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制造纪实:596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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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制造纪实:596秘史-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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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队里面的主要骨干,都集中在一块了。所以,当时我们的岗哨就设在那个山坡上,从这里看平地,可以看得很远。睡到晚上12点的时候,哨兵突然发现远处有打手电筒的,以为是来对我们搞侦察的,就先没作反应。等那个人慢慢走近了,他突然喊口令,对方答不上来,哨兵就开了一枪。那个人慌忙从旁边躲着走,手电筒也没有关闭,胳膊一摆动,一时间满山遍野都是手电筒的光。哨兵一看,好像不止一个人。我们一听到枪声,马上都起来了,这个警卫很紧张,以为我们被包围了。我们有两三架手提机枪,赶忙把轻重武器都布置好,并把四个专家给保护起来。我们队长叫宏志全,他在军事上有一些经验,对人家攻过来怎么防卫,怎么撤退,都做了安排,还迅速把资料、文件装了箱,同时派出轻装部队,和岗哨一起对正面来的那个方向进行侦察。我们派出去的人喊话,最后回来两个人,一个是我们的管理员,叫马应仁,还有一个是他带的人,两个人不知道我们规定的口令,他是去筹办别的事,所以知道我们队伍在这个谷里,他走啊走,走到天黑了,还没有到,最后,还是想赶到这个地方来,结果枪响了。
  勘察队员们不光要防坏人,防泄密,还要防野兽。天天在野外起早贪黑活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面临危险。
  新疆人烟稀少,野生动物特别多,人们一旦单独置身野外,就会受到死亡威胁。曾卓荣说,危险是经常能遇到的,我自己就遭遇过狼。那时路线一定下来,就要逢山过山,逢沟过沟,不能够取巧,必须沿着这个方向走。但找矿员这一跑,回来就不容易了。去的时候有很大的劲,想找矿啊,一直找到指定的地点,往回走呢,把仪器关掉,还要顺着原路往回走,因为别的地方你不熟悉呀,你要是想走平道,你走两天也走不回来。上好上,一下来有的地方就下不来了。有的人回不来,晚上就只好在山头上露宿。我们有一个女地质员叫陈淑德,1955年重庆大学毕业的,她那天就回不来,往下走呢,有一个几米高的坎,她没法下,往左走天又暗了,还不敢走。所以,只好在那个山窝子里头呆了下来。晚上我们出动人去找也找不着,第二天早晨才把她接回来。还有一次,一个队员沿着沟里走,跑路线正好跑到树阴下,一下子碰到了熊,遭遇上了。我们那时规定,发现有特别情况就吹哨子。每个人有一个口哨。可队员这一吹哨子,把这头熊惊了,它一蹿上来就两扒拉,把这个队员给扒拉到地上,还用舌头舔了脸。最后住了很长时间的医院,以后这个同志也就不找矿了,现在人还在呢。这张脸我见过眼睛没有瞎,因为他紧闭着眼睛,但这一舔啊,把眼皮都给舔坏了,右边额上撕去一大块皮,长了新肉以后这半边脸都变形了。
  到了11月份,天气已经很冷,勘察队上到帕米尔高原,发现了巴斯布拉克矿点。当时的一位找矿员叫马振海,他沿着布置的路线一个点一个点地测,慢慢发现仪器上的反应高起来了。马振海兴奋起来,又在左右逐步探测,最后圈出了一个异常矿化点,规模有一两米厚,二十来米长。继续往前追溯,还有一些异常点。回来以后一报告,苏联专家很重视,马上组织测量,沿着马振海发现的测点走向,再向两边追溯,最终找出了一条矿带。

  第30节:第八章 我们被“包围”了(3)

  这时已经是隆冬季节,天寒地冻了。有些人建议明年再来继续工作,苏联专家说不行,因为这个矿带类型很好,应该继续把它搞清楚,至少要再追溯五六十公里,看看这个区域究竟怎么样。勘察人员便在冰天雪地下继续测图、探测,搞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北京的领导和专家还都赶到那儿去看,第二年又很快开始组织分队上去,进行更细的研究勘探。这里连平地都有三千多米的海拔,空气稀薄,活动困难,人就住在帐篷里。有个从北京跟着领导一块去看点的人,没有经验,上厕所跑得太快,一下就晕倒了。后来队员们上了点以后,因为没有那么多帐篷,便都挖了地窝子,里面能睡一个人,上面挡挡风雨。
