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谜中谜(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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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谜中谜(出书版)-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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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水”在这里是一语双关。既可以理解为“晴山滴翠水挼蓝”的优美环境,也是一类翡翠的名字。“晴水”并不是常规的翡翠种水分类,而是“色”和“种”结合的一种描述。晴水翡翠可以是带有淡淡的蓝色或者绿色,颜色分布均匀、色调淡雅和地子充分融合,看上去有像晴朗天空一样的感觉。它可以是玻璃种、冰种或者糯种,“晴”在这里的含义是指翡翠底色的调子明亮,“水”则是形容它如水般透亮晶莹。晴水翡翠中有一类质地细腻通透,通体散发浅蓝光泽的绿辉石翡翠,被称为蓝水翡翠。它和油青类似,但颜色比较亮丽活泼。梅东元给自己的书房取了“晴水”这样的名字,明显有卖弄风雅的意味。

  一阵门轴摩擦的响动,黎希颖和秦思伟推开书房门走出来。“我也觉得留言指的是书房。”她站在廊檐下,“但是我们刚刚检查过,墙里和地板下都没发现有暗格的迹象。其他地方还没细查,可能需要找专业的鉴定人员过来。”

  “你们去那间书房找肯定不会有发现。”祁向君乐了,“我叔叔如果暗指书房,他说的应该是东厢房。”

  “唉?”雷涛一惊,“东厢房不是蓝筱在住吗?”

  “我叔叔不认识蓝筱。”祁向君说,“当年装修完四合院,一直是梅东元一个人在住。他把东厢房的正房当书房,偏房改装成书库放他的藏书。蓝筱来给他做助理时,梅东元把东厢正房腾出来给她住,但那个时候我叔叔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不等他说完,滕一鸣已经揪着雷涛蹿进东厢房。书桌上码放整齐的书本和分门别类贴着标签的资料,椅背上随手搭着的衣服,床头柜上的毛绒玩偶,香水瓶里散出的味道时间凝滞的感觉挡住了他们的脚步。面对这一切,雷涛有不忍下手的惆怅。

  “那什么咱放手东翻西找不好吧。”滕一鸣的语调变得柔和,“要不还是让警察来吧。”

  三个小时后,警方的搜证人员在墙角废弃的烟道中找到了一个用胶布缠了很多圈,一尺见方沉甸甸的铁皮盒子。过去的平房都是烧煤炉取暖,为了安全墙内做了烟道。改造后的四合院变为烧锅炉的地采暖,废弃的烟道被封死,留下了一个空腔。铁盒子的表面已经锈迹斑斑,打开之后,里面有两个用胶布裹缠的黑色油布包裹,还有几块碎石头。

  “这是翡翠原石啊。”滕一鸣戴上警员给他的手套,拿起一块碎石在窗边观察,“无种无色的砖头料,价钱比砖头贵不了多少。不过这一块表皮有处理过的痕迹。”

  “骗子常用的手法。”祁向君说,“不知道我叔叔留这个做什么。”

  秦思伟把铁盒放在桌上,找了一把剪刀小心地剪开小一些的油布包裹外的胶带。油布里是一层黑色的塑料袋,剥开塑料袋又是一层油布和一层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本护照和一个黑色绒布包。

  两本护照的发证日期都是二十三年前,早已过了有效期。祁雪明和梅东元的照片有着那个时代典型的特点,一丝不苟的发型,略显僵硬的表情,浓密的头发和称得上青葱的脸庞虽然可以和多年后的老者联系起来,却令人无法直视岁月无情的力量。护照几乎是空白的,只是在备注页后的一页贴着已经模糊的写满外文的彩纸。

  “Myanmar是缅甸。”祁向君说,“这是他们两个去赌石时办的护照和签证,回来之后就没再用过的样子。”

  “不对。”秦思伟认真地又把护照翻了一遍,“这上面只有签证,却没有出入境的手续。中国公民持护照和有效签证出境时,海关需要给他们盖出境章,表示同意放行并记录出境时间。到了缅甸被准许入境,对方海关要加盖相应的入境章。他们离开缅甸回国也是一样的流程。看这两本护照,祁雪明和梅东元要么根本没有去过缅甸,要么就是没有按正常的手续出入国境。”

  “他们已经办理了签证,有了合法的手续,没必要偷越国境。”雷涛说,“再说,赌下石料之后他们也需要办理相应的手续、缴税才能把它运送回国。”

  “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黎希颖解开绒布袋口已经糟烂的棉线,一块拇指大小、不起眼的深墨绿色石块滚落在她铺在桌面上的一块毛巾上。石块的表面没有经过打磨,坑洼不平,沉闷无光,但是在祁向君打开强光手电后,毛巾被染上了一片赏心悦目的绿。它鲜艳却不轻浮,浓郁却不沉重,仿佛一潭幽绿的春水般灵动,摄人心魄。

  “哇,这就是帝王绿啊。”祁向君的眼睛里闪着绿光,“我入行二十年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石头。”

  “我看,我看。”滕一鸣的口水快流出来了,“这该是名副其实的龙石种了。”

