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棋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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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棋无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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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这么说,好像朝廷的算盘很不如意似的。”

“朝廷会想到,藩王就想不到吗?”书金屏摇头,在纸上轻点笔尖道:“多年来,藩王每逢战事经常消极怠工,若不是朝廷时刻监视,只怕还会倒戈。如此来往拉锯已经五十余年。不然南朝也不会苟延残喘至今。”

“南朝有那么弱吗?”

文晴湖笑道:“我家祖籍南方,百余年前才举家迁移到北方躲避战乱。我曾耳闻祖父说起南朝当年的繁华非北方可比,那里的人都过着酒池肉林、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不比北方粗犷善战、励精图治。祖父曾断言道,将来得天下者必属北方。”

“那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能统一呢?”

“这是因为北朝历来都患于边境北狄侵扰,每逢秋冬都要发生大型战争,使得朝廷无暇专心南下,反而要抽出一部分兵力对付北狄人。在边境负责抵抗北狄侵略的藩部就是鲁山王。虽然祈朝建国百年,兵强马壮,但毕竟无法与尹朝、征朝等先代强大王朝相比,也难怪北狄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也是朝廷想要撤藩却始终无法实现的重要理由之一。”书金屏在极北之地划了一道线,写下“狄”字:“因此可以说,如果南朝积病在于内乱,那么北朝的弊病便在于边患。”

“藩王不算内忧?”

“你忘了三大藩王的领地都在边境吗?”

原来如此!我击掌,【炫】恍【书】然【网】大悟。

书金屏叫香茗从书架里翻检出一副画卷,在书案上铺了开来,上面赫然是一张地图。她说这是本朝开国皇帝派人绘制的地图,叫我看一下。我凑过去看了几眼,发现地图好像一头大乌龟,窃笑不已。祈国占据了头部、背部和前肢的一部分,而郦国占据了腹部、四肢和尾巴,各占了一半。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道:“没有其他地方的地图吗?”

书金屏道:“据说海外还有许多附属国家,不过自尹朝没落后就再也没有来往了。我所能知道的,是尹朝之前的地理风俗,过了几百年它们差不多也移风易俗了吧。如今战乱仍频,我们没有那样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到海外绘制地图。”

至此我差不多了解了当今天下大势,心里涌起了一股奇怪的熟悉感,有些地方好像故乡天朝的历史,记得隋唐之前好像有过南北朝,那正是孕育唐朝盛世诗歌的时代啊,也出现了不少著名的大诗人,比如鲍照、瘐信。我还记得梁朝的一个皇帝的诗歌写道: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后面貌似还有几句诗,可惜当时我看得不全。

等我有趣地念给文晴湖、书金屏听后,她们听后神情复杂。文晴湖偷偷拍了拍我的手,我才醒悟过来,周围还有丫鬟们呢,随即装傻大笑:“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梦中听有人这样唱给我听,我觉得有趣,想叫你们也听听。”

香茗听罢,忍不住笑道:“三郎连做梦也能梦到有人唱歌,该不是想念关心姑娘吧?”

我大惊失色,急忙看向书金屏和文晴湖,连连摇头摆手否认。文晴湖只是微笑,书金屏无动于衷似的说道:“这倒有趣,哪天请来关心姑娘为我们唱一曲吧。”

“外面会把这风流帐算到我头上的。”

“不打紧,就当向我们姊妹俩献殷勤了。到时候,关心姑娘还要叫我们一声姐姐呢。”书金屏居然也开起了玩笑。

我差点当了真,若不是文晴湖在旁笑说书金屏的笑话太吓人,我还真以为当真要让关心叫她们姐姐呢。可一听文晴湖的话,我不解了:“为什么是笑话?”

香茗啐道:“我们虽然尊敬地叫她一声姑娘,可她又是什么身份,也配叫世子妃姐姐!”

我方才想起这里是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纵然是名妓,又怎能和大家闺秀、书宰相的千金,冀飏王世子的妃子书金屏相提并论,就连文晴湖——娘家虽然身败名裂,可也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官宦之后,远非妓。女可比。思至及,心下不免酸涩黯然,关心柔婉妩媚,善解人意,冰雪聪明,几番助我渡过难关,不应这么低看她。不过书金屏和文晴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也只好不吭声了。

冬天来了,京城并没有因此进入冬眠,年关将近的时候,街市越发活泼热闹了。我和几个酒肉朋友策马外出,看到热闹的坊市,不禁多看了几眼,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演杂耍的,应有尽有。搞笑的是,居然还有人卖扇子,我忍不住勒马停下问那个卖伞的:“大冬天的,你卖什么扇子呢?”

那人自若的回答道:“当然是为了风凉啦!”

我们听后大笑,那人却机灵的说:“我这扇子是专门卖给诸位公子小姐的。看诸位公子衣着,想必身家富贵,家里火炉熊熊,炎热似夏。到时候各位公子肯定需要一把能消热的扇子了。”

一人失声笑道:“你说得不错!”