  来华工作的苏联铀矿地质专家,最多的时候有四百多人,在新疆的专家有一百多人。曾卓荣说,苏联专家来华工作,从1955年到1956年这第一个阶段叫中苏合营,两家合伙干,找到矿以后呢,给他提供矿石,他给我们提供设备、技术和专家。1956年到1960年这一段,是我们为主,他是顾问,继续帮助我们找,所以对中苏双方来说,等于给自己干一样,热情非常高。专家来华也是经过挑选的,所以总的来讲苏联专家的表现都很不错。他们也是形形色色,各有各的特点,有时遇到困难和危险,也特别有意思。比如说我们上昆仑山,先坐汽车,接着再骑马,到昆仑山的脚下要走两天。我们骑的马,后面放行李,人腿叉开,踩不到镫子,骑一天下来,下了马就动不得了,只能就地在那里卧倒。有一次,我们发现库尔勒的一个点上有铀矿化现象,七八个苏联专家,加上我和翻译、保卫,再加上嘎斯63车的司机一共是12个人。本来照我们意思是要走保险的那个路,过去我们小队的车,常来往的。可是我们这个专家头头坚持要走直道,说那条路线太远,三百多公里要走一天。我从图上一看,虽然只有一百多公里,但要走塔里木盆地和天山的接合部,原来曾经标过有这么一条路,可是并没有把握啊。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带了一天的干粮,一大桶油就出发了。这一走,进入接合部的时候,发现流水冲得那个沟像搓板一样,汽车在搓板上开不动,一小时才能走出五六公里。可苏联专家爱冒险,还是要往前走,他就不听你的,结果走到天黑了,只走出六十多公里,还有百八十公里呢,怎么办?没有帐篷,干粮已经吃完了,只能呆在一个小河沟子旁边熬夜,好在一米多深两米多宽的河沟里有鱼,我用手电一照,鱼都来了,一下子弄上几十条来,用火烤着,吃得还蛮香。
  第二天继续走。
  下午,油烧完了,我们顿时陷入了绝境。苏联专家出来时带了双筒猎枪,绝望之中,就把在乌鲁木齐买的新礼帽丢到空中开枪打,叭,把皮夹克也扔起来用枪打。曾卓荣说,我们一看这也不是个事啊,所以我跟警卫和司机商量,让警卫自己带着枪,告诉他地形图,叫他沿着这个方向爬过去,大概十多公里就可以找到我们驻地。我说,你爬也要爬到。他走后,我们在那个地方就呆着了。最后我试着在周围找找看有没有老百姓,正好有两户人家,从那里买了一些鸡蛋回来,新疆那时候鸡蛋很便宜的,一块钱可以买五六十个。我买了两块钱的鸡蛋,煮熟了蘸盐巴吃。苏联专家平常吃一个就够了,那天有吃四个的,有吃五个的。我们年轻,吃得更多,我就吃了二十来个,吃了以后还得等啊。
  凌晨大约四点多钟,警卫员好不容易跑到驻地,连夜把车开了出来。救援车还带来了馒头和汽油,最后一起开到驻地,睡觉休息。第二天中午起来,他们发现当地也没有什么青菜,除了鸡蛋还是鸡蛋,那就只好吃吧,好多专家都反胃了,以后见了鸡蛋就想吐。
  刘兴忠在三〇九队的一分队当中方地质负责人,跟找矿员一起跑路线。有时茅草很深,把身上划得都是一道一道的血印,碰到河沟,就跳下去找矿,河沟里的水冰凉彻骨。然后又上去,再爬山,逢沟进沟,逢山过山,有茅草进茅草房,没有就露宿野外。刘兴忠说,苏联人说一不二,他们的意见你必须要执行。比如跑这个路线,碰着陡坡你也得爬上去,按这个路线走,你绕着走就不行。那时宋部长要求我们向苏联专家学习,要求我们虚心。领导干部跟苏联专家发生争论的时候,苏联专家的意见往往受到格外的尊重。我们三〇九队有个副大队长叫高功,他和党委书记仝志全,就是因为对苏联专家有点儿不同的看法,被三局领导批评了。三局副局长刘鸿业就讲,你们跟苏联专家发生矛盾的时候,有理三扁担,无理扁担三。刘兴忠说,那时的艰苦劲儿真是一言难尽。每天出勤回来,我的工作服里边都有一层白碱,那白碱都是汗碱,说明一天出了多少汗。找矿找矿,出太阳要出去,下雨也要出去,下雨天外头下里头也下,里外都是湿的。在一个地方呆不几天,行李设备都得靠自己拿扁担挑着走。住的地方就更说不上有什么保障了。前面说杨士文在新疆给掉河里了,我在他们之前找矿时,也是骑马过河,也掉到河里头去了。
  有一天,太阳快落山了,考察队准备安营。他们骑马走到额尔齐斯河边,水哗哗往下流得特别急。刘兴忠对苏联专家建议说,咱们在岸这边扎营睡觉吧。专家说不行,必须过河。刘兴忠说太晚了,明天再过吧。苏联专家还是不同意,非得过河不行。刘兴忠说,那时人家苏联专家说了算啊,那就过河吧。他们先过,骑着大马就过去了,我骑着个小白马不敢过,因为水流得太急了,并且咱也没有骑马过过河啊。后来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了。走到河中间的时候,那水啊流得特别急,看见水头昏啊。苏联专家在河对岸就喊:你看山,你看山,不要看水,越看水头越昏。我听话,可抬头刚一看山,这马的两条后腿支持不住了,被河水一冲打跌了一下。我就从马背上冲下去顺着水漂走了。哎呀,那水特别的凉啊,彻骨彻骨的凉啊。我一挣扎就沉底了,摸着河床的石头了,后来又起来了,就这么起起伏伏,一直往下漂。我心想,这下可完了,我起不来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已经过了河的苏联专家希尼森,一位矿物专家,他沿着河边追我,还没有过河的一个哈萨克马夫,也沿着河的另一边追我,河两边两匹马来追我,我在河当中漂,快追到我的时候,那专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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