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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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滋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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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经理,听说很有钱的。那个朋友想帮儿子找个对象,听说了她,就把这事跟她父亲说了。他父亲也见过那个朋友的儿子,觉得他挺活络的,也有些喜欢他,就答应跟自己的女儿说说。
  昨天晚上呢,她父亲就跟女儿说了这事,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他说这个人真的是很不错的,比黄三木肯定是强多了。邹涟是个有主见的人,也可以说有些任性,她对父亲的介绍很不以为然,父亲叫她找个机会相互认识一下,邹涟说坚决不见。
  黄三木对这种事是缺乏应付能力的,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怎么样,要是有个竞争对手,更谈不上有什么胜利的把握。好在邹涟看上去真的很爱他的,他不必过于担心什么。他想了想,不如来个背道而驰,唱它个空城计。便面无表情地说:那你就去见见他吧,他那么有钱,跟他结婚一定会很幸福的。
  邹涟觉得黄三木显然是不高兴了,不等他说完,便用她带有小疤痕的嘴封住了他的嘴,轻轻地吮了吮,说:你放心就是,我真的是爱你的,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是知道的。我只不过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一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呀。
  邹涟像只小猫样地伏在黄三木的怀里,柔柔地说:黄三木,别生我的气啊,你答应我不生气,快说呀。
  黄三木就说:我不生气。
  邹涟接着就说:黄三木,你究竟爱不爱我呀?
  黄三木是个农家子弟,他觉得爱字挺别扭的,便说:我当然是喜欢你的。
  邹涟嘟着嘴道:喜欢和爱是两码事。我问你,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爱我?
  黄三木就说:爱,我当然是爱你的。
  邹涟挽着黄三木,在江边缓缓而行。忽然,邹涟又问道:黄三木,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嘴巴很难看呀?
  黄三木记得她早就提过这个问题,他也确实觉得那点小疤痕算不得什么,没办法,他还得回答一遍:不会的,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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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涟疑心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别骗我。
  黄三木说: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邹涟说:其实,我这个疤是可以弄掉的。我已经打听过了,南州有家医院,可以搞美容手术的,可以把我这个疤用什么东西磨掉去。不过,我这段时间没空去南州,听说,做这个手术还要一笔钱呢。
  黄三木觉得邹涟想得太多了,便说:别别别,这根本就没必要。人家根本就看不出来,就是天天跟你在一起的人,和你再亲密,也要凑到眼前才看得见。
  邹涟说:我为的就是你呀,你不是天天都要看见么。不过,只要你不在乎,我也不管那么多了。
  黄三木有个姨妈在青云镇,这个姨妈也不是亲姨妈,而是表了一下的。不过,她也算得上是黄三木家唯一可以引以为骄傲的人物了。姨妈早年也在乡下,因丈夫虐待,她便逃到青云来摆小摊混日子,丈夫游手好闲,就知道吃喝赌博,很知趣地早早就死了去。解放后,姨妈便成了青云镇上的居民户,害得乡里乡亲把她羡慕得要死。
  上个礼拜,黄三木去姨妈家玩,姨妈问起黄三木的终身大事,黄三木便把邹涟的情况说了,姨妈高兴得不得了,一定要叫黄三木带到家里来吃饭。
  礼拜天早上,黄三木就把邹涟带来了。邹涟是见过世面的,又有教养,她亭亭玉立地走到姨妈跟前,脆生生地叫了声姨妈,把个姨妈乐得笑哈哈地,不停地夸道:哟,不错不错,这姑娘可真不错哩。我们三木啊,有福气!
  姨妈现在已经退了休,早年做的是服务员的工作。这回,她就把服务员的看家本领使了出来,泡茶,擦桌子,拿出瓜子糖果,不停地招呼说:吃吃吃。
  然后呢,一双眼睛不停地在邹涟身上转来转去,又看了看三木,说:三木啊,真是有福气!
  又对邹涟说:你们现在的人呢,福气都好!
  姨妈知道他们要来,已经买了几样小菜,便进屋去弄了。黄三木和邹涟在屋子里喝茶,吃瓜子,看看时间还早,就带邹涟出去转了转。
  这是一个叫沧桑滩的地方,在青云镇的东头。这个名字起得有些古怪,大约古人以为这里的变化很大吧。黄三木和邹涟来到了码头上,只见码头上堆着很多的泥沙和小石子,高高的吊车在缓缓移动,还有加工泥沙的机器发出沉闷的响声。
  青云江上,一只只大大小小的船在行驶着,点缀着这里的风景。邹涟说:黄三木,你看这里多美啊!
  黄三木想亲一下邹涟,邹涟已经从他的目光和举止中看出来了,只是碍于光天化日,周围稀稀落落的有些人,不好意思干这种事。后来,两人来到了一个墙角下,才美美地亲热了一番。
  两人又来到青云江边,看那一只只船,有机动的,也有用竹竿和木浆划行的。黄三木喜欢后面的那种,他觉得现代的东西破坏了从前的美丽。邹涟也雀跃地说:三木,什么时候我们去租条小木船来,自己划出去玩,好不好?