我看看周围市民,没有一人能像我们身披裘皮,只穿着粗陋的蓑衣行色匆匆,卖炭翁沿街叫卖,偶尔有人来买,也只要一两盆,心有所悟,羞愧起来。再看眼前卖扇子的,也是衣衫简陋,面色发青,不知为何出来卖扇子,神色自若,如果不是疯了的话,那就是市井奇人了。

“罢了,我给你的扇子画画吧。”说着,我向旁边的笔墨书画摊子买来笔墨,在卖扇子的扇子面上飞快画了起来,有苦竹,有青松,有香兰,有水仙,有红梅,有杜鹃,有麻雀,有雏鸡,有奔马,有怪石,有山水。卖扇子的啧啧称奇,和我同来的酒肉朋友失声赞叹:“料不到世子还有这一手!”

我在所有的扇子上绘画完毕,对卖扇子的说道:“你别在这儿卖了,到有钱人家门口叫卖试试看吧。大街上的,又是大冬天的,哪儿有有钱人买,这不都是买不起扇子的穷人嘛。”

卖扇子的连声道谢,收起摊子,果真如我所说前往东面的居民区叫卖去了。

我回去跟书金屏和文晴湖说起这一段奇事,却被批评了一通:“雪中送炭确实是一件善事,可万一让人知道是你画的,岂不招来祸事!”又问都谁知道了,接着她们各自散了,也不知都做什么去了。

年关前一天,书宰相派来要人,本来打算在年关和文晴湖,书金屏,元开泰,还有一干丫鬟、下人们一起过年,结果被书宰相这么一搅扰,过年气氛差点黄掉,我气坏了,跺脚叫道:“不送!”

书金屏白了我一眼,果不其然,书宰相得知后,又叫人打上门来,幸好有提前跟执金吾打过招呼,方才避免了一场流血械斗。于是书金屏换上衣裳,登上书宰相打发来的马车回娘家过年去了。

半夜年关时刻,我拉着文晴湖及丫鬟们一干人来到大门前,自己率领一干小厮换桃符,放鞭炮,驱走了一年的晦气,迎来了新一年的福气,过的很是热闹。看着此起彼伏的灿烂烟火,我高兴地对文晴湖说:“真希望以后过年都像今天这么快乐。”

文晴湖笑了,握住我的双手帮我搓暖,轻声说道:“我也同样期望岁岁都能如今年这般幸福,只是有点可惜,金屏妹妹不在这里呢。”

我一想起这个,就觉得郁闷:“不要紧,她在娘家应该过得很好。书宰相那么宝贝女儿嘛。”

“不要这么说,她也是你的妻子。”

我小声说:“可是我没有这个实感。”

“那我呢?”

“我觉得你像姐姐。”说着,我看向连烟花也无法掩盖的迷蒙夜空,轻声道,“什么也好,至少在这里,只有你让我还能找到家人的温暖。”

文晴湖默默无语,半晌才一声叹息:“妻子,也是家人啊。”

过了几天,还没到上元,书金屏居然提前回来了,我得知消息,急忙赶了过去,看到文晴湖也出来迎接,还向我赞许地点头。书金屏进门后面色如常,可我和文晴湖都看出她心情不是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屏妹妹有点心不在焉,你去看看吧。”

听文晴湖这么说,我只好在晚些时候待书金屏安顿好后来到云和院,进入她的绣房,看了看火炉是否正常燃烧后,坐了下来,支吾了半晌才进入正题,“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

“哦,你也会看人的脸色了。”

你的表情特别难捉摸,我心里暗道,嘴上说的却是另一回事:“哪里的话,大家一起生活这么长时间了,再看不出来就说不过去了。”

书金屏哂然一笑,看向窗外积雪,忽然要我背和雪有关的诗词。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开始搜肠刮肚起来,最后尴尬地说:“我只记得后半截,你可别怪人家。”

她微微笑了:“不怪,你说吧。”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待我解释完含义后,她翻来覆去喃喃地念这两句诗,出了神,直待一炷香燃尽,才回过神来。

我小心翼翼问在书府发生了什么事,书金屏却笑道:“不告诉你。”看我沮丧,她解释说:“旭恒胸无城府,性情直率,不善隐藏心事,万一泄露机密就不好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就等于帮我们一个大忙了,不必沮丧。”

我呆呆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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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书金屏不告诉我,我只好让文晴湖帮我旁敲侧击一下,可她回来后什么也没说,也是和书金屏一样的意见:我不知道比较好。我起初有点闷闷不乐,不过很快就抛开了,因为上元节到了。

今年皇宫派人送来三盏写有灯谜的宫灯,叫我和两名世子妃猜谜,又赏下几样玩意儿。我们谢了恩,毕恭毕敬送太监回宫,方才开始真正享受上元节。因为以前在王府行动处处被人辖制不得自由,这会儿终于没有母上的监视,可以自主,我便想到外面去看看平民百姓的上元节日活动。大家都很赞成,于是换了衣裳,留下看院的人和丫鬟,其中芳柳、念荷自愿留下来看家。

念荷一向温婉体贴,自愿看家不奇怪,可芳柳是个爱热闹的,这样难得的活动她居然不参加,叫我惊奇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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