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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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江湖-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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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两人皆是默默地看着门外的大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不笑,胡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围剿南唐旧部。

门外雨大,喊杀声也大。

其实早在这些人来到此处,李府一干人就早已得知,其实就早在这些人未到之时,李府一干人也早已得知。他们没有逃走,也不能逃走,他们要拖延时间,为李煜安全转移争取更多机会,转移朝廷的视线,分散其注意力。更何况,东躲西藏的日子他们已经受够了,总之在他们的宿命里会有那样一战,那就挺起胸膛去迎接他的到来,而非一退再退。

此时的南唐旧部斗志是昂扬的,大雨里一场绝杀在所难免。

刀,扬起,一片雨雾。刀,落下,一片血雾。雨雾血雾混成一片,淌在地上,那就是血流成河。

据富二先生回忆,斗争是艰苦卓绝的,喊杀阵阵,昏天黑地,南唐旧部个个英勇非凡,然而,好汉双拳难敌四手,来这不仅人数众多,质量也较之前更为精良。精良步兵一千,大内高手若干,而南唐旧部却只有区区几百人众,势不均力不敌,这样只有一个结局,不是坐着生而是站着死。

杨瞎子站着死了,江湖大算的布招子早已被鲜血浸湿,原本就已盲的双眼插着若干支箭簇,胸前亦然。

乞丐苏也是站着死了,白色的麂皮袋子镖已然打尽,那支竹棒子由之前的碧绿盎然被血浸染成陈紫色。

老管家是最后死的,但毫无疑问他也是站着死的,老人家须发皆张,双目暴睁,死之前,那毫无疑问的是经过一场恶斗的,一身灰衣长袍已是鲜血斑斑,左手手持对手若干兵器,右手亦然。胸前一片插着若干箭簇。

但南唐旧部个个都是好汉,尽管死伤殆尽,朝廷来人也未见占了多少便宜,一千轻骑兵只剩下零星百余名,大内高手也死伤无数。

当胡不笑胡大人问到南唐旧部的情况时,尤其仔细。

尤其当问到老管家时,胡不笑问道:“方前辈有无留下什么话?”

下属回道:“有,只说了一句。”

胡不笑忙追问:“是什么?”

下属道:“老三保重。”

富二惊奇地发现,胡不笑听到这句话竟然哭了,别人没看见富二看见了。当然男人宁愿流血也不流泪,可富二分明看到胡不笑的眼中滚落下晶莹的泪珠,面上分明一片凄然之色。然而就只在那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富二没有哭,但是当那些人撤离,富二趟着血与雨捡起杨瞎子的布招子,乞丐苏的麂皮袋子,酒葫芦,还有那支竹棒子,老管家的围棋子时,把这些东西一一整理好,放在富二酒馆的桌子上时,富二哭了,哭得极其放肆,如同门外的雨一样酣畅淋漓。也许在这个只剩下他一人的小镇上没有人会笑他的缘故,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哭,痛哭出声。很久了,很久了,他从未这样哭过,这关乎男人的自尊,但面对这样一个空荡荡的镇子他哭了。很久了,很久了,久到事隔多年,每当想起或是提起当年那一战,在富二眼角依然会湿润。

人都是有情感的,英雄惜英雄,只是他依然想不透,为什么胡不笑也会哭?他以为像他那种人是不会哭的,事隔多年以后,富二终于想通了,原来胡不笑是他。。。。。。

这就叫:几番轮回苦,一朝生死梦,滚滚红尘里,谁是清醒人?

(三十八) 相见不欢一

 相见欢,自欢颜,满腔相思终如愿。

相见欢,却无言,千言万语倾诉难。

相见欢,泪涟涟,却道晓风杨柳岸。

相见是欢乐的,但有时相见却不如怀念。相见并不都是欢,相见也有不欢。

人生有时候往往是无奈的,我们往往期待很多美好的结局,月团中秋,月圆人圆,那是最好的期望,但月圆了,人却不见得团圆。

这一篇故事快哉是隔了好久也不愿下笔的,因为写了这篇故事,我们的这个故事也到了尾声,而这个尾声也是快哉心情该告一个段落的时候了,那就是是我的江湖情结。注定是个不欢而散的结局,相见却不欢。

老管家,杨瞎子,乞丐苏,李府人,江南旧部,若干人等,一干英雄,终于写完了他们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这样的一个谢幕,是悲情的。但悲情中却不失豪迈,这就是英雄的结局,是英雄就是站着死,不是坐着生。是英雄就是马革裹尸,而不是醉卧美人怀。他们是死了,但他们是得偿所愿,悲壮的离去。

那现在就跟着快哉的笔锋一转,去看看李荻秋和她的叔叔李煜他们的境况又是如何?

