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囧云落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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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囧云落上头-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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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着身后的啧啧声蹲下去,按着宝儿的肩膀,义正词严道:“等你主子回来了,跟你主子说:即便我要负责,也要前面那个吞他内丹的先把责任给付了。”

“可……”宝儿扑闪着大眼,面露迟疑:“可公主,没有前人呀……”

“……前兽也算!”

“也没有前兽……前禽也没有……”宝儿吃吃道:“两颗内丹都给公主了呀,公主,难道你竟忘了么?”

我怔住,只听宝儿缓慢却认真道:“千年前宝儿还未出生,但曾听族里的姐姐说过,当年麒麟族被天宫那边气得狠了,曾做过谋反这等大逆不道的事,主上当时是主帅,原本一路打到南天门,后来却败了,原因便是失了内丹,救了天宫龙族一位公主,名唤云落裳……”宝儿怯怯看我一眼半分辩道:“就是公主您么,后来现在的灏景天君对麒麟族很好,同主上似乎也是旧识,当然便不会再有那等大不讳之事发生了!”

……一千年前?!我的眼前迅速腾云起雾,一千年前……一千年前……

一千年前……他不叫青羽。的

第二十五章

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自我意识深处袭来,舒展铺平摊开,画卷般缓缓呈现于眼前,飘着淡淡旧日烟尘。那上头是琼台楼榭,墨梅疏疏半点残红,有人撑了十二股的竹骨油纸伞站在树下,发乌如云软于丝,绛紫衣衫细细摇;唇如丹,肤胜雪,剑眉深处星点点。

树下人赏残花,楼上人悄看树下。薄雾绡,绿罗裙,细指青白眉淡扫。轻蹙了淡淡的眉,慢拢了散落的发,半掩了淡朱的唇,细细出声:

“那是……麒麟族的新王么……”

流光萦萦雾回绕,清霜遮得玉人消。

“好似……”

突然一个硕大无比的棕色菌伞蹦跳着硬生生插将进来,雾影一晃,那树下撑伞人便不见了身姿。

全都被那蘑菇挡住了。

“哟傻龙!!千万别走火入魔呀!来来来快看我!看我!看我!赶紧的,回神!”

噗通——

我脚下一滑栽倒在蘑菇身上,它以常神无法企及的神速一下从我眼前蹦到我的身后,大脑袋精准对上我的背,啪咚!

精准接住。

我滴溜溜在蘑菇头上滚了半滚,安然落地。眼前仍是雾蒙蒙的有些晕眩。

“……哇噢!”宝儿发出一声赞叹,丢了苹果,啪啪啪的鼓起掌来,冷不防却被蘑菇一个火气冲天的白眼顶回去。蘑菇横了它的圆圆眼,大脸中间眼睛下面鼓起一小堆不知是不是皱了鼻子,大伞一扭口气凶凶对宝儿不善道:“喂你这禽类故意的是不是?你家主子没交代你么?这条傻龙现在有病动不得,又胡吃了你主子两颗火旺旺的内丹,正是水火相煎之际,路都多走不得,尤其不能让她妄动心思,扰乱真气逆流而上;一旦走火入魔,危及性命不说,一张大龙嘴咬来,几个你都不够死蘑菇蘑菇蘑菇蘑菇……”

我伸手按住滴溜滴溜滴溜转得比陀螺还快的蘑菇,晕眩倒是没了,现在胃里翻江倒海。

“蘑菇,别转了,我,我想吐……”

“想吐?”蘑菇急吼吼的转身,一张大脸贴上来:“莫不是走火入魔了?快看看我的脸!我清心寡欲败火的脸!快快!”说着,当真把大脸拱到我眼前,上上下下的探着。我原纵有一万个走火入魔的理由,也被蘑菇这张清心寡欲的大脸驱逐得唯剩“笑魔”一只,茁壮发达起来。

于是我真掩口大笑起来,直笑到浑身都抽起来跟我抗议,终于成功驱魔,一下心中一派霁月风光,哪里还有半分业障?只是方才变故将宝儿吓得不清,又兼蘑菇一阵恐吓,小宝儿早已吓得哭都不敢哭,抱紧了怀里的苹果,此际见我笑完了,方蹭到跟前,眼中一包泪水,却始终未曾滚下半颗,吸着鼻子强颜欢笑巴巴的递出苹果来,道:“公主,您吃苹果?”虽是装的,语气倒也装得甚雀跃,只是那双滴溜溜的大眼里有压不住的惶恐悔恨。

她本顶着一副小孩儿模样惹人怜,这个强忍泪水来讨好大人的样子反倒比大哭大闹更让人心疼。

那凑到我鼻尖的苹果红通通比我拳头还大,初春的苹果,得来的必定颇不易,不是奉贤孔融给的便是她自己辛苦寻回的,我看她那么宝贝得紧,这会子那眼神还恋恋不舍的粘着粘着,又坚定一忽儿。

对一只鸟而言,春天的苹果恐怕不比内丹便宜罢。

我一直把蘑菇抱在怀里,方才笑得有些累,便不理蘑菇朝天翻起的大大白眼,将下巴颌儿靠在它头上,我一说话它便呼痛,说我下巴颌太尖,戳得痛死了;于是我只好歪过头用脸贴上去,对宝儿道:“好容易得来一个,苹果你自己吃吧!我没事的,莫听蘑菇吓唬你!”

