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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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妖-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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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冲进盈香楼,抢走了十几个姑娘,其中就有小贵妃和瘦西施,当时柳飘飘与画堂春去一个商人家做客,幸免于难。
    按柳飘飘的话说,盈香楼里最出众的女人就是小贵妃,她在美**营里受了最多的磨难,没有两天就死了,又过了三天,瘦西施她们几个才被放了出来,宪兵队压着她们回了盈香楼后下令,过几天会有更多的美国兵来,让她们早作准备。
    当天夜里,小兰带着柳飘飘与画堂春去安慰瘦西施,却看见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体,她们吓坏了,回过神之后又很难过,觉得身如浮萍,随意被风吹雨打。
    画堂春是个烈性女人,虽然往日里争艳名时关系不睦,可两个姐妹接连惨死,她也气愤不过,出主意说等那些美国人来了之后,用匕首杀死几个,小兰没同意,如果死了洋人,楼里的女人们一定会受到惨烈的报复。
    画堂春冷笑:左是死,右也是死,倒不如早死了干净,还省得被畜生们侮辱。
    话说的干脆,事做的更干脆,画堂春平时敷些砒霜美容,她回了屋后二话不说就吃了一包,没过几分钟呕血而死,当时小兰和柳飘飘是不知道的。
    画堂春死后,魂魄就在屋里飘着,她还一头雾水寻思这毒药怎么没用的时候,门外却进来一个人,是经常在盈香楼里留恋的客人,南边的生意人。
    这人看着她的魂魄,说了一句:好一个奇女子,世间刚烈者非你莫属。
    画堂春不明所以,这人却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白布,明明只有手帕大小,却仿佛遮天蔽日一般,将画堂春裹了个完全,等她再见天日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柳飘飘和小兰陪在她身边,地上放着三具尸体,就是她们三个的。
    小兰说那人找见她,告知了画堂春的死讯,说死不可怕,死后仍有灵魂存世,如果她们愿意,可以自杀保节,这人会助她们灵魂不灭,以另一种身份活着。
    楼里接连死了三个姑娘,小兰和柳飘飘心如死灰,神秘人又拿出瘦西施的魂魄证明,小兰相信了他的话,却放心不下楼里其余姑娘。
    神秘人又出了主意,将那些女人全部毒死,趁她们懵懂的时候带着灵魂逃跑,只要做的天衣无缝,就可以让她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柳飘飘同意了,小兰有些犹豫,神秘人直接把她做了。
    柳飘飘和神秘人遣散了那些护院和客人,招呼不明所以的姑娘吃饭,等到几十人都死了之后,神秘人将她们的灵魂用白布裹了起来。
    小兰,柳飘飘,画堂春这三人见事已至此,也没了奈何,只能按着他的话做,神秘人教她们如何海市蜃楼,如何迷人双眼,便用竹篾和白纸扎了许多马车,而小兰她们则去骗那些一无所知的姑娘,她们说寻了一个大靠山,可以连夜出城到外地做生意,姑娘们无不欢喜,收拾了贵重,乘着纸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北平。
    这人的纸马车与爷爷的纸扎人应该是一个道理,只是我想不通,一队队马车出城,看城门的士兵看不见?或者说大半夜,还有城门开着?
    后来我问了爷爷,他说人有人途,鬼有鬼道,那些女鬼在马车里只瞧着城门打开,士兵恍若无觉,便以为真是有个大人物在帮忙,可事实上她们是穿墙而过,士兵也从未看见。
    离开了北平的事就变得很简单,盈香楼本来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做生意的所在,那些傻姑娘们也没有察觉,为了防止被活人们看出破绽,小兰经常换地方,每到一处,都新起一座楼子,带着姑娘们连夜赶路,只说是那位大人物安排好了地方。
    飘飘荡荡几十年,山西的偏远小镇被她们逛了个便,却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们,一切都被揭了出来。
    听了小兰和柳飘飘讲的故事,女鬼们都哗然了,有的犹自冷哼,有的泫然欲泣,但更多地却是左眼浓浓的迷茫,右眼深深的绝望。
    我小声问爷爷:“她说的是真话么?”
    “应该是吧?这时候没必要再骗人!”
    是么?但柳飘飘的解释也太扯了。
    既然小兰知道自己已死,为什么见了钱又如此高兴?而且爷爷掏的民国大钞,难道她看不出来?从民国到现在有几十年,其他女鬼也从来不怀疑自己为什么不老去?
    我还没来的及问这些问题,面皮感觉有些发疼,一道冷冷的眼光射在脸上,一直低头没有说话的画堂春终于动了。

第七十章 送别
    画堂春开口說的第一句话,就好像不认识我,在面对陌生人:“方航小少爷?”
    “叫我方航就行。没有少爷。”
    “你一直知道我们是鬼?”
    “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为什么我倾心于你,你却三番四次的羞辱我,更作诗要逼我寻死?”画堂春一步步向我走来,眼里含着不解,眉中蹙着迷惑,她捏著我的下巴,很轻佻的说:“说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是嫌我污秽,連喜欢你都不配么?”
