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金裘:一怒倾天下- 第195部分

　　　　明珠很轻微的笑了一下，笑容模糊：

　　　　“妈妈，你在梦里看到的，听到的，我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因为从始至终，我都能看到你，而你却看不到我，我想这可能也正说明了，在这件事情里，注定了我比你更重要一些吧，所以上天，或者说羽衣，才会让我看到、听到更多的事情。”

　　　　听了明珠的话，方芊华彻底僵住了，只感到眼底一阵阵的发热，眼泪几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苦熬了二十年，耗费掉了好几个人的青春和幸福，又让明珠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没想到，当他们做了这么多之后，他们才刚刚等到了苦难的开始！

　　　　方芊华再也忍不住了，把脸埋在了手心里，失声痛哭了起来。钟大师一直就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她们母女的对话，此刻看方芊华如此伤心，再看看明珠的态度，他也就猜了个大概了，但是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从容和镇定，说道：

　　　　“明珠，芊华，你们都先别急，先告诉我，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好吗？”

　　　　方芊华又哭了一会儿，才擦干了眼泪，和明珠一起一五一十的把她们两个在梦中见到的情景都说了出来。

　　　　钟大师用心的听着，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眼前的一点虚空上，既没有看芊华也没有看明珠，从外表上看，他安稳沉静的犹如一座石雕，可是唯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他的内心之中，已经犹如岩浆翻滚了，滚烫的洪流在灼烧着他的心，让他痛的几乎发起抖来。

　　　　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女儿，他今生今世的挚爱，他为了她们已经放弃了一切，还可以放弃更多，甚至所有。但是，现在的局势却是，即使他想放弃、想付出，都没有用了！就因为他不姓方！

　　　　直到这个时候，钟大师才真正明白了，原来，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为了爱的人去死，而是让你都没有机会去为了爱的人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一步步走向龙潭虎穴，却无能为力！

　　　　终于，方芊华和明珠交替着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虽然她们看到的、听到的那些东西中，还有很多是她们目前还不能理解的，但是到此为止，事情的大概脉络总算是弄清楚了。

　　　　而事情的后半段基本都是明珠在叙述，因为方芊华到后来就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流泪流泪，好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似的。

　　　　明珠本来在讲完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就想直接把自己打算也一并说出来，可是现在看到妈妈伤心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忍心再说了，只是坐到了床上，搂住了妈妈，而方芊华则顺势倒在了明珠的怀里，泣不成声。望着明珠和芊华的样子，钟大师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深深的感触，因为眼前这幅场景，让他突然间发现，女儿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代替妈妈去承担起人生的风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整件事了。

　　　　思忖了片刻，钟大师说道：

　　　　“好了，芊华，你先别哭了，明珠好像是有话要说，我们先听听她想要说什么好吗？”

　　　　芊华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望着明珠，等着明珠开口，可是看着妈妈的泪眼，明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还是钟大师开口了：

　　　　“明珠，你是不是想把霓裳羽衣送回大唐去？”

　　　　明珠露出些心虚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钟大师说中了心事，她偷偷看了看妈妈，生怕自己这个想法会让妈妈更伤心了。

　　　　可是没想到，方芊华听了钟大师的话之后，却出人意料的平静。

　第55章　同回大唐

　　　　明珠本以为妈妈听了自己的打算会伤心欲绝的，可是没想到，方芊华不仅没有再流泪，反倒是就那么静静的望着明珠，眼神很深很深，明珠第一次发现，妈妈的眼睛竟然生的这么的美，一双漆黑的瞳仁就好像是两颗黑宝石似的，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光芒。明珠终于明白了，为了爸爸和养父都那么心甘情愿的为了妈妈付出这一生，一个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女人，的确是可以让男人为了她放弃一切的。

　　　　不过今天，明珠看着妈妈的目光，却觉得惴惴不安，终于，明珠沉不住气了，嗫嚅道：

　　　　“妈妈，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主要是，我想……”

　　　　明珠越说越乱，这主要是因为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如果说，自己会乖乖的留在妈妈身边，不再惦记着回大唐了，那可能是最好的答案，可是她却不能那么说，因为她一定要返回大唐，大唐的一切让她牵挂。

