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也是精神一振,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停念叨着走到门前,推了推石头,门却纹丝不动。还未展开的笑容僵硬在了老人的面上,他狠狠地将那石头推得转了一圈,然后万念俱灰地坐倒在地。
“……打不开!打不开了!怎么会?!”
老婆婆也走上前来,有些呆呆地将手贴在石门上。
“……这……这就救不出来了?”
刘伯颤抖着手,却是不敢去碰那石门,只停在门上,慢慢地抚摸,眼中的希望慢慢黯淡下去。
“大师兄,这个妖……”
陵卫有些为难地看了陵越一眼。
陵越闭上眼睛,似有所思。本来显得十分刚硬的面容,因着这个动作流露出几分柔和来,殊远双手抱胸看了,唇角的笑容越发温柔。
“……求仁得仁吗?”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陵越已经重又是那个天墉城的大师兄。
“以此了结,可谓用心良苦。陵卫,人与妖,并非只是简单的种族之分。此人虽行差踏错,却不失有情有义。”
陵越看了那老泪纵横打三位老人,眉头轻皱。
“陵隐,你去将三位老人先送回村中,令其安睡,以免一时伤心过度,承受不起。”
陵隐点头,放要动作,便被殊远一手指了。
“这里可是有三位老人,陵越你说,应该派几人去呢?”
“……”
陵越皱眉,师叔,你想说什么?
“不如……”
殊远瞥了百里屠苏一眼,笑嘻嘻将手搭在陵越肩膀,很是快乐地看到陵越虽是皱了眉,却并未阻止。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没有拒绝。
“你且派陵隐陵卫陵孝三人同去,羁留片刻将余下事情交代清楚。三老的情形,可不像是适合解释缘何洛云平突然不见的模样。”
“……可。”
陵越点点头,眸中流露出一丝恼意。
自己还是不如师叔想的周全。
“陵孝陵隐陵卫,你三人且将老人送回村中,务必将诸事处理细致,以了后顾之忧。”
百里屠苏闭上眼睛,心中纷繁情绪翻滚不已。
大师兄……竟是这般听着那人的话语。
“屠苏师弟。”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宛若又回到了天墉中的时日,师兄也是这般唤着,严肃,却又带了不易觉察的温柔。
百里屠苏带了些许微红的眼眸,便是直直地撞进了一双极深极黑的眸中,带了和自己一般,纷繁难言的情绪的眼眸。
“师兄……”
他略略柔和了眼眸中的沉色,只觉得之前心中翻涌的复杂,现在,在这无言地对视中,尽数淡了开去,仿佛有什么一直隐隐牵挂着的事物,终于找到了归所,安心的,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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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拔剑
“你还知晓我这个师兄?!”
陵越冷了神色,眼神在落到百里屠苏身上的时候却是凝了些许的关切,不着痕迹地把让上上下打量了个遍,而后方才一甩手,厉声道。
“与我回去,未有师命便私自下山,成何体统?!”
“……”
百里屠苏闭上眼睛,几乎忍不住开口应是,待得心中不知何时升起的情绪渐渐淡去,这才睁开眼眸,对了陵越一抱拳。
“……师兄见谅,屠苏如今身负要事,不能回山。”
“呵呵~要事啊~”
殊远拖长了声调,眼神别有深意地一一略过一身红衣美艳无比的红玉,不明所以笑容单纯的风晴雪,直觉不对皱了眉头的方兰生,笑容温和微微颔首的欧阳少恭,还有晕晕乎乎昏迷不醒的小狐狸。
“恩,要事。”
“……”
陵越皱眉,眸色渐沉。
“……仍是心有不满?”
夜风微凉,百里屠苏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灼烧,他不言不语,只将视线定在眉头紧锁的陵越身上。陵越似有所觉,将视线略略偏开些许。
“肇临之死尚未彻查,戒律长老便将你禁于思过崖,确有不妥,但身为晚辈,怎可与长辈动气?!”
“……并非为一时之气。”
百里屠苏走上前去,站在了陵越的身前。两人的个头已经几乎一般高矮了,百里屠苏还记得,初时昆仑之上,自己恰恰到师兄的胸口。那个时候的师兄,虽然已经开始有些严肃,却也还是会略显温柔地亲昵地将自己的额发揉乱,唤了屠苏师弟的声音,也总是带了点些许笑意。
也,从不会避开自己的视线……
“待重要事情了结,自会回山向……师尊请罪。”
“胡闹!”
陵越一甩手,眉头皱得很紧,初见师弟的喜悦,似乎都被不知为何升起的蓬勃怒意压下。
“你可知这般妄为,只会越发惹人生疑!有此孽徒,师尊颜面置于何地?!”
