗三宝的罪名白白丢了性命,岂不实在令人可惜?”
白玉堂道:“在圣上面前草民便曾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犯了命案,那就不躲不闪,以命抵命便是。草民此生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直,问心无愧,死亦无惧。”
韩琦哈哈笑道:“白玉堂,早知你会如此说话,果然有胆色。本相素闻江湖上‘锦毛鼠’智勇双全机灵大胆,如今一见,你空有一身匹夫之勇,却无半点智者之谋,可惜可惜!那江湖传言果然信不得,言过其实甚矣。”
白玉堂闻言瞪起了眼,他行走江湖数载,一向自诩“文武双全”,最瞧不起有勇无谋之人,如今韩琦竟将有勇无谋四个字冠在他头上,岂不叫他气煞?他咬牙道:“相爷说草民无半点智者之谋,可有凭据?”
韩琦起身,走到堂下:“凭据?白玉堂,你方才那几句慷慨激昂之言便是凭据。我且问你,你说自己犯了命案,你且说说有哪几宗?”
“江湖上打打杀杀俱是常事,草民手中人命不下百条,哪里说得过来?”
“百余条人命?你岂不是在滥杀无辜?”
白玉堂眼中冒火:“白玉堂心清目明,手中宝刀斩奸除佞,所杀之人,绝无无辜!”
“如此说来,那郭安并松江盛泽的几名衙役,也非无辜?”
“自然!”
“既然你所杀之人全是该死之人,那你为这些人背上杀人越货的罪名,可值得么?”
白玉堂闻言顿时语塞。
韩琦又道:“白玉堂,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堂堂男儿,不求马革裹尸,也要死得其所,你如今不过二十余年岁,莫非就真的甘愿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锦毛鼠聪明绝顶,竟连这一点也看不通透,不是有勇无谋又是什么?”
见白玉堂沉默无言,韩琦微微一笑:“本相今日言尽于此,该做何打算,就看你自己了。”说罢韩琦转身便走,径直出堂而去。
白玉堂目视韩琦离去,待收回视线,发现那黑衣狱卒仍守在一旁,那狱卒戴了一顶宽沿黑布帽,遮住大半张脸。方才不曾注意,此时白玉堂方觉此人有些古怪,随意打量狱卒几眼,白玉堂转身便要离开大堂,此时那狱卒追将上来,一把捏住了白玉堂右肩。
白玉堂一记回拐向后扫去,那狱卒连忙闪开,不愈分秒白玉堂下一拳拳风已至,那狱卒终于出声唤道:“慢着!”
拳头硬生生停在半路。
“……是你?”

三日后大理寺卿亲审朝廷钦犯锦毛鼠白玉堂,白玉堂于一切罪行供认不讳,当场画押。大理寺知丞判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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