  龙石种又叫神龙种,是非常罕见的翡翠种类。它的光泽度极好,有水分充盈几乎要溢出的感觉,无棉纹、杂质、荧光四射,如丝绸般光滑细腻。这个品种是翡翠中的顶级种类,就像神龙一样难求难遇,所以起名“龙石”种。如今市面上所谓的“龙石种”已不是以前的龙石种,只是用来形容颗粒结构非常紧密,质地十分细腻,水头相当好,光泽极佳的翡翠而已。

  “龙石种的颜色以淡绿居多。”祁向君的目光似乎被钉在石料上,“这样浓淡适宜,鲜艳又纯正的绿太少见了。尤其它的颜色通体均匀,映照明显,一经打磨肯定是妙不可言啊。”

  翡翠的颜色多种多样。在透明度、净度和质地相同时,有颜色的翡翠价格高于无色翡翠,其中以绿色最为名贵。翡翠的绿大体有三种类型,最常见的是偏黄的豆绿,其次是蓝绿,不带杂色的则是正绿或者叫水绿。正绿色按照色调又可以划分为不同的浓艳度等级,很淡的是淡水绿,达到七八分的就是价值极为昂贵的帝王绿。如果再深一些的,常称为老色,价值上反而会低得多。

  影响翡翠价格的不仅是颜色的色调和浓度,还有绿色具体分布的形态。满色的翡翠价格高过不满色的好几倍。本身是满色的翡翠,如果由于光线折射和衍射的综合作用形成了映照,即一条色根映出很大的一片绿色,会使翡翠整体颜色显得更加均匀,在价值上会有更大的提升。但如果翡翠的种水不够,便很难形成这样绚丽的效果。

  “这尺寸好好规划够出两个戒面。”滕一鸣问祁向君,“当然里面如果有小裂就难讲了。你估计能卖出什么价钱?”

  “两位先别忙着鉴赏估价。”秦思伟将翡翠放回绒布袋,装进一个物证袋封好交给属下,和护照、碎石一起装箱带回实验室。

  他拆开另一个大一些,也明显重了许多的包裹。拆开一层层的油布和塑料布,一只刀刃上沾了黑色污渍的匕首,两副破旧的皮手套和两张带塑料封套的卡片出现在桌面上。

  “呀!那不会是血迹吧。”滕一鸣大惊小怪。

  “需要化验之后才能确定。”秦思伟叫了个技术员过来给物证拍照。淡绿色的小卡片是一张在十几年前就停用的第一代身份证。它的主人叫贺宏宇,登记的居住地在云南省芒市。看证件上的出生日期,他现在应该七十多岁了。

  另一张卡片尺寸大约两寸见方,是一篇报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从哪张报纸上剪下来做了塑封。报道记述了发生在云南瑞丽的一起火灾。一家珠宝店深夜失火,住在后院的贺姓店主及其妻子、儿子、儿媳四人全部遇难,周围的半条街商铺都受到大火的波及,损失惨重。警方初步认定是一起电器使用不当引起的意外。据悉,遇难的店主是芒市人,已经在瑞丽经营玉石生意二十多年,事发前几天刚从缅甸归来。虽然有塑封保护,报纸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所幸还可以看清大部分的内容、编辑的名字以及发表时间是二十三年前。

  “这个贺姓的店主会不会就是贺宏宇?”祁向君推测,“贺家的惨案,和我们找到的假石头、帝王绿肯定有关系。否则我叔叔不会特意将一份剪报塑封留下。”

  “看这些东西,可以得出大概的结论。”黎希颖说,“梅东元和祁雪明当年揣着四万元的现金,来到中缅边境。他们原来的计划是去缅甸赌石,但资金太少,真的去了连缴税都不够,于是和很多人一样,他们把目标转向国内。

  “贺宏宇刚从缅甸赌石归来。按年纪推算他当时也有五十出头,有了二十多年的经验,赌涨的机会就很大了。我想是他在缅甸赌到了帝王绿,但因为怕出意外没有大肆声张。贺宏宇将帝王绿和其他石料一起运回国内,打算加工之后大赚一笔。同时,和很多商人一样,他带回一些砖头料,稍加改动后放在店里,打着赌石的旗号坑了两个北方来的年轻人。”

  “四万元打了水漂,梅东元和祁雪明都接受不了。”雷涛说,“赌石按老规矩没有诈骗一说。打眼怪自己能力不济,只能忍了。可是梅东元那种人不会老实地遵照习俗,容忍别人狠宰自己一刀。他发现上当必定是怒不可遏。赔掉了所有本钱的祁雪明也是怒火中烧。”

  两个人当时都是三十四五岁,年轻气盛,不难想象倾家荡产的失败使他们失去了理智后会发生什么。两人深夜去了贺家,或许原来只是想逼迫贺宏宇还钱却遭到拒绝甚至奚落,于是痛下狠手。之后为了逃避法律制裁,他们烧了房子,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贺宏宇放在家中的帝王绿。

  因为没人知道祁雪明和梅东元与贺宏宇的恩怨,大火毁灭了几乎所有的犯罪证据,以当时边陲地区警方的技术水平,案子很快以意外结案。事到如今已经很难揣测祁雪明留下这些证据真正的动机是什么,或者他自己都没想到过多少年后它们会重见天日,揭开这段尘封的残暴往事。

  “我可以派人将这些物证送到瑞丽。”秦思伟说,“虽然有了新的证据,但重新调查二十几年前的案子难度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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