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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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6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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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许德勋摇头道:“若是直接拒绝,只怕吴军会怀恨在心,湘中民变迟早要平定的,等到那个时候,只怕便会对我们不利,不如明日大王见使臣时便说下国百姓疲敝,道路失修,大军不好通过,粮秣征集也困难,蛮兵对湘中也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事倍功半,只怕误了大事。不如让下国出三千兵勤王,自备粮饷,征讨湘中叛贼。”

    马希声听到许德勋这番盘算,不由得连声称赞,这样既可以避免了吴军过境的危险,而且还向吕吴买了个好,可谓是一举两得。至于三千兵的粮饷,比起蛮兵过境时候的损失,简直是九牛一毛,再说还可以就地征发,说不定还有赚头。

    两人议定了次日应付吴军使臣的办法,许德勋下令府中仆人送来衣甲,并召集家甲,便直往驻扎在攻城外的亲从都军营,到了营外当值军官正要前阻拦,却被许德勋喝退,与马希声二人直入中军,缴了目瞪口呆的马希旺的符信,接管了军权,立即分兵四处,将马希范等人悉数拒捕,关押在军营之中,一夜之间,图谋篡夺马希声之位的几个马氏兄弟便束手就擒,马希声的位置空前的牢靠起来了。

    次日清晨,马希声便身披铁甲直入驿馆。吴军使臣显然昨夜里也听闻城中兵荒马乱的动静,脸神色有些惊惶未定,看见马希声身披铁甲,两厢卫士全副武装的模样,脸色不禁发白起来了,赶忙敛衽下拜道:“外臣拜见大王!”

    “免礼!”马希声笑道:“昨夜城中动静大了些,可曾惊扰了国使臣?”

    “未曾,未曾!”吴军使臣赶忙笑道,双眼却是不住的向马希声身后的甲士望去。

    “那便好!”马希声笑道:“本王这次来见贵使却是为了答复王相公借道之事,请为我转告静江王相公,敝国民生凋敝,道路失修,只恐不堪大军经过,反倒误了平乱大事,请王相公见谅。至于湘中乱世,下国既为吴国臣子,感同身受,自当领军协同平叛,共受潭州崔相公节度!”

    那使臣本以为马希声此番来是要声明支持叛军,将自己碎尸万段,拿来祭旗的,却没想到对方虽然没有同意借道的要求,但也没有杀自己的头,更不要说还主动提出协同镇压民变,更是意外之喜。他唯恐马希声突然转变决定,赶忙说军情紧急,自己要赶快返回将此事转告给王茂章,一副逃出虎口的模样。 

天意 107离间1

    转眼间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天公终于作美,结束了自去年冬天便开始的干旱,连续十余天的雨水消弭了旱情,不少干涸的池塘重新丰裕了起来,长满了枯黄野草的山野也多了几分绿色,看去恢复了不少生机。连绵的雨水也使得道路变得泥泞,使得军队的行动变得十分困难,四出掠地的流民军的攻势变得停顿了起来,更换了统帅的吴军在完成了对岳、郎潭州以北州县的零星民变的镇压,稳定了后方后,并没有贸然向衡州这个流民军的中心城市进攻。整个形势就好像进入了泥潭中的公牛,一下子停滞了起来。

    衡州刺史府。宋二郎正在屋中翻阅着一叠文,这时三当家从外间气匆匆的走了进来,褐色的外袍下摆和前襟星星点点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进得屋来便拿起一旁的铜勺在水桶中舀了一勺牛饮起来。宋二郎抬起头来,眉头微微一皱,问道:“老三,你身这些血迹是怎么回事?”

    三当家将铜勺往水桶里一扔,颔下的胡须满是水珠,笑答道:“也没甚事,有十几个散布流言的家伙被我逮到了,打了两百鞭子,然后统统全部斩首,在城门示众呢!”

    宋二郎放下手中的文,沉声问道:“散布流言?斩首示众?到底是什么回事,快说来与我听听?”

    三当家赶忙将事情原委细细解释。原来数日前一小队流民去攻打潭州的一个叫做花石戍的小据点,却被守兵打得惨败,还被俘虏了数十人。本来依照过去两边交锋的记录,这些被俘虏的倒霉蛋肯定是被吴兵全部斩首示众的。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吴兵不但没有将其全部斩首,反倒将这些俘虏教训了一番便尽数释放了。这些俘虏有一部分回到了潭州城,便将吴兵的话带了回来,说什么所有参加叛乱的流民只要放下武器,返回故乡,从事农桑,官府便概不追究,还说先前那个钟留守压榨湘中百姓之事,吴王并不知晓,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已经从身边换了一位清廉的崔先生取代,还将为虎作伥的大奸商成仁泰已经被新来的崔相公满门抄斩,悬首城门,家中财物也被尽数抄没,用来赈济潭州的饥民之用。而且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还对湘中赐复三年及免税三年。潭州的流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人心摇动,毕竟现在下雨,很多人便又想起了家中的田地,虽然现在种植稻米已经过了季节,但只要有雨水,改种些玉米、谷子等杂粮还是可以补充一下,支撑到秋粮的。只要官府不追究,谁又愿意冒着满门族灭的危险去做这沙头的营生呢。讲述完情况之后,三当家道:“这些家伙传布谣言,动摇军心,我一直到便立刻将这些家伙全部抓起来,在东门外狠狠打了,再斩首示众,总算把事情了结了!”说到这里,那三当家挺胸腆肚,满脸都是得色,等待着宋二郎的夸奖。

    宋二郎听完三当家的讲述,脸色阴沉的好像就要滴出水一般,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三当家在一旁看了,心下反倒虚了,急道:“大当家,莫非我方才有什么地方处置错了不成?”