就在小镇一战之前,李荻秋和李煜就已经离开小镇,在老管家的安排之下李荻秋和李煜提前离开了小镇,也许老管家在这之前早已预料到,或者说已经打算战死沙场。原先的计划是李煜先走,然后李荻秋再走,这样一来目标很小不会引人注目,他们会一路向北,途中会经过飘云寺,这个地方虽然叫飘云寺,但却没有一座寺庙,而是一个比小镇还要小的小镇,在这有安排接应他们的人,这些人是比他们先行一步宋统领的人。所以会在此处作短暂的停留,据老管家安排,当李煜离开小镇日夜兼程的话两天之内就会到达这个据小镇800余里叫飘云寺的小小镇,在此处稍事休息与调整,停留一夜,以便配备供给,调换马匹。

第二日一早,李煜一行走了之后,晌午时间李荻秋一行人才会到达,同样,也是在此处休息一晚,调整一下,次日再上路,也就是说,李煜与李荻秋他们中间隔着半天的路程,这样的距离不远不近,一旦出现麻烦可以相互驶援,又可以减小目标。

李煜他们出小镇,行驶过一段时间,天色将近傍晚。也许是一路的颠簸,也许是李煜身体还没复原,也许李煜天生锦衣玉食不适应长途奔波,也许残存在李煜体内的毒发作了,突然就发病了,全身抽搐不止,手脚痉挛。

李煜满面甚至全身流着冷汗,一片痛苦之色,剧烈的一阵阵抽搐让他痛苦出声:“啊,啊,啊,好痛。。。。。。”

倒不是李煜娇气,要知道这牵机之毒是极其厉害的,它会牵动人身上的皮肤,导致骨骼变形折断,所以只要中了牵机之毒,临死之前的人都痛苦的反而盼望着尽快死去,这是一种对身体的极度折磨,而中了此毒的人,死状也极其恐怖,全身蜷缩成一团,成球状。

廖婆婆是和李煜同行的,这样安排就是为了方便照顾李煜,廖婆婆焦急地说:“老爷,你再忍忍,我们找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老身方好施为。”

李煜坐的是一辆双马并辔的马车,车上并不宽敞,仅容两人半卧,廖婆婆也坐在马车上,李煜半卧在马车上面上留着冷汗,廖婆婆用蘸了清水的白巾一点点搽拭着,试图减轻李煜的痛苦。

李煜道:“大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啊,大姑。”

廖婆婆安慰道:“老爷千万不要这么说,老爷会平安的,难道老爷不相信老身的医术吗?”

李煜道:“大姑,我好难受,我好痛,怎么这么痛啊?比之前几次发作还要痛啊,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

廖婆婆想在安慰着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李煜的肩,说道:“不要担心,不要怕,有大姑在,会没事的。这是最后一次反复,是在体内残存的毒发作了,不要紧,只要坚持一会,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以后啊,就不会再发作了。”

李煜道:“啊,好痛,我怕是坚持不了了,大姑,我不行。”

廖婆婆道:“你行的,你一定行的,那么的苦你都忍受下来了,怎么马上我们就要到了你却坚持不了了呢?想想我们南唐的弟兄,想想我们南唐的子民,对了,还有你妻子,你的阿英啊,为了这些人也要坚持下去啊。”

李煜道:“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不值得为我,是我不好啊。”

廖婆婆道:“不,南唐后人希望你活下去,这是我们无怨无悔的选择,这不是连累,知道吗?这不是连累。你想想阿英,她在等你,早晚我们也会救她出来的,你们会生活在一起,想寻常夫妻一样白头偕老,过着你不是向往已久的平凡生活吗?”

说着说着,廖婆婆眼角泛出了泪,流泪是为了眼前的这个可怜人,也是为了那些南唐的弟兄,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少年的心酸苦楚,多少年的忍辱负重,多少年的残喘于世,人活着真累啊,太累了。

我们活着,在这个世上,总要担负着各种的职责,承担着各种责任,承受着各种压力,然而就是这些职责,责任,压力,压得我们苦不堪言疲于奔命,然而如果没有了这些那我们生存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也许南唐旧部之所以这么义无反顾,也是为自己苟延残喘找一个精神上的目标与追求,这个目标与追求就是李煜,就是让李煜活下去,让李氏血脉得以传承,这是他们无怨无悔的选择。

想到此处,廖婆婆双眼湿润,此时,那些留在小镇的人们又是如何呢?是死还是活?老管家他们能安全撤离吗?廖婆婆不知,和这些人一起生活几十年,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在他们看来已是如一家人一样血脉相连,变成了亲情,任何一个人的离去,在彼此的心中那都是一种痛。廖婆婆觉得心里好痛,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得不停安慰枕在自己腿上的李煜。

李煜面上青筋暴起,不停抽搐,他知道他此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李煜听到廖婆婆提到了阿英,提到了他久已向往的生活,眼前似乎浮现出阿英那清丽的面庞,秀美的笑容,他不禁微笑,口中喃喃道:“阿英,阿英,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们大家不会死的,我们到时生活在一起,还有秋儿,你还没见过秋儿呢,那是你的侄女,那是个可爱的女孩,像极了大哥,但那双眼睛清澈无邪的如你一样。”

李煜这里的喃喃自语,却让廖婆婆眼中的泪花成珠。捋着李煜那被汗水濡湿的头发,这哪里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意气风发英气勃勃的皇上啊,就像一个无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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