  黄三木笑着说:呃,那倒是挺有意思的啊。
  这时,江面上忽然起了一层雾。白花花地,淡淡地,从西面过来。它沿着江边而行,并且缓缓上升,越来越淡。
  一阵雾过去了,再看那江水,微微地发黑,像是有点冷。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又一阵雾弥漫了过来,越来越浓。过了一会儿,黄三木和邹涟仿佛就站在黑夜里一样了。
  邹涟把身子移了过来,黄三木明白了邹涟的用意,就一把抱住邹涟的身子,用力地咬住了她的嘴。邹涟贪婪地伸出舌头,黄三木自觉地迎了上去,用舌头去抵挡,两叶舌头就一个回合接一个回合地杀得难解难分。
  黄三木不老实,借着这浓浓的雾气,他又把手伸进了那个地方,开始了老一套。只是两个人贴得太紧,手不便伸到她的前面,就把工作目标集中在了她的后部。可是后部位的滋味显然差下去了,怎么办呢,他心一黑,猛地就把手插进了她的裤腰。邹涟呃地一声,黄三木的手就捏住一只嫩嫩的屁股了。
  邹涟的两只屁股,被他捏来捏去捏得挺难受的,就睁开了眼睛,一看,不好,雾气已经散了,他们重又站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邹涟的脸吓白了,黄三木看了看周围,说:还好,还好,边上没有人。
  邹涟就说:快走吧。
  黄三木道:撤!
  姨妈已经把菜烧好,在桌子上摆好,上面罩了一只竹编的菜罩子。煤饼炉上面,是一只盛满饭的钢金锅。一壶黄酒也已经烫得热热的了。
  黄三木和邹涟坐下后,姨妈就揭开了菜罩,就见红烧肉、豆腐滚咸菜等几样东西,香喷喷地冒着热气。黄三木知道,这是姨妈的拿手好菜,也是黄三木最爱吃的。今天呢,就要和邹涟一起共享了。
  姨妈拿出三只小碗,从酒壶里倒出黄酒。邹涟说不会喝酒,就倒了很少的一点。黄三木和姨妈呢,都是满满的一碗。姨妈是个女流,可她能喝酒,且一直都喝黄酒。在她心目中,这种烫得热热的黄酒,当然是招待客人的最好的东西了。
  黄三木以前是不喝黄酒的,到姨妈家吃了几餐后,他也喜欢上了这种热热的黄酒。邹涟虽不爱喝酒,却也学着抿几口,用红烧肉和咸菜配配,兴奋地说:嗯,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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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妈呢,见邹涟喜欢吃,更是开心,忙说:喜欢吃啊,多吃点,吃去。
  黄三木呢,喝了这碗酒,又加了半碗,和姨妈一起,把那壶酒都消灭了。
  邹涟总是那副又有礼貌,又很贪吃的样子,让姨妈喜欢得不得了。
  中午,两人在姨妈家里睡了一觉,当然,他们没有睡在一起,邹涟睡在床上,黄三木睡在一张椅子上,弄块毯子一盖,睡得也挺香的。
  下午,两人又到沧桑滩转了转,到附近的田头、山脚玩耍了半天,又在姨妈家吃了晚饭。
  这应该是一个很愉快的星期天了,黄三木准备送邹涟回家,两个人就荡到了青云镇的大街上。这时的街上,行人已经不多了,特别是在靠近邹涟家的那一段。黄三木和邹涟肩并肩地走着,谈论着,忽然,从街的另一侧迎面开过来一辆小车子,黄三木下意识地抬起头,朝街那边张望了一下,因为刚好是街的拐角,黄三木看到一辆小车子和一个红影一闪,就看不见什么了。
  当他把头回到原处时,邹涟竟脸色大变,嘴里像巫婆似地念道:算我瞎了眼,算我瞎了眼,我看错人了,没想到我找了这么一个人。
  黄三木极诧异,忙问邹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邹涟就是不答,愤愤地说:你自己最清楚。
  黄三木就是不清楚,要邹涟说,邹涟早已没有耐心和他说什么,愤愤地加快了脚步,自个儿向前走。黄三木觉得邹涟真是不可思议,可他不想这样牵就她,他不想像很多男人一样地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追着求着,像个哈巴狗似地,再说,要是有了这种先例,今后两个人的关系就会发生质的变化。在爱情的舞台上,黄三木就会成为一个小小的配角,或者说一个小小的奴才,供邹涟驱遣。要是换成别人,只要感情牢固,驱遣也就随她驱遣了,可黄三木的自卑使他怀疑自己的前途,认为只要经过几次这样的驱遣,邹涟就会看穿他的本质,看低他的人格,最后把他无情地抛弃,这才是最可悲的。
  黄三木看着邹涟气愤愤地远去,终于没有追上去,而是转了个身,回到了邮电招待所。
  第二天晚上,邹涟气未全消,可已经面目一新,并且又来找黄三木了。黄三木第一次领略到了胜利的战果。此后,在爱情的战场上,他一次又一次地施行同样的计谋,也一次又一次地赢得了胜利。只是,多少年以后,每次当他回想起这场战争,当他用理性的触角认认真真地收拾战场时,他才痛心疾首地发现,自己的每一次战斗,与最后的战果之间,早已渐渐偏离了方向。邹涟的爱情也一如清纯的青云江水,被一次次地漫上了忽浓忽淡的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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