    “那什么,你听我解释。”双腿不停的颤抖,我急的快哭了:“事情是这样的,我没有嫌弃你,只是想逼死你,不对,我不是要逼死你,只是想用妓女的身份侮辱你,也不对”
    “既要侮辱我,又要逼死我,这样对麽?”画堂春在我脸上吹了一口气。好像有千百柄小刀一起割我脸那样疼痛。她伸手揪住我的衣服,一根食指顶在胸前慢慢往里钻:“小少爷。我挖出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好么?”
    画堂春的眼神越来越怨毒,这与冰冷不同。冰冷是无情,可怨毒却开始滋生怨氣,一旦她决定怨恨,就必然会化为厉鬼。
    我急忙抓住她的手,却被反手扣住手腕,五根指甲插进皮肤里,鲜血汨汨往外流,我忍着疼痛对她说:“画堂春,你先听我解释,我是想羞辱的你自杀,却并不是要害你,只是想让你投胎,這样当鬼不好,总有一天会不能作人的。”
    画堂春歪着脑袋轻笑:“不好么?我做得很快乐!”
    “是,你确实快乐,可这种快乐不能持久,”经过一番恐惧,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起码不会语无伦次:“你想啊,你是鬼,既然遇见喜欢的男人也不能在一起,还不能给他生孩子,也不能陪他一起看日出,这样多可怜呐。”
    “是挺可怜,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不如就留下来陪我吧,等我把你的精气吸干,你也变成鬼,不就可以天长地久了?”画堂春说的好听,可嘲弄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敢接她的话茬,继续说:“如果你投胎重新做人,就可以相夫教子,甜甜美美的幸福生活,这样不比做鬼强?我师父是个高僧,他可以给你们超度,来世你一定会投在富贵之家,享之不尽的好日子等着你呢!”
    画堂春思考了一下,甜美的笑了:“是啊,想想还让人动心呢。”
    我惊喜道:“你也这么觉得?那你是答应了?”
    画堂春俏生生的说:“答应。”
    “好啊,我让师父给你超度。”
    “不急,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吧。”
    画堂春一条胳膊环住我的脖子,手指在我胸口画着圈,她咬着嘴唇浅笑道:“我听说殉情自杀的恋人来生可化并蒂连理,比翼鸳鸯,既然你这么爱我,又对我这么好。”她无比戏谑的说:“咱们就一起投胎去。”
    画圈的手指停下了,狠狠顶在胸口,看我面色呆滞,画堂春冷笑:“怎么了?口不对心?不肯跟我双宿双飞么?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
    我求饶道:“别,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但你还不是要逼死我?”
    “不是我想逼你,是爷爷和师父逼我这么做的。”危急关头,我把看戏的两个老家伙卖了,谁让他俩一晚上尽拿我当挡箭牌,不然画堂春怎么会这样恨我。
    “没关系,等你死了,我会杀了他们两个。”
    这样的画堂春,应该算是因爱生恨吧?我小小的暗爽了一把,继续求饶:“画堂春姐姐,我们真心为了你们好,为什么不能敞开心扉谈一谈呢?”画堂春不屑的哼了一声;她身后的窑姐们七嘴八舌向柳飘飘询问过去的事,柳飘飘详尽的说了,女鬼们忽然间明白自己早已死去,心里的不安,彷徨,孤单,爆发了个完全。
    画堂春还要与我纠缠,爷爷却放下雕像,在那一群女鬼的注视下忙碌起来,五乘小声对我说:“成功了,这些女鬼不再滋生怨气,便能说得通道理,你爷爷搭一条阴桥,送亡魂直通地府,只要走上一大半,剩下的几个不足为虑,要是还执迷不悟,就只能打杀了她们。”
    说的轻巧,看这个样子,画堂春显然就是执迷不悟的其中之一。
    盈香楼被一片阴雾包裹着,七八米外就看不清晰,爷爷也不多说话,将白布抛向远处,另一端搭在床上,他取出一个空白的牌位,划开中指在上面写了几个血淋淋的字:盈香楼女鬼之位。然后将牌位放在床上,点起香烛深深鞠躬。
    白骨生肉,一点点肉芽从骷髅女鬼的脸上冒了出来,这不是真正的皮肉仅仅是幻象罢了,却说明这些女鬼心中怨气大减,又回到刚死时的心态。
    爷爷又从包裹里取出十几个拇指大小的动物模子,分列在白布两边,拿着一个小喇叭滴滴答答,噼噼啪啪的吹了起来,音色无比沙哑,节奏也断断续续说不出的荒凉唏嘘意味,五乘大步上前说:“姑娘们,五殿阎王君上附在我们身上的时间不能长久,现在已经搭了死人桥,如果你们愿意就赶紧去投胎,若是还有心结未解,可以向君上禀明,若是赖在人间不肯走,鸡鸣的时候便取了枷锁拿你们入地狱了。”
    阳关道由活人走,死人桥让女鬼行,但这些女鬼骤然间遇见变故,哪有人肯听五乘的老老实实走上白布?一个个都茫然的喃喃:“我们的仇还没报,就这么走了么?”
    听到这些话,五乘明显松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今夜的一番折腾,此时的女鬼应该说我们死的冤屈,你们也来陪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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