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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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金-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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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忽然松开了手,只定定看住眼前的女子,她依然微笑着看着自己,神色自然,态度诚恳,目光直视,不避不躲……
初冬时分,山里寒气大,尤其这汤泉处,更是阴阳均衡之际,有温热泉眼,则周遭寒气愈加逼人。她却只着一袭男装秋衫,澹澹衫儿,薄薄罗衣,披在这纤弱身子上,看去竟似会随风而逝一般。
她说的话,总让自己惊讶。
虽然宫里宫外也有聪慧女子,也有这样见识的女子,但是总不会这样真诚坦然,怀了满满的关心和直率说话。和蕊媖不同,她不是为着脉脉相思,更无款款深情,只是,只是……只是,对人,总是这样……
忽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何四哥那样搏命为她求个名分,甚至不惜批逆龙鳞,触怒皇阿玛。
楚笑寒微笑着,继续慢慢地说:“再说,若是从前,八爷的想方,我还能听进去,寻味一番,再做决定。但而今,我身染重病,只能回乡医治,我阿玛也是为此才特地千山万水,赶赴至此。故此,八爷的说话,我也无法做一考虑。除了回乡救命,别无他方。”
胤禩听眼前女子这样细细说来,只觉得一番言辞,她说得情意蓁蓁,又极有道理,竟是再难说出一句反驳挽留的话来。
楚笑寒见他沉吟不语,便又更加灿烂地笑了笑,说道:“八爷,我今日来,确实只为那海东青的事情,你便是再疑虑也好,但听我一句,千万莫要送那海东青给皇上,好不好?这样我也可放心地跟阿玛离去。”
胤禩默然良久,只不知道在寻思琢磨着什么,但是过了一刻工夫,他倒是终于抬起了头,看向左边,终于开口说道:“将那……海东青……”
楚笑寒听他意思,倒像是对着一旁的侍监说的,只是怎会说了一半,却又止住了,但又不好催促,只怕他反而生了平白无故的疑心。
怎奈心忖这时间无多,便只得踏上一步,看着胤禩说道:“八爷……那,那,这事儿您看着办罢,我却是,要,要走了。”
胤禩一怔忡间复又低头看她,良久终是叹了口气说道:“回了家乡,养好了病,再……说罢……若是怕路途遥远,不能再回,却也可托人带个信来,报声平安也好。”
楚笑寒听了此言竟是同喜圆一般样的关心,亦是一阵怔忪,脸上不觉浮上淡淡笑颜,心中一阵暖流涌过,一时语结,过了一阵子方才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啦。”
忽而她脸上的笑颜浓艳明亮起来,似乎整个盛了开来,陡然间卸去了大半的重担一般,她上前一步,踮起足,伸出双臂,轻轻抱住胤禩的脖子,靠在他怀内附耳以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SY AHVN,我走啦。你好好保重,以后有机会再见罢。”
言罢,她持续灿烂地笑着,放开手臂,后退了两步,复又伸出一个手同胤禩轻轻地摆了摆,挥手告别,而后十分轻松雀跃地走出帐去,一派小女儿的作态,娇嗲十足,却转眼便消失在胤禩的视线范围内。
胤禩见她这般快乐开心,竟是又发起呆来,直愣了一阵子,方才转头问旁边恭立的侍监道:“那,海东青……”
那名侍监颇有些惶恐地弯身回道:“……八爷,今儿一早,已经派了二格子他们将那两头海东青送出去了……”
竟然,已经送出去了。
胤禩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帐外侍卫报:“八爷,前头有人来报,说在村口哨塔上,远远瞧见像是雍王爷带数名随从往汤泉村的方向来了。估摸只需片刻便能抵达晾甲亭此处。”
胤禩听罢,面上掠过一阵笑意,不自觉地双臂抱交,思索片刻笑道:“嗯,你们想个法儿,把雍亲王引到此处来……若是四哥他说要见我,便回他说我在汤泉处沐浴,让他在帐内稍事休息,等待片刻。”
“嗻。”
那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跪退。


第97章 天涯流落思无穷

“什么?你说什么?”胤禛猛地瞪向眼前的正蓝旗士兵,厉声怒喝道。
他身旁的傅鼐赶紧上前一步,皱住眉头说道:“定是你听差了吧?你们八爷当真这样说?”
那士兵正是前头引了楚笑寒,为她通报、引她入帐的那个,他见眼前的雍亲王爷脸色铁青,面目俱黑,眼色冰冷,不由得有些衣抖身颤起来,但是忆起自家主子的吩咐,只能强行止住了索索发抖的腿脚,拼命壮了胆子回道:“是的,回雍王爷的话,八爷说,他现下正在汤泉处沐浴,请,请雍王爷且先在营帐内休憩片刻,他稍后便到。”
胤禛看着眼前恭恭敬敬,拘谨畏缩的正蓝旗士兵,心知他实是无辜,不过听差办事罢了,可是实在难耐满腔愤懑,却又无处可发泄这股莫名的怨气。不由得重重一掌击在案几上,欲待要掉头就走,又想着在胤禩这里打探点消息,不忍卒走……思虑再三,终是长吁一声,坐了下来。
那士兵见雍亲王坐了下来,赶紧含含糊糊地支吾两句,便就作礼告退,跑出营帐去了。
而傅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旁边倒是还有两个蓝旗统领侍立在壁帐一角,低头看靴,不言不语。

