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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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人-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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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提到误导,”萨克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还夸奖你。除了这些,他还说了什么吗?”
  “我忘了,”莱姆喃喃地说,“没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她轻声问。
  “我、忘、了。”林肯·莱姆生气了,气萨克斯在逼他,气她不肯让他喝一杯酒好麻痹那恐怖的感觉。他更气自己让她失望了。
  但她也必须明白,逼他回想当时现场的情况是件残忍的事——这是强迫他回到那大火之中,回到那一阵阵钻进他鼻孔、危及他珍贵肺脏的浓烟里
  等等。浓烟
  林肯·莱姆说:“火。”
  “火?”  
  “我想起来了,他最常提到的就是这个字,看来他似乎对火相当着迷。他还提到了一个魔术名,叫做对了,叫‘燃烧的镜子’。据他说,这种魔术会在舞台上燃起大火,而‘魔法师’必须从火中逃脱。我记得,他后来好像会变成恶魔,要不,就是有人会变成恶魔。”
  莱姆和萨克斯一起看向卡拉,而她则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表演,但并不常见。舞台上需要的装置太多,而且相当危险。现在的剧场老板都不愿意让表演者演出这个戏码了。”
  “他继续讲到和火有关的事,说它是舞台上唯一不能造假的东西,又说观众一看到火就会暗暗希望‘魔法师’被火烧死。对了,我又想起别的事了。他”
  “继续说,莱姆,你进行得很好。”
  “别打岔,”他不高兴地说,“我不是说过那时他好像在表演节目吗?他似乎有妄想症,一直盯着空白的墙壁,对看不见的人说话。他好像说‘什么的观众’,我忘了他是怎么称呼他们的了。他是个疯子。”
  “想象中的观众。”
  “没错。等一下我想起来了,他是说‘尊敬的观众朋友’。他就是那样对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人说:‘尊敬的观众朋友’。”
  萨克斯皱起眉头,看了卡拉一眼,但这次卡拉也耸了耸肩。“我们经常会对观众说话,这叫行话。在很久以前,表演者会说‘我尊贵的观众’或‘我最亲爱的女士和先生’,不过大家都觉得这样太恶心虚伪,因此现在的行话就没那么讲规矩了。”
  “莱姆,你继续说下去。”
  “我没什么好说了,萨克斯,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是模糊一片。”
  “我敢说一定不止如此。这就像个很大的刑案现场,重要的线索就在里面,它可能是解开整件案情的钥匙。你要换个方向想,才能够找出来。”她俯身靠近莱姆。“现在,假设这里就是你的卧室,你躺在楼上的那张医疗床上。这时他站在什么地方?”
  这位刑事鉴定家点点头。“在那里,靠床尾的地方,面对我。他在我左边,靠近房门的那侧。”
  “他的姿势呢?”
  “姿势?我不知道。”
  “想一想。”
  “我想是面对我的。他的双手动个不停,好像在公开演说一样。”
  萨克斯站起来,依他刚才说的话站到那个位置。“是这里吗?”
  “再近一点。”
  她移动了一下。
  “就是那里。”
  她站在那儿,摆出疑犯当时的姿势,如此确实勾起了莱姆一些回忆。“我想起一点儿了他提到那些被害人,说他杀害他们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杀他们是对了,我想起来了。他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所‘代表’的东西。”
  萨克斯点点头,用笔记下重点作为录音之外的辅助。“代表?”她困惑地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被害人一个是音乐家,一个是律师,一个是化妆师,他们的年龄、性别、职业和住所都不同,看不出他们之中有任何关系。他们会代表什么?上层中产阶级生活,城市居民,高等教育也许其中有线索存在——他们被挑中的也许有合理的原因。但是,谁知道呢?”
  萨克斯皱起眉头说:“你说得不对。”
  “什么?”
  她缓缓地说:“你刚才对于记忆的描述并不正确。”
  “我当然不可能把他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记下来,那时我身边又没有速记员。”
  “我不是这个意思。”萨克斯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你把他说的话给‘个性化’了。你用的是‘你的’语言,而不是他的。‘都市居民’、‘合理’我要知道的是当时他使用的语言。”
  “我不记得他怎么说的,萨克斯。他说他攻击那些被害人并非为了他自己。仅此而已。”
  她摇摇头。“不对,我敢说他绝不会这么讲。”
  “什么意思?”
  “杀人者‘绝对不会’用‘被害人’称呼那些被他杀掉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不会将他们人性化。至少,对‘魔法师’这样的疑犯来说,他绝不会这么做。”
  “萨克斯,这是警校心理学教的屁话。”
  “不,现实就是如此,莱姆。我们会认为他们是被害人,但疑犯只会认为他们应该因为某个理由而必须死。你再想想,他一定没说‘被害人’,对不对?”
  “这有什么差别?”
  “因为他说过他们是某种代表,而我们必须找出那是什么。他到底怎么称呼那些人?”
