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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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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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姑娘连续不断地进来。
  福斯特还在试图争取去上海,并争取得到允许他回来的许诺。显然,日本使馆对菲奇先生去美国很不高兴。
  今天,吕蓓卡发来的电报报告了好消息: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已获得资助难民款500美元,金陵大学医院获得了1000美元。
  3月25日,星期五今天又是大晴天,许多飞机向西和西北方向飞去,一架重型轰炸机早晨6时就飞去了。
  今天,有更多的妇女从农村赶到学校来签名。有两名妇女已经在模范监狱看到了她们的丈夫,当时,他们正从卡车上下来,其中有个男人求他妻子想办法让他获释。我们该怎么办?许传音博士正着手解决这个问题,但他说,可能需要两个星期。
  洋水仙开花了,金陵大学的花匠今天早上拿了一些水仙花过来,有两大篮,我们以很低的价钱卖给了这里的难民。国家公园里的那个可爱的花园一定非常美丽!我真想知道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罗森博士获准前往一个封锁很严的地区,但我没听说有其他人可以去。
  上午11时。有位先生来找我,让我带他去12月26日那场惨剧发生的那个山谷。我们幸运地找到那个山谷附近的一些人,他们很乐意陪我们前往。在那个大池塘边,有96名男人惨遭不幸,在另一个池塘边大约有43具尸体,附近的农舍里大约也有4具尸体。农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日本兵先将煤油和汽油倒在人们身上,然后点燃,逃跑的人遭到机枪的扫射,有4个人带着伤痛跑到那所房子里躲避,房子就被烧了。当我们站在那个小池塘边,看见一个个像是人头的东西。我们用竹竿和木钩将一具男人的尸体慢慢推到岸边,他穿着平民服。这男人一定忍受了巨大的痛苦!有一个人逃进大学医院,但几天后死于烧伤,我们保留了一些照片。




魏特琳日记1938年(三)(9)



