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节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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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 第5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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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入水底永世不得超生。已经不知有多少个比他李俨更加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已经成为这里的牺牲品了,难道今天轮到自己了吗?

    李俨正躺在自己的卧榻上睁着双眼瞎想,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几下轻微的敲门声,赶紧摸出枕头下的怀匕,侧耳细听,待到确定是镇海军细作约定的三重两轻信号,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门边,小心的打开院门,放进来人低声道:“总算来了。”

    “有什么事情这般紧急?方才过来时险些被巡夜的武侯抓了!”来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来来人是镇海军留在广陵的一个暗线,假作一家布店得伙计,李俨若是有了消息便与他联络,这次事后,李俨去布店想要传消息,那人正好不在,李俨只得留下最紧急的暗记,那人才冒险漏夜赶来。

    李俨将那夜里的事情细细述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也知道这事情还有许多不明之处,但我总觉得有些不祥之兆,总觉得这几日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若到了那时便来不及了,只有请你将这些消息快些传回广陵去了。”说到这里,他又从榻下取出那只皮囊来,让那人看里面的金块和扳指。

    “呔!好大的手笔!”来人不禁啧啧称奇,他看了看一会,又将所有东西装好塞回皮囊,交给李俨,安慰道:“我回去后便将这些消息报与杭州,你也莫要想的太多,自己吓自己可不好玩的。”

大侵攻 第552章 摊牌(1)

    第552章 摊牌(1)

    如同绝大多数古代都市居民一样,广陵人和农人的性格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的性格是时髦和健忘的,这些“浮浪子”就好像朝生暮死的小虫一般,注意力永远集中在眼前的那些炫目的东西上,而对于已经过去的和那些在肤浅表象之下的真实,他们却并不在意。随着西征大军的凯旋,不过个把月前发生的那些血腥变故就被广陵人抛到脑后去了,在运河的两岸、城门楼上、城内大道的两旁,随到处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每一个人都竭力的向前拥挤,看清凯旋队列中大队的俘虏,俘获的镇南军战船,堆积如山的各种战利品,发出一阵阵啧啧的惊叹声,到了晚上,他们更是乘着官方解除宵禁,三日金吾不禁庆祝江西大捷的机会,在酒肆里大吃大喝好慰劳自己白日里的辛苦,顺便也向那些没有亲眼看到凯旋胜景的人们炫耀一下。

    “今日运河上那番景象可真是没话说了!缴获的战船光是二十丈以上的就有五十条,五十条呀!”一个黑衣汉子向两旁的食客们大声描述着白日运河上的情景,右手***五根手指,做手势强调自己口中的数目,店中的食客发出倒吸凉气的惊叹声。

    “嗤!买椟还珠!”邻座的一个年轻人冷哼了一声:他不待那黑衣汉子反驳,径直站起身来,冷笑道:“你只看到那些船只,却没看到那些船上装的东西,钟传执掌镇南军近二十年,其精华可都在那些船上。你这个没眼汉子却只看到那些船儿,岂不让人好笑!”

    “嗐!这还了得!”邻近几座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转到这年轻人身上来了,就连那刚被人嘲笑过的黑衣汉子也忘了发火,摸着自己的发髻等待对方的下文,那年轻人此时却卖起了关子,坐回去不说了。这时众人却熬不住,纷纷催促,就连店主也亲自温了一大杯好酒送了口来,那年轻人这才拿下架子,扳着指头替众人计算了起来:“那洪州城户口不下五万,算一户家资五十贯吧,这就有两百五十万贯;还有镇南军昔日一年上贡给朝廷的租庸就有钱八十万贯,布六十万段,谷六十万石,钟传少说也有十年没有向长安上缴赋税了吧,这些就算只有一半落在大王手中,你们想想有多少?”

    如果说刚才那年轻人的话语还只是让人惊叹的话,现在他的推算结果已经把近旁的听众们给惊吓的哑口无言了,这陡然的平静与四周的喧闹相比起来更加突兀,引得有几桌人也起身向这边探头探脑,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哗啦!随着一声响,众人转过头去,却是方才那黑衣汉子将手中的一把筷子甩到地上去了,原来他方才听到那年轻人口中的推算,便掰断了筷子当算筹,在桌上计算,可他摆了好大一块桌面,也没摆出那天文数字的十分之一来,到了最后丧气的将手中剩余的算筹往地上一扔,叹道:“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大一笔钱,某家若非听你说的有根有据,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若是我能分到一小笔就好了。”

    “是呀,是呀!”座中响起一阵应和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被说中了心里话的表情,好不容易这一波感叹声平息了下来,才听到有人问道:“秦都统立下这等大功,也不知道大王会赏他些什么?”

    那年轻人冷哼了一声:“定然是要上表朝廷,‘中书下平章事’这衔自然是要加的,这样一来便多了一位相公,洪州那边一个团练使、制置使什么的也是跑不脱的,散阶什么的更是不用说了,不过陷名城,覆大军,这也是应该的!”