“哼!好心没好报。”蘑菇小声嘀咕,大头在我脸下震动。

“婢子错了,”宝儿泪光盈盈:“婢子不该乱说话,可是……婢子原以为公主都记得的,一时就忘了乱说起来……”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小鸟儿嘛!谁不爱说话的?君不闻成日家那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叽叽喳喳的都是小鸟儿在聊天?那凡间形容嘴尖舌利的妇人,也往往用“像个喜鹊子一样”来比喻;身为一个活了四千多年的仙,我如何能连这点都不明白,更如何能它将这点天性都剥夺了去?

我又不是青羽那种逼人跑步,以威压为快乐之本的混人呐。

“可是可是……”宝儿呐呐道,依然一副做错了事怕打屁股的样子,我只好撸起袖子,将手腕凑到她跟前道:“看见这块鳞片没有?鳞在龙在,鳞落龙亡。”我一弹那富有光泽摸上去还弹弹的鳞片,炫耀道:“瞧这块鳞多么窈窕健美,多么光彩动人,可知我没骗你!”

蘑菇在我脸下使劲的翻白眼,可劲的翻,还将疑似鼻子的地方高高皱起,总之调动了整个头来鄙视我。

宝儿却一愣,看向那块鳞片目光之间忽染敬畏之色,呆愣愣脱口而出:“应龙……?”随后一掩嘴大骇道:“公公公公主我什什什什么都没说,我我我告退了!”

语毕,丢下苹果飞一般的掠出房子,飞进林间不见了。

应龙……?我皱起眉头,思索这上古大神的名字能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想来无果我便问蘑菇,蘑菇一嗤,没好气道:“她在问侯你祖宗。”

我左手捡起苹果擦擦丢进乾坤袋里,右手顺道就把蘑菇掐得哇哇大叫。

既然青羽不在,我也没理由老赖在这儿,给人看见了亦不好。

回去的路上便不用蘑菇探路了,我招呼它跳回乾坤袋,收好了往袖子里一塞,如来时一样,瞅着左右没人又溜了出去,一路上小厮丫头碰见了几个,看到我了倒也没疑惑我大白天的怎么从他们二老爷屋里出来,只是偶尔有时我那么一回头,能看见他们手中拈了支香,冲着我远远地拜拜,口中念念有词。

竖起耳朵听一听,大部分人念的是“求神仙姑娘保佑我们江府上下无灾无病,安然度日。”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念的是“求神仙姑娘让香香同我心有灵犀。”“求神仙姑娘保佑阿牛哥……”

我很是奇怪他们那些香都是哪里拿出来的,莫非真是携在袖子里随身带着?想着想着我又绕到花园,令我倍感惊讶的是今日园子里花红柳绿丝竹细细,竟全不同于往日那般唯有风雨细细,偶尔两声孩童稚音滋润花草。

掐指头算算现下又并不是什么节气,莫非是有人庆生日?青羽肯定不是了,江朔珩或者初雪亦不是这几日,若是哪个小江们过生日,我虽不必过去,然而论理我还是该准备些寿礼聊表心意,毕竟现在时寄住别人家,总不好太过随便。

于是我趁便唤过一个捧着茶盘的丫头,那丫头见是我,面露诧色,赶紧溜了过来,我便扯了她悄声问:“那边是谁做生日呢?”那丫头面有难色,飞快的向后瞄一眼,红了脸支吾一回方道:“冉冉姑娘,不是做生日,是大少爷请了几个平日称兄道弟的设宴呢。”

我听见里头有丝竹伴唱,黄莺出谷之声,心下明了几分。

既不是做寿,我可以回去睡觉了。

走出去好几步,我听见那丫头在身后叹气:“咳,大少也真辛苦。”

我想起江念秋曾说过自己“性喜花花草草”女人花多少也算朵花罢,至不济身边男子个个都是草包,也倒全了;有花又有草,他也不见得就一定辛苦。想着想着我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开了,我突然想要是宝儿知道了会不会化成人形冲进去搅局?

思量间园里面笑闹不停吆三喝四的声音忽然静了,只有个琵琶试了几段小调儿调了弦,隔了一会便听有人细细的唱:“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声音虽非酥媚入骨荡人心魄,然而婉转悠扬,仿若有诉不完的幽咽情思,说不尽的缱绻风流。我在凡间时同着大家也不是没听过曲子戏,仙人里也有没事儿喜欢唱个小曲的;然而方才那一段竟让我忍不住刹住脚,折回来伸长了耳朵仔细的听。那里头闹腾的一伙子这会儿也不闹不语不笑,满院静寂,直个众人都哑了一般;过了半日,突地有人高喊“好”,众人方掌声响动,喝彩的喝彩;还有人喊再来一曲,里面那女子便又慢慢调了弦,唱了一支时令小取,感觉却没有方才那般好。

倒不是她唱得不好听,只是之前好比她将自己放了进去,那首曲子仿若里头有了灵魂,竟是活的,字字句句唱得不是曲儿,是自己;后面那支显见得是唱与客人听,说别人的心思,到底是隔了一层肚皮,也觉着砰砰的跳,然而终究没有自己心跳时那份感情。

里面又是哄声不断,还有要再唱的,隔了好久却没再听得第三支曲子响起,过了一会儿听到众人有的插科打诨有的郑重挽留,想是那唱歌的女子离席了。我琢磨着待会儿那女子该是会从侧门出去,那就刚好会走我站着的这条路,我想先走开省得罗嗦,又实在好奇唱出这歌的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正在纠结是自己钻进乾坤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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