  贝茨先生寄来一封短信说,他正在争取去上海一周。我和玛丽都认为这是不明智的,因为,他很可能不能获准回来。我们这个外国人的小团体已经减少了4人,虽然又增添了3人,但其中两人在邮局工作,不管难民救济工作。对传播福音来说,现在机会很多,然而,人手不够,精力也有限。希望能有一个假期,以作一些休整,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实现。
  11年前的这个下午,所有的外国人都被护送出了南京城,登上停在下关的炮艇。6个月后,我们中只有几个人回到南京,不到一年,生活又重新恢复正常了。我不知道这次需要多长时间?今天来访的齐先生说,他认为,1939年秋天前学校是无法开学的。
  3月26日,星期六几乎每天上午,当然总是在那些晴朗的上午,当我们那一小组工人在南画室集中做礼拜和祈祷时,总有重型轰炸机从离我们头顶很远的上空飞过,我们能清楚地听到它们低沉的轰鸣声。我们这个团体现有15人指在南京的外国人。。
  我们难民所的总务处是个非常忙碌的地方。总务处的负责人弗兰西斯·陈,开始重新核对“免费吃饭”人员组和“红标签”人员组。我们的3317名难民现在人手一张标签。许多姑娘给自己的标签绣了边。玛丽坚持认为,校园里那块宽敞的运动场对姑娘们有吸引力,她们喜欢在运动场上挖绿色植物,而不愿回到她们的庭院。我希望我们能为她们组织一些游戏和一些常规锻炼,但那样的话也许会引起外边的注意,而且还有缺教师的问题。现在,我们尽力让爱在运动场挖野菜的年轻姑娘离开那里,以免引起偶尔路过的日本兵的注意。
  今天,我从恢复营业的邮局收到第一封一等邮件,这是从柏瑞(Berea)大学发来的一封航空信,信的日期是2月27日,没有受到检查的痕迹。他们说现在市里有7家邮局开业了,不久,我们又会收到包裹邮件了。
  大概下午4时以后,我去日本使馆见福田先生,早在2月份,我就交给他700多名被抓走的男性平民的资料,大部分是12月16日被抓走的。他说,他已努力去调查这些男人的有关情况,但没成功。当我告诉他,有许多平民被关在模范监狱,他显得很惊讶,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新鲜。后来,我向他提供了一个男孩的详细资料,他的母亲今天上午来找过我,她说,她已经4次看见儿子了。福田先生接过那份资料后说,他认为他能为此做些什么。我相信他的话,又给他送了一些类似事件的事实资料。我希望他是真诚的。
  今晚,12名年龄在9~19岁的青少年来实验学校参加游戏,他们是我们职员的子女。九柱戏、骨牌戏、游览和国际象棋,所有的游戏都让他们玩得很开心。这些日子,点心很简单,只有甜土豆、爆玉米花,偶尔会有上海带来的糖果。那位12岁的小姑娘玲生(音译)也来参加了,她曾被关在城外近一个月。她的头发剪得像男孩子,看起来非常像个男孩子,这使她逃过了一场苦难。这世界总算给了他们一些关爱。这些人中有个18岁的姑娘,是在12月17日那个永远难忘的晚上从我们校园被抓走的。
  3月27日,星期天春天真美,但是仍然很冷,我们要继续生火取暖。池塘里的青蛙开始鸣叫。我那两只忠实的看门狗,高贵而又含蓄的莱蒂和漂亮得令人妒嫉的朱力,都热恋上了一只来访问它们的端庄的小母狗。这桩三角恋爱如何收场,只有等着瞧了。
  上午,Y·冈中佐来访。他是昨天乘飞机来的,今天下午回去,下周他要返回东京。我真希望有机会让他知道,如果玛丽的小汽车还在的话,对难民的救济工作会起很大的作用。以及如果那些女人的丈夫和儿子能从监狱里被释放,那她们会是多么的感激。我真的希望能和日军中的部分人,真诚地谈谈关于日本正在犯的这个悲剧性错误,但至今没做到。有时我想,过分小心谨慎是不明智的。
  我去鼓楼教堂参加10时30分的礼拜活动。有许多的士兵在中山路上走来走去。看见这种场景几乎令人无法忍受,我怨恨他们的出现。
  有近300名妇女和姑娘参加我们下午的礼拜活动。她们喜欢唱刚学过的赞美诗,而且唱得很好。下星期她们要学一首复活节赞美诗。我们每天下午的聚会照常举行,然而,参加人数不如过去多,也许大教堂更适合布道。
  下午,当我走出校门,来到汉口路和宁海路的拐角时,两个坐黄包车的士兵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叫黄包车夫给他弄一个“花姑娘”(年轻女孩),那个黄包车夫不肯,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当这两个士兵看到我走过来时,连忙打手势,示意黄包车夫往前走。日本兵一定恨我们呆在这个城市!然而,当友好、文雅的士兵来校园参观时,我们很高兴带他们去参观。
  斯迈思在英语礼拜中进行了布道,主题是《爱你的敌人》。罗森博士每个星期天都来,我们非常感激他的出席。他一定很孤独,觉得时间难以打发,他非常有规律地去国家公园限定的地区散步。
  3月28日,星期一春天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但是,这种好心情被那些轰炸机和许多在进行训练的飞机的连续不断的轰鸣声破坏了。李子树开花了,早绣线菊也开了。
  上午来了两名妇女,她们在模范监狱见到了她们的丈夫。她们已经能给她们的男人送食物和衣服。蒋师傅去模范监狱看他的儿子是否在那里。我们现在知道有些人,是在12月16日那个可怕的日子里被抓走的。我将3名男子的外貌特征资料送给了福田。我多么希望他能真的努力,使那些平民获释!下午5时。我去学校西面虎踞关一带散步。玛格丽特·汤姆森(MargaretThomson)前任厨师的母亲,依然守着她那小小的家,直到现在,她还是担惊受怕,希望我进去看看被破坏的情况。她花了大约10分钟才拔掉门闩,打开门锁。里面是一片令人同情的景象,所有的东西都乱七八糟,许多家具已被当做柴火烧了。大概是12月中旬,当她那年老的丈夫说他没钱时,就被日本兵拖出屋子枪毙了。我问道:“菜农在种春季的蔬菜吗?”她回答说,原安全区附近的那些菜农开始种了,但较远的菜农没种,因为,清凉山上的士兵们如果看见男人在田里,马上就会下来,还要菜农把蔬菜都挖给他们,否则就交钱给他们。他们仍然来要姑娘,但不如以前频繁了。现在,南京城里根本没有法制,有的只是偷盗和屠杀。回校时,我顺便取下几面安全区的旗帜留作纪念。




魏特琳日记1938年(三)(10)



  我把本周想写的关于1月14日到3月31日期间的报告列了个提纲。由于不断地被打扰,所以我现在无法在办公室里工作。
  你们中曾来金大礼堂做过礼拜的人,现在见了这个地方一定会大吃一惊,南面一半堆着成麻袋的麦子,足有看台那么高;北面一大半堆着成麻袋的大米和面粉。门廊里有两台机器忙着碾麦子,以便日后供给粥厂或出售给难民。这些麦子是里格斯和索恩用了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星期,为难民“偷”来的。
  3月29日,星期二上午,飞过金陵女子文理学院上空的飞机一批就多达10架,都是朝西北飞去的。贝茨今天收到了3月28日的《字林西报》,这太好了。
  新政府好像是昨天举行就职典礼的,它原本于3月15日就应该成立了。
  尽管人们一直在议论唐绍仪将出任这一职务,一位叫梁鸿志的先生担任名义上的首脑。
  新政府和北京政府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有些人说,南京政府受北京政府的控制,另一些人说,南京政府控制北京政府,还有一些人说,它们是相互独立的。如果通过不合作来阻止日本的企图,那该是多么容易的事啊!我们听说,所有政府成员都回上海去了。
  我今天去看金陵大学的难民工作。他们现在有九百多名学生在学习,上课的老师大多是难民。除了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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