　　　　终于，明珠下定了决心，迎住了方芊华的目光说道：

　　　　“妈妈，我知道，我不该再回到大唐去，不该让你和爸爸担心。但是我必须得回去，李成器是好人，他不该就这样被人害死。而且，我们昨天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人，是一个太坏太坏的坏人，如果真的让他的阴谋得逞了，夺得了大唐的江山，那么整个大唐就会被他毁掉的，百姓们就将受尽苦难，就会有很多家庭都像栗子他们家那样家破人亡，很多孩子，都会像栗子一样失去父母、亲人，会像那个真正的明珠那样，卖身为奴，受尽折磨。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样一个坏人做皇帝，我知道，如果李成器继承皇位，那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就算是李隆基，不管他对我做过什么，他也会是一位好皇帝，如果让他们兄弟统领大唐江山，他们一定可以缔造出一代和平盛世，可是如果他们都被害死了，让那个坏人做了皇帝，大唐就不会再有辉煌盛世了。”明珠这一番话说的又快又急，好像生怕一旦被妈妈打断了，就再也没有勇气接着说下去了似的。

　　　　明珠说完了，就开始心慌意乱的等待着，因为她不知道妈妈会对她这一番言辞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方芊华终于开口了，声音分外平静：

　　　　“明珠，你是个好孩子，你想的都对，你应该回去，妈妈很高兴你会这么想，也很高兴你能决定这么做，你能这么有责任心，我真为你觉得骄傲。”

　　　　明珠都呆住了，因为妈妈这一夜几乎就一直在哭，所以她真没想到妈妈会说出这么坚强的话来。方芊华看着明珠那难以置信的样子，不禁轻轻一笑，可能是因为脸上泪痕依稀的缘故，所以，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悲凉，但是却绝不怯懦：

　　　　“明珠，你刚才说的对，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个恶人做了皇帝，从私，他一道咒语害了我们方家一千年，欠下了我们累累血债，他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我们决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从公，李家兄弟绝对是治理江山的适合人选，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恶人所害，看着那个恶人毁了大唐江山。

　　　　明珠，你还记得在梦里，我们听到的那个恶人所说的话吗，他说霓裳羽衣只有一件，所以，救方家就救不了李家，救李家就救不了方家。其实他这话说的对，但是也不全对，说他说的对，是因为如果霓裳羽衣一直留在我们手里，我们方家的确就可以不用再受咒语的折磨。说他说得不对，是因为，这件羽衣要救的不仅仅是方家和李家这几条人命，还有整个大唐江山，整个大唐的黎民百姓。所以，我们即使可以不救李家，也不能不救大唐。

　　　　所以，我们必须得把羽衣还给大唐。我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件事必须得由你去做，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不让你去了，由我去大唐归还这件羽衣。”

　　　　方芊华说着话，神情又变得异常低落了，显然，她刚才一直痛苦的，并不是因为要归还羽衣这件事，而是因为她没有办法代替明珠去冒险。

　　　　听到妈妈赞成自己的想法，明珠的心情一下子就变的轻松了，说话也变得利落了很多：

　　　　“妈妈，你不用为这件事伤心，我已经回过一次大唐了，这次再回去不会有任何危险的。上次我一个人都不认识，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而现在，我在大唐有了那么多好朋友，有栗子，还有忘忧女姐姐、猎狐大哥，他们两个都是方家的守护神，他们都会帮助我的。所以，我这次回去就更安全了。”明珠的眼睛闪闪发光，刚才她一直都在赞叹妈妈的眼睛分外漂亮，其实她自己并不知道，她自己的眼睛比妈妈的眼睛还要漂亮，还要迷人，尤其是她的眼睛中那不时会闪现出的灿烂的光华，明珠的兴致愈加高涨了起来，说道：

　　　　“我想，我们在梦中见到的那个坏人，一定就是忘忧女姐姐给我讲的那个恶魔，这一次我们知道了恶魔的秘密，我一定想办法让忘忧女姐姐他们帮助我除掉那个恶魔，为方家报仇，为大唐永绝后患，而且，还要彻底打碎他的咒语，让我们方家再也不受咒语的折磨。”

　　　　方芊华望着明珠，听着她那些宏伟的计划，看着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心中感到既骄傲，又心酸。女儿能够这么有胆识、有志气，她当然高兴，可是世界上，没有一个妈妈，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着的钟大师忽然开口了：

　　　　“芊华，你是不是已经答应了，让明珠回到大唐，把霓裳羽衣送回去？”

　　　　方芊华轻叹了一声：

　　　　“答应了，我不答应又能如何呢？这是我们方家的宿命啊。”

　　　　“好，”钟大师点了点头，“既然明珠重返大唐已经成为了定局，那我就把我的计划说一说。”

　　　　“什么计划？”明珠母女都把目光投到了钟大师的脸上。

　　　　钟大师认真的望着明珠：

　　　　“明珠，既然你妈妈答应你再去一次大唐了，那我也答应你，但是我要你再等几天……”

　　　　钟大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珠焦急的打断了：

　　　　“不行，我们不能等的，我们昨天都听到那个坏人说了，李成器他们父子兄弟很快就要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