“……”
百里屠苏沉默不语,目光不移。
殊远压了陵越的手,笑眯眯开口。
“孩子总要长大的,陵越,你也不要对你师弟保护过度了!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必然也有了承担这个决定带来的后果的准备。”
他摇摇头,一副慈母多拜儿的模样,看得方兰生满头满脑疑问地望向欧阳少恭,却见向来便是泰山崩于面也依旧一副温和模样的欧阳少恭,此刻面无表情地看了殊远,若有所思。
“好凶……”
风晴雪低了头,有些无聊地用脚在地下画了圈。
“凶?!”
向来崇拜大师兄的秉悟拧了眉,伸手指向风晴雪。
“你可知城中有人如何是说?!大师兄因他这不肖师弟受人奚落,你们又能体会!!”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终是低下头去,不再看向陵越。
“……师兄,对不起……但我心意已决——”
“好你个百里屠苏!大师兄亲自下山,辛苦寻人,你偏如此不识好歹!”
秉悟气得瞪圆了眼睛,这天墉城上下,谁人不知大师兄为了追回百里屠苏,将一月事务几日内处理完毕。而这几日的不眠不休,只为了寻到他的踪迹。
如今,这人竟是不识好歹?!
“不必多言!”
陵越抽回被殊远按着的手,有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师叔莫不是忘了,你我下山,究竟为何。”
殊远一愣,无意识地收了收手掌,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笑了起来。却不似之前带了几分赖皮的笑容,而是显得有些冷淡了。
“也是,这几日过的实在愉快,我倒是忘了……”
红玉眸中一顿,掩袖轻笑了出来。
“呵呵,我闻天墉城执剑长老乃是得道高人,座下两名弟子,大弟子颇得其师风范,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大红色的衣袖平摊开来,红玉一手搭在腰间,挑了眉眼看向陵越。
“原来仅是得了紫胤的骨,未得紫胤的神,动辄搬出长幼辈份、声名颜面之说,实在无趣。”
“你说什么!!!”
秉悟登时炸了毛。
陵越一回眼,见着秉悟安安分分缩了回去,这才收回视线,抱拳敛眸问了。
“敢问姑娘何方高人?尊姓大名?”
“高人可不敢当。”
红玉轻笑着看了冷淡下神色的殊远,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
“不过是个小小女子,见了不顺眼的事儿,说上几句罢了~”
“……”
殊远一挑眉,原本不欲开口,却见陵越面色略沉,不觉心中暗叹,勾了唇角,走到陵越身侧笑着开口。
“既然知晓自己是小小女子,天墉城内务,便勿要插手。”
“这位道长有礼,”
欧阳少恭俯身一揖。
“在下欧阳少恭,乃七十二福地之青玉坛门下弟子,百里少侠受在下所托,寻找门中一件失物。”
有些抱歉地笑笑,欧阳少恭面露无奈和恳求。
“此物甚是重要,若无法寻回,恐会祸害百姓,故少侠亦是存着仁义之心,方才为此耽搁。”
“青玉坛……”
陵越略略沉眸思索,而后点点头。
“道友有难,我等理应倾力相帮,待我回去禀明掌门,或可遣人助你。然而,”
他一甩手,面色果决。
“师弟既犯门规,不便滞于山下,须得由我领回,亲自看管,待师尊出关后再作定夺。”
“……果真毫无余地?”
欧阳少恭苦笑着抬头。
殊远冷眼看了,抱胸嗤笑一声。
“可有人告诉过你,你这幅模样,很假。”
他伸出手,虚空比划了下,描绘出眼睛的模样。
“眸深似海,不可见底。面带笑容,温润如玉。有趣,着实有趣~~”
欧阳少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曾有人与我说过。”
“……先生不必说了。”
百里屠苏侧头看向欧阳少恭,然后走近了陵越身边,只定定地看了他的侧脸。天光微亮,陵越面上的表情看不清晰,略显凌厉的面容却是被这微光映着,显得柔和了些许,嘴角浅抿,也仿佛带了浅浅的笑意。
……看过无数次的面容,现在重又看来,才发现,原来……他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
只是……
百里屠苏略略偏了视线,将目光定在陵越披散在身后的黑发上。
“师兄……你若执意,请恕师弟无礼。”
“大胆!想以下犯上?!”
秉悟刚想拔剑,被殊远提溜了,轻轻巧巧扔到一边。
陵越没有转身,百里屠苏的视线并不热切,只是带了些许更加复杂的感觉,他不甚喜欢却也并不讨厌,心里竟是一时间升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