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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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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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  
  他接着又问:“你已经考完笔试和口试了吧?”
  “是的,长官,成绩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这个部门也会马上完成评估报告,送交评审会参考。现在你可以走了。”
  “是,长官。”
  此时,刚才那个扮演最后一名嫌疑犯——持散弹枪的那个——的警察走了过来。他是个相当英俊的意大利人,他的家族也许已在布鲁克林码头区住了半个世纪了。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个人身上的肌肉像拳击手一样结实,下巴和脸颊布满黑色短胡楂,线条漂亮的屁股上插着一把大口径的铬合金手枪。他的笑容充满自信,使萨克斯不禁猜想,这家伙可能会用那把发亮的手枪当镜子,对着它刮胡子。
  “我有话非告诉你不可我干过十几次考量测试了,还没见过比你更棒的,宝贝。”
  最后那个称呼让她惊讶地笑了出来。无论是在巡警队或警察局总部,都有不少粗鲁的男人,但这些人平时都刻意收敛,很少像他这样公开说出充满性别歧视的字眼。萨克斯至少已有一年多没从男性警员口中听见“宝贝”或“亲爱的”之类的字眼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请用‘警员’称呼我。”
  “不、不、不,”他笑着说,“测验已经结束,你不必绷得那么紧。”
  “什么意思?”
  “当我说‘宝贝’的时候,就表示这已经不是测验内容了,你就不必你知道,再用那种执行公务的态度说话。我之所以找你说话,是因为你的表现非常出色。还有,也因为你实在是你知道的。”他盯着她的眼睛咧嘴微笑,散发出的魅力有如他腰后那把手枪一样闪亮。“我很少赞美什么人,出自我嘴里的,必定是值得说的话。”
  因为你实在是你知道的。
  “嘿,你不会想太多吧?”
  “不会,不过你还是叫我警员吧。我们还是彼此这样称呼比较合适。”
  至少是在当着你的面的时候。
  “嘿,我并不想冒犯你。你长得这么漂亮,而我又是个男人,你知道事情都就这样”
  “好了,就这样吧。”她回了一句,转身想要离开。
  他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她,皱起眉头。“嘿,等等,这样不太好吧?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只要你对我的了解多一些,会喜欢我这个人的。”
  “不能期望太高啊。”他的一个同伴在旁边笑着起哄。
  这个天真可爱的男人也笑着对他竖起了中指,然后又转身面向萨克斯。
  此时,她身上的呼叫器响了。她低头查看,屏幕上出现的是林肯·莱姆的电话号码,后面还跟着“紧急”二字。
  “我得走了。”她说。
  “连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吗?”他问,佯装生气。
  “没有。”
  “好吧,那留个电话如何?”
  她用食指和拇指做出手枪的形状,举起瞄准他。“砰,砰。”说完,她便大步走向自己那辆黄色卡马诺【注】。



  【注】雪佛兰汽车公司生产的一款敞篷跑车。 





   



第三章



  这是一所学校?
  萨克斯提着一个黑色的大号刑事案现场鉴定工具箱,走进这条幽暗的走廊。她闻到发霉和朽木的味道,看见头上的天花板角落满是蜘蛛网和灰尘,绿色的墙面漆已经开裂。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学音乐?这里根本就是萨克斯的母亲爱看的安·赖斯【注】小说里面的场景。 