    宋二郎停住脚步,道:“你快去军中,再找两个听过那些谣言的人来,将原话好生再说来与我听一遍!要快!”

    三当家见宋二郎声色严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转身便往屋外跑去,这一去到黄昏时分才回来,指着身后两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气喘吁吁的对宋二郎道:“大当家,这人好生难找,谁都说未曾听过那些混蛋的谣言。只有这两个老汉是被斩首之人的父亲,肯定听过,我硬拘了来,请大当家问话!”说到这里,三当家回头对那两个老汉呵斥道:“兀那老汉,见到长史还不下拜!”

    那两个老汉颤巍巍的俯身跪拜,大当家待其跪拜完毕后,沉声道:“起来,军中自有法度,你们儿子妖言惑众,我三第依照军法处置,并非挟私报复。你们两人未触犯律法,也不用担心,你们死了儿子,我自会依照军前战死抚恤的。现在我问你们,他们从花石戍回来后,都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两个老汉对视了一眼,年轻一点的那个低声道:“禀告长史,我那孩儿回来后只说吴军将他们放回,说新来的相公说了,只需回家去种田渍麻,便百事勾销,还赐复三年,那个作恶多端的成仁泰也已经被斩首示众了。还说吴王已经领十万大军,出镇武昌,月底便到,大军一到,便是玉石俱焚,那时后悔莫及,说如今已经有了雨水,说要和老儿一同返乡,却没想到被——!”说到这里,那老汉便掩面痛哭起来。

    宋二郎闻言安慰道:“你也莫要悲伤,你儿子乃是受了吴贼哄骗,他们见我军势大,打不过,便想要散布谣言,骗的你们各自返乡,那时你们势单力薄,还不是任凭他们摆布?你儿子不知不觉的成了吴贼手中的刀,着实可怜得很!”说到这里,宋二郎吩咐手下将这两个老汉放回,还每人赐了十匹绢以作烧埋之用,两个老汉千恩万谢的退下了。

    三当家见那两个老汉退下了,大声笑道:“大哥倒是好心肠!这两个老儿遇到了大掌柜,也算是有福气了。”

    “你懂得什么!”宋二郎冷笑了一声:“你鞭打砍头,那些百姓不过是怕你威势,敢怒不敢言罢了。若不以德行怀人,迟早会卷堂大散,那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

    三当家虽然听了似懂非懂,但本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格言,赶忙竖着大拇指道:“大当家果然深谋远虑,非我辈能及呀!”

    宋二郎摆了摆手,制止住三当家接下来的谀言,在屋中继续踱步思忖起来。三当家虽然不知道宋二郎此时心中想的什么,但还是知机的站在一旁耐心等待。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全黑了,宋二郎这才突然站住脚步,抬起头来,双目直视三当家,低声道:“老三,你以为我们还赢得了吗?”

    宋二郎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三当家耳力便如同打雷一般,不由得颤声反问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二郎闻言便明白了三当家心中猜疑自己在故意试探他,赶忙解释道:“老三,你我独处一室之中,有什么话出自你口,进得我耳,便再无第三人知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不用顾忌!”

    三当家犹疑了片刻,终于低声道:“依小弟所见,咱们现在拥兵十余万,老四操练的那两营兵也颇为精悍,胜负尚未可知!”

    “那些都是乌合之众,老四那兵再精锐能比的过吴兵?”宋二郎冷哼了一声。

    “那大哥你为何当时要起兵?”三当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自寻——?”说到这里,他才发现自己话语不太吉利,赶忙闭住了嘴。

    “此一时彼一时而已!”宋二郎冷然道:“当时我想的是若是湖南大乱,四方势力定然随之而起,那时吴军虽然精强,但毕竟树敌过多,若是多方并起,他应付的了这一头应付不了那一头,我们就有机可乘。可是现在已经起事两个月了,连马楚都没有动静,吕方出镇武昌之后,又有哪个敢来捋虎须,吴军已经渐渐腾出手来了,却不急着出兵,还先以怀柔之计散去民心,只怕形势不妙呀!”

    听宋二郎说到这里,三当家已是额头汗如雨下,低声问道:“那大当家以为我等当如何行事?”

    “如今之计也只有见机行事了!”宋二郎叹了口气,他本来心中早已有了不少念头,只是平日里强自压制住了,方才从那两个老二口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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