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却也不否认,向那将军喊道:“你们要对付的是我铸剑山庄,与别派英雄无关,且放他们离庄!”
“云兄说得是什么话?我武林中人向来同气连枝,云家有难,我等断不会袖手旁观!”
“哼,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冥顽不化,休怪本将心狠!”那将军冷狠一声,手臂抬起又重重挥下。军中闪出一条道来,紧接着便见五门红衣大炮缓缓地推出。他所得的命令是铸剑山庄中人不许放跑一个,此刻又哪里会理会其他?
方才还豪气冲天的众人在看到红衣大炮的那一刻登时慌了神,然而此时已由不得他们退缩,大袍已装膛完皆,随着发号兵一声“放!”五门大炮同时咋响,声似巨雷震耳欲聋。城楼剧烈摇晃,坚固的城墙此时更像是块豆腐,在轰隆声中塌陷了一片。来不及闪躲的人已成了残肢断骸,分难分本来面貌。
第一时间殷然将离忧紧紧地护在身下,一轮炮后,当二人再度抬起头时浑身已落满粉尘。眼中所见尽一片惨状,方才还满满当当的人群,此时已折损了三成。纵然是各派中的精英,面对大炮的攻击也是无可奈何。炮过后,紧接着便是密如雨的羽箭迎头袭来。
“啸哥,这样下去不成!眼下只能弃庄了!”云夫人一边挥剑挡下袭来的箭,一边向云啸大声呼道。
铸剑山庄,几代人的心血方才令其有如今的规模,何曾想到竟会落到眼下这般光景?纵然云啸此如何的不舍,但大丈夫当断则断,留得青山在,终有东山在起的一天。
“撤回观景楼,那里有密道可直通庄外。”云啸含着悲愤的泪光,手臂一挥带着众人边挡边退。
“轰!”伴随着一声巨响,庄门被炸破了个大洞。士兵一跌声发喊,涌入庄去。
第三卷风云变 第二十章 惊变(二)
云容一直在房内,忽听炮声传来。急奔出门,正迎见云啸夫妇引着众人撤回,俱是一派狼狈之态。
“爹,娘,大哥,出了何事?”
云夫人一把揽过云容,简短地道:“外头官兵攻庄,咱们速速撤走。”
此时火炮已停止了攻击,涌入庄内的官兵越来越多,弓箭手结成阵势,带着火焰的羽箭纷纷射来。庄内燃起一片熊熊大火,借着指风而来的火势越来越大,倾刻间已是浓烟滚滚而起。
众人已撤到观景楼外,而云啸招呼着众人向楼内撤去。听闻楼内有密道,生死存亡之际再也顾不得尊卑道义一股恼的向楼内挤去。云夫人扯开墙上挂着的一副观音像,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摆着一个花瓶,扶着花瓶一拧,随着“嚓嚓”的声音,楼内那原本平坦的地上裂开了一道一丈见方的口子。
“容儿你先下去!娘等等你爹和你哥。”云夫人一把将女儿推进地道,自己却逆着人群往楼外挤去。
人流似潮,挤门翻窗,呼声震耳。殷然撰着离忧的手,随着人潮向楼内挤去。后头的官军越来越多,窜着火苗的箭射似雨般射来。走在后头的人未及躲避,被火箭射中,哀号着倒地,又被纷乱的人群乱步踩踏而过。观景楼上也被无数支火箭射中,火苗带着滚滚浓烟窜起。照此下去,火势再大一些此楼必定坍塌。人心更慌,向前挤得也更加猛。纷乱中,在人群不断的冲挤下,殷然和离忧原本紧紧相拉的手也终于支持不住松散开来。
“离忧,离忧!”殷然大呼着想要抓住离忧,但已失控的人群拼命地将他往里带,和离忧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在周围不断的推嚷下,离忧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地往外退去落到了人群最后。忙乱中,脚下踩到了一个绵软之物,低头一看,却是一双满是鲜血尸体,已被踩烂的面容依稀有几分面熟,离忧认出此人正是那日曾与她进行过比试的范童。平日的大义,到生死关头,只有自己的性命才最为得要的。离忧急急挪开脚步,却是重心不稳,眼见便要跌倒却被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托起。
“小心些。”云寒的声音在耳畔边响起,扭头看去,他双眉紧拧,面色沉冷,粗壮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阻挡下外头的冲力。
“官兵到了,官兵到了!”身后传来惊声高呼,紧接便听“嗖嗖”利箭破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围又是无数人哀号着倒下。
“你先走,我替你挡着!”云寒将离忧护在身后,挥剑将射来箭挡下。
“不需你替我挡,你自己快走。”离忧自他身后窜出,红绫飞出,卷下来箭,再顺势一抖,将箭打出,去势丝毫不减来势,呼啸飞去,射倒了一片士兵。说话间更密集的箭向她射来,她才堪堪击落前一波箭雨,后一波更猛的箭波更度袭来。离忧怒瞪着大眼,纵使有三头六臂却无法再抵挡下去,眼前无数利箭就要洞穿的身体,而她的红绫只来及收势却不及挡。却在此千钧一发之时,眼前忽地闪出一个人影,当她看清那人的面容时心中一片骇然。云寒张开着双臂,以他的身体将袭来的箭雨生生的与她隔开。“扑扑!”利刃刺进血肉的沉哼声传入她的耳中格外清晰。