  【注】安·赖斯(AnnRice,1941…),美国著名恐怖小说家,作品《夜访吸血鬼》曾被改拍成同名电影。 



  “很阴森吧?”一名鉴定组技师打趣道。
  他说的没错。
  走廊尽头,有六名警员站在一扇双开的大门旁边,其中有四名是巡警,两名是便服探员。衣着邋遢的朗·塞林托正在询问学校的警卫,同时低头在记事本上写着什么。这名警卫身上的制服也和这里的墙壁、地板一样,沾染上了灰尘和污渍。
  通过这道开启的大门,她看见另一个幽暗的房间,房间中央的地上有个浅色物体——那名遇害的死者。
  她对现场鉴定组的技师说:“这里需要打灯,要两个。”这名年轻人点点头,立刻回重案现场鉴定车上拿。刚才他把那辆载满各式现场搜证工具设备的厢型车停在了学校外面,车身有一半开上了人行道,因为那里是他唯一能停车的地方,对驾驶一九六九年出厂的卡马诺SS型跑车,以平均时速七十英里开往这所学校的萨克斯来说,他开车的速度也许太慢了一些。
  萨克斯看着这位仰面躺在十英尺之外的年轻金发女人,她的双手被反绑压在背后,腹部因此拱了起来。尽管这间演奏厅外休息室的光线十分昏暗,但萨克斯只瞄了一眼,就看见被害人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她的嘴唇和脸颊上都染有鲜血——这可能是被害人咬破舌头造成的。在勒杀案中,这是常见的现象。
  她继续观察。死者没戴结婚戒指,翠绿色耳钉,脚上穿的是破旧的慢跑鞋。此外,死者没有明显遭抢劫、性侵害或凌虐的迹象。
  “谁是最先到达现场的警员?”
  一位留着黑褐色短发的高个子女人说:“是我们。”同时扭头指向身旁的金发搭档。萨克斯看见她的胸牌上写着“戴安·弗朗西斯科维奇”,而另一位则是“南希·奥索尼奥”。她注意到她们的眼神仍十分不安,弗朗西斯科维奇的手一直反复拨弄着枪套上的纽扣,而奥索尼奥的视线则一直滞留在尸体上。她想,这两个人一定都是第一次碰上凶杀案。
  两名女巡警对萨克斯概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她们发现疑犯,突然一阵闪光,疑犯便消失了;情势变成疑犯困守,然后他就不见了。
  “你说他宣称手上有人质?”
  “他是这么说的,”奥索尼奥说,“但清查后发现学校里的人并没有少,我猜他是虚张声势。”
  “被害人是谁?”  
  “斯维特兰娜·拉斯尼诃夫。”奥索尼奥说,“二十四岁,学生。”
  正在和警卫谈话的塞林托转过头,对萨克斯说:“贝迪和索尔正在询问今天早上待在这幢楼里的所有人。”
  萨克斯朝现场扭了下头说:“有谁进去过?”
  塞林托说:“最先赶来的巡警,”他朝那两位女警示意,“然后有两名急救小组和特勤小组的人。他们一清查完便马上退出来了,现场保存得十分完整。”
  “还有那个警卫,”奥索尼奥说,“但他进去不到一分钟,就马上被我们赶出去了。”
  “很好,”萨克斯说,“证人呢?”
  奥索尼奥说:“我们刚来的时候,有一名清洁工在演奏厅外面。”
  “他说他什么也没看见。”弗朗西斯科维奇补充说。
  萨克斯说:“我还是需要采集他的鞋底纹路做比对,谁去帮我把他找来?”
  “我去。”奥索尼奥说,随即立刻离开了。
  萨克斯打开黑色的刑事鉴定工具箱,拿出一个干净的塑料袋,拉开拉链,取出里面的白色特卫强【注】连身服。她换上这套衣服,将帽子拉过头顶,再戴上手套。这种服装现在已成为纽约市警局所有鉴定部门的标准工作服,它能防止一些诸如毛发、皮肤细胞之类的微细物质从鉴定人员身上脱落污染现场。这种服装还配有一双靴子,不过萨克斯仍然依照莱姆的要求,在靴子上绑了两根皮筋,以免自己的脚印和被害人及疑犯的脚印混在一起。



  【注】一种由美国杜邦公司独家制造的特有非织造物,纺粘结构非常细密,可防止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直径在零点五至零点七微米之间的微粒穿透。



  她戴上耳机,调整好麦克风,将接头插在摩托罗拉对讲机上。她先呼叫总部请他们转接至普通民用电话,经过一番复杂的转接系统操作后,林肯·莱姆低沉的声音便清楚传进她的耳朵里。“萨克斯,你到了?”
  “嗯。这里和你说的一样他们把疑犯逼至绝路,然后他就突然消失了。”
  他轻声笑了一下。“而他们现在要我们把他找出来。我们应该先确认一下有没有人犯错。等等指令。音量降低。降低。”步话机中的背景音乐消失了。
  刚才那位陪萨克斯一起走过幽暗走廊的鉴定组技师回来了,搬来两盏架在三脚架上的照明灯。
  她把照明灯安置在门口,打开开关,然后才小心翼翼跨过门槛,进入犯罪现场。
  关于刑案现场的搜证方式虽有许多不同意见,但一般说来,警探们大都同意进入现场的人越少越好。然而,现在大部分警局都还是以小组为单位进入现场。在林肯·莱姆发生意外之前,他总是一个人搜查犯罪现场,而他现在也坚持阿米莉亚·萨克斯应该这么做。在有其他鉴定组员一起工作的情况下,你很容易分心,而且会觉得——不管是有意识或无意识——同伴一定会找到你所遗漏的东西,从而丧失警惕性,松懈下来。
  此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理由支持单独搜索。莱姆相当清楚,搜索者与犯罪行为之间会产生一种可怕的微妙关联。鉴定人员若独自在现场搜索,比较容易重塑被害人和疑犯当时的心理状况,并据此做出正确的判断,找出隐藏的证物。
  阿米莉亚·萨克斯此刻正即将陷入这种复杂的心理状态中。她看着那具年轻女性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附近只有一张纤维板桌子。
  尸体旁有一个打翻的咖啡杯、一本乐谱和一小截银色的长笛组件。当凶手把绳索套上这个女人的脖子时,她显然正在组装长笛。直到断气,她手里仍紧紧抓着另一截未装好的长笛。当时,她想过要拿它作武器自卫吗?
  或者,这个女人已彻底绝望,只想在死前牢牢抓住某个熟悉的东西?
  “我走到尸体旁边了,莱姆。”她一边拍摄数码照片,一边用步话机和莱姆通话。
  “继续说。”
  “她仰卧在地,但警员最初发现她的时候,她是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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