  “我不记得了。”
  “好吧,我知道他没说‘被害人’。那么,他有没有提过别的称呼?例如斯维特兰娜、托尼他怎么称呼谢丽尔·马斯顿?叫她金发女郎?律师?还是说那个大胸的女人?我敢说他一定不会使用‘都市居民’这个字眼。”
  莱姆闭上眼睛,努力回想当时情景。然而,他还是摇摇头。“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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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姆点点头。洛卡德是法国最早的警探和刑事鉴定家,他发现一条与刑事案现场有关的原则,后人便以他的名字称呼。这条原则是:凡是刑事案现场,在疑犯和被害人或现场本身之间,必然出现微量证物交换的现象。
  “那好,我认为和证物一样,现场也会发生‘心理上’的交换现象。”
  莱姆大笑起来,觉得这个想法疯狂透了。洛卡德是科学家,他绝对不愿看到有人把他创出的原则应用在狡猾难以捉摸的人心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继续下去:“你的嘴并不是一开始就被贴上胶带的,对吧?”
  “没错,是到最后才被贴上。”
  “所以,这表示你和他有段沟通的经历。你参与了交换过程。”
  “我?”
  “不是吗?难道你没对他说任何话?”
  “我当然说了。但这又如何?重要的是他说过的话。”
  “我认为,他一定会说一些事来回应你。”
  莱姆仔细盯着萨克斯。她的脸颊上沾有一块新月形的煤灰污痕,微翘的上唇上方已淌出了汗珠。她坐得离他很近,虽然语气一直保持平静,但从她的坐姿中,他能感觉到她因全神贯注而呈现出的紧张情绪。当然,她自己并未察觉,但莱姆知道,此时她所感觉的,似乎正是过去他在数英里之外引导她勘查刑案现场时的那种心情。
  “莱姆,你回想一下,”她说,“想想当你和疑犯独处的时候。并不一定单指‘魔法师’,任何疑犯都可以,你会对他们说什么?你想从他们身上知道什么?”
  他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听来充满嘲讽和无奈。然而,萨克斯提出的问题的确引出了他的一些回忆。“我想起来了!”他说,“我问他是谁?”
  “好问题。他是怎么回答?”
  “他说他是巫师不,不只是巫师,而是某个特别的名词。”莱姆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回到那个恐怖的场景,“他好像说他是什么巫师好像是邪恶的西方巫师。”他皱着眉想了一下,又说,“有了,他说他是北方的巫师。我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这个名词有任何意义吗?”萨克斯问卡拉。
  “没有。”
  “他说他可以从任何地方逃脱。唯一的例外是,他担心没办法逃过我们这一关呃,他指的人是我。他害怕我们会阻止他,所以才会来这里。他说必须在明天中午以前先阻止我,那应该是他再度杀人的时间。不对,等等。这是我个人的解释。他并没说他什么时候会再去犯案。”
  “不过你解释得很有道理,”塞林托说:“他刚开始每四小时杀一人,然后间隔两小时。从今天中午过后就没新的被害人了,如果伯克不算的话。他现在正在休养憩息,打算明天才再度作案。”
  “我就是这么想的,朗。”
  “北方的巫师,”萨克斯说,低头看着手中的记事簿,“我”
  莱姆又叹了口气。“萨克斯,我觉得真的够了。我完全被掏空了。”
  萨克斯关掉录音机,俯身靠近莱姆,用纸巾拭去他额上的汗水。“我知道。但我刚才要说的是,我想喝一杯酒。你觉得这句话如何?”
  “要喝酒的话,一定要请你或卡拉来倒酒,”莱姆对她说,“千万别让那家伙碰。”他小心眼儿地朝托马斯扭了个头。
  “你想来点儿什么吗?”托马斯问卡拉。  
  莱姆说:“我敢说,她想喝爱尔兰‘咖啡’为什么星巴克不卖这种东西呢?”
  卡拉婉拒了莱姆的威士忌,只要一杯麦斯威尔或佛吉斯的速溶咖啡。
  塞林托则问有没有东西可吃,因为他本来要吃的三明治和卡拉的咖啡一样,都没能平安回到莱姆的这幢房子。
  在看护托马斯离开客房到厨房去后,萨克斯把刚做好的笔记递给卡拉,请她把她认为和“魔法师”描述有关的资料都记在写字板上。卡拉立即起身,带着笔记本走进莱姆的客厅实验室。
  “你刚才做得很好,”塞林托对萨克斯说,“侦讯得棒极了,我没见过哪位调查警司能做得比你好。”
  萨克斯点头表示心领了,脸上不带任何笑容。但莱姆看得出来,其实听到赞扬,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几分钟后,梅尔·库珀走进客房——他的脸也是脏乎乎的——举起一个塑料袋说:“那辆马自达车上的证物全在这里。”这个袋子里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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