    在广陵城中的每一个酒肆几乎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可是在广陵城的心脏吴王府中,气氛却是截然不同。虽然明堂上高朋满座,几案上珍肴罗列,但每个人面前的盘碗都是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人动一筷子,高踞上座的杨渥脸色惨白,在烛光的映照下仿佛死人一般,两厢的将吏们都无声的交换着眼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第一个打破僵局的便是徐温,他举杯遥敬秦斐,笑道:“秦公此番平定江西,劳苦功高,定会公侯万代,末将这杯先干为敬了!”

    秦斐笑了笑,应了“不敢,不过是侥幸罢了,古人云‘三代为将,道家所忌。’老夫半生戎马,如今还能保全首级,已经是走运到了极点,人生苦短,如同白驹过隙,转眼即逝,所谓功业不过是等闲事儿。老夫此番回来,便要购良田美宅,饮酒自娱,为子孙计,望大王恩准。”

    堂上众人除了徐温、张灏等少数几个事先知悉内情的局内人外,皆大惊失色,当时居上位者无不将兵权看的极重,可谓是“兵权在则人在,兵权去则人亡。”像秦斐立下大功却交卸兵权,自请致仕之人可以说百中无一,莫非其中还有其他隐情。众人正惊疑间,听到上首杨渥的应答声:“某本欲将西南之事专任秦公,可既然秦公去意已决,也不好强求了,来人,以秦公为上柱国,开府仪比三司,检校太傅,以善德里为秦公宅地,钱万贯,帛五千匹。”

    秦斐起身谢恩之后,堂上众人也纷纷祝贺,杨渥这次倒是大方的很,各种荣衔不要钱般的撒了下去,在府邸上更是干脆将一个坊里全部划给秦斐作宅基地,也不知要拆掉多少家百姓的居所。可待到祝贺声平息下来后,焦点便又集中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秦斐致仕之后,空出来的镇南军节度使自然是杨渥兼领,可洪州那边离广陵有近千里远,周边几乎都是满怀着敌意的势力,大王又会委派谁去那边呢?可话又说回来,洪州之地虽然四周都是强敌,但反过来说发展余地也大,毕竟其门户已经开启,只要将附属各州取下,拥有的势力便几乎可以和淮南本部分庭抗礼,想到这里,所有人的鼻息一下子粗重了起来。

    “洪州背湖临江,吴头楚尾,秦公致仕之后,须得一重将镇守,在座的都是我淮南英杰,不知哪位愿意前往呀?”

    随着杨渥的问话,堂上顿时静了下来,一般这等军国大事,都是少数杨渥身边少数几个参与机密重臣商议,有了一个大概的结果之后才会拿出来公布,可今天却在这样一个场合拿出来询问,实在是突兀的很,虽然有资格在这明堂之上的人,在淮南内部都有相当的地位,可要参与机要还差得远。联想起先前广陵城中的兵谏事件,再看看秦斐立下大功却突然交出兵权要求解甲归田的怪异行动,每个人都犹豫了起来,一时间堂上静谧无声,气氛变得十分怪异。

    随着两声咳嗽,徐温起身问道:“刘庐州,您在官职位序在众将中算是最老的了,大王既然发话了,您以为如何呢?”

    “这个?”刘威愣了一下,对于被突然点到名觉得有些突兀,旋即苦笑道:“本来大王有令,我这等老臣子自然应该没什么话说的,只是数日前骑马时弄伤了大腿,不宜行走,只恐误了政事。”说到这里,刘威还假惺惺的***了几声,装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啊!末将怎么未曾知道,就让刘公跪坐在矮榻上,当真是末将的罪过!来人,快拿锦垫过来。”徐温一副吃惊的模样,侍者呈上锦垫之后,徐温还过去嘘问抚摸一番,弄得装伤的刘威叫苦不迭,让一旁知道内情的人个个腹中爆笑不已。

    刘威的反应也在徐温的意料之中,毕竟庐州离广陵不远,又是刘威经营多年的地盘,要让他轻易的离开自己的老巢远涉他乡,换了谁都不会愿意。他正琢磨着依照事先准备好的路数,逼迫对方同意,却突然听到上首的杨渥突然发话了:“既然刘庐州有贵恙在身那也就算了,徐右衙,你可愿意去洪州,担当洪州制置使?”

    徐温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生气,在考虑对付那些外州守臣的时候,他与严可求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就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杨渥会开口发难。毕竟在消灭了征西大军中的那些亲信之后,杨渥已经是个空头司令,没有足够的班底来行使节度使的权力,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实际控制广陵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如果说徐温和张灏由于威望和战功的缘故,还需要杨渥作为一个招牌来统辖外州的话,像刘威这等本身就具有实力和威望的重将反倒不那么需要杨渥,更不要说杨渥***周隐一家,更是将和淮南老将这个集团的关系糟蹋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杨渥能够一下子王霸之气大爆发,将张、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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