“为什么?”离忧愣愣地望着他,眼中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我虽不能与你生死与共,却可以为你而死。”虽是痛苦难当,但云寒的唇角依然带着一丝微笑。手掌倏地推出,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她向通道入口处推去。
“寒儿!”云啸一转眸正好看见儿子浑身欲血,他一个纵步,越过纷乱的人群落在儿子身旁。“寒儿别怕,爹带你走,爹带你走!”正在此时,那已熊熊燃烧的房梁再也经受不住烈火的炙考,“轰隆”一声带着耀目的火光砸向云家父子。
地道中的云容未看到亲人跟上,心中记挂再度折返。然而当她从地道中钻出进看到的却是云寒和云啸悲惨而死的那一幕。“爹!大哥!”她撕心裂肺地高呼,想上冲上前去,却被云夫人一把揽在怀中。
“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死了。”云夫人浑身颤抖着,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眼眶中满含着泪水,却是死死地瞪着离忧,加杂着深深地恨意。
离忧眼睁睁地看着大火吞噬云家父子。脑中瞬间丧失了所有思考,只有那句“为什么”一直萦绕不去。她曾经那样绝情的对他,为何他还会替她挡箭?甚至于在生命在尽头依然对她微笑?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殷然揽着离忧,捂住她的眼睛,不忍心她再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离忧依然大睁着的双目,在殷然庶挡下着虽是一片黑暗,可是那一片火光冲天的景象清晰地在脑中盘旋。而火光中则是那个男子对着他微笑的面容。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叫他替我挡箭,我没有叫他替我死……”她的口中一直低喃着道,仿佛这样说着便能让自己的内疚少一些。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殷然不住地安慰,扶着她向地道走去。
随着房梁的毁坏,观景楼也在一片火光中轰然倒塌。那条地道原是百年前云家先祖建靠铸剑山庄时所设,一直通向庄外五里的效野处。地道原为以防万一,不想当真正用上时,已是云家家业大败之时。
当幸存的人灰头土脸的从地道中钻出时已是暮色四合,遥遥望去,虽已相隔几里,依然能看见铸剑山庄冲天的火光将半边的夜空映成了暗红色。云家近千名弟子,眼下逃出的不足百人。而那些为精英会试而来的人也只剩下了几十人,原本一同前来的十几名各派中的长老、掌门,眼下活着的只有千华派的莫言和风云门长老风纪。剩下的年轻弟子也大多都带着伤。风纪左臂中箭。莫言右腿挨了一箭,靠着莫北的掺扶方才站直。风飒的左胸被火炮炸起的碎击中淌血不止,此时正被两个同门师弟左右掺扶。慧清靠在树根下,大喘着粗气,僧袍下摆被烧掉了大半,脸被烟熏成了乌黑一片。他虽未受伤却是惊得不轻,自小在灵云寺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即便上回南昭人侵袭灵云寺也只是暗袭,哪里会有眼下这般惨烈的景象。
第三卷风云变 第二十一章 胁持(一)
云容依偎着母亲放声痛哭,一切对她而言都那么突然,晃然如梦:“娘,这到底是怎么了?爹和大哥死了,我们也没有家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云夫人紧抿着嘴唇,死死的盯着铸剑山庄的方向,“云家不会完,铸剑山庄不会完!”然而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欺欺人。
莫言动了动唇,想劝却不知该如何劝解,事到如此任何的宽慰之话俨然已是多余。葬身在那场祸事中的又岂止是铸剑山庄的人?还有各派间的精英,甚至是派中长者。莫言此次共带了五名弟子,而眼下活着的只有他的儿子莫北。和众人一样,直到现在他都未弄清这场从天而降的祸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云夫人,云家到底是怎么招惹上朝廷的?你们云家是不是真的私造兵器,意欲谋反?”
“我们好好的来参加精英会试,结果差点连命都送了,云夫人你好歹也给我们个说法,莫叫我们的人死得不明不白!”
……
喘过气来的众人纷纷叫嚷起来,围着云夫人质问起来。云夫人喝道:“谋反的不是云家,是另有其人!”
莫言不解道:“云夫人,你此话何意?还请言明。”
云夫人再无从前的温婉,她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道:“我已派了手下弟子前去打探消息,稍后自会向你们说明。眼下与其说那些闲话,倒不如赶紧撤走。一旦大火灭了,官军必会发现密道,到时再度攻到,咱们可就要死在一块了!”
当下众人不再喧嚷,借着夜色掩护而撤。等天色大亮时,已然奔出了几十里,此时皆是极度疲累。在一片浓密的树林子里,或躺或靠。云容的眼泪早已淌干,云夫人将她揽在怀中,低语道:“累了就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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