胤禛咬牙坐定,脑子里回思前日在狮子园的情形:

那晚,匆匆抵达狮子园后,却正见喜圆在芳兰砌附近走过,他不由得心中疑窦丛生,立刻问身旁的傅鼐道:“喜圆,不是在京师么?怎么她会在热河府?”
傅鼐突闻此问,稍微有点结巴,吭哧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回四爷的话,她,……她,喜圆说,这两日快到年底,想在腊月前回来狮子园,替格格拾掇一下原来的房间……奴才想,这事也不是什么忌讳不当做的,也就随她过来了……”
胤禛初觉无异之处,但走了两步,猛又感到不妥,立刻回转身子,骤然间就大步朝着芳兰砌的大殿内走去。
傅鼐在身后吃了一惊,只得忐忑不安地紧紧跟在后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到了芳兰砌的大殿内,明间,内室,次间,末间,梢间,再到后面寝殿,一间间屋子走过去,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在最里一间的养吉室站定,头也不回地同傅鼐说:“去把喜圆唤来这里,本王有话要问她。”
傅鼐闻言全身一震,却绝对不敢违拗,立刻转身奔了出去。

过了几刻钟,喜圆被傅鼐拉入了养吉室,她一进到内间,猛抬头瞧见背对着房门笔直伫立在床榻前的雍亲王,立时把张脸刷白了去,半个字的话音都发不出来,只啪嗒跪在地上,低头再不说话。
胤禛站在前头,依然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喜圆,纹丝儿不动,过了半晌沉声问道:“……格格,可是回来过了?”
喜圆浑身一哆嗦,整个人都趴倒在地上,只是不说话。
傅鼐在旁看了,登时着急起来,连忙悄悄抬脚踢了踢喜圆的小腿,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问你话呢,怎么不回。快说啊,格格是不是回来过了?”
喜圆稍微支起一点身子,只一点点,而后便冲着前头的胤禛磕起头来,但是依然不肯说话。
傅鼐见状大急,不禁提高了声音喝道:“你倒是快说啊!哪里有奴才不回主子问话的,你不想活了吗?”
胤禛冷冷地打断了傅鼐的说话,只语气平平地问道:“喜圆,这芳兰砌内,格格的东西呢?都去哪儿了?她素日的那些画稿、纸人、绣样、地图、香囊筭袋……怎么都不见了?去哪儿了?嗯,你不说话,也成。只是,你当知道,奴才私自损毁盗卖主子的财物,会落一个怎样的罪……只怕是……便是傅鼐,他虽是王府一等侍卫,与此事并无瓜葛,但他早知妻房妾侍有不妥之处,却知情不报,也是罪责不轻哪!”
喜圆闻言浑身一颤,这话戳到她的软肋,再无法视而不见,她抬头,颤动着双唇,看向傅鼐,身边的男子,他正焦虑万分地看着自己,满目担忧之色,拼命作着眼色,似乎在说,快说吧,快说吧,王爷又怎会为难你的格格?不要为此害了自己……
这样一看,便觉犯难,心内焦虑挣扎了一刻之后,她终于结结巴巴地启齿说道:“格格……格格……确实……回来过……”
傅鼐闻言大喜,立刻蹲了下去,抓住她的双肩急急问道:“真的?格格回来过了?那她怎么又走了?而且,她……她……怎地带了所有物事,……”
纵是傅鼐有些迟钝,也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钱格格莫非要卷物私奔?丢下王爷?
到了这一刻,胤禛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他低下头,双眸死死看住喜圆,眼色分外凌厉,令她偶抬头一瞥间更加面色苍白,身如钟摆,不停摇摆,难以定住形神。
而后,雍亲王,他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问:“喜圆,格格,去哪儿了?”
喜圆止不住地颤抖双唇,抖了一阵,还是嗫嚅着回道:“……格格,……格格说,她,她随她阿玛回乡治病去了。”
傅鼐听罢神色一松,似乎紧张的容颜略略展开,转头看向雍亲王,心道,格格不过是回去家乡治病,那么喜圆就算听了格格的话,隐瞒王爷,也不算是多大的罪事。毕竟那是格格的主意,而这位钱格格的倔性子,王爷也是知晓的,那么也就不会太怪责喜圆了……
胤禛闻言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冷冷地说道:“看来,她没有告诉你实情,这个没情意的,连你都没说起一分一毫么?”
喜圆听得雍王爷这样说法,倒是有些诧异了,便就稍稍抬了抬脖子,小心翼翼地瞟一眼眼前的主子,打起了精神去听他的说话。
胤禛依然低着头,看着喜圆,足足看了有半刻钟,他方才说道:“……喜圆,你最好,把跟格格见面后所有说的话语,一字一句俱都说了出来。你要知道,她可不是回什么家乡,她是去寻死的。当然,若是你心里没她这个无情无意的主子,本王自然也不勉强你,但是你私自将离宫内的物事偷运出去,这等罪事,我是一条条,一件件,全部都要同你和傅鼐,算了清楚的。眼下,你自己估量着办吧!”
喜圆听到这儿,不禁大吃一惊,忍不住抬头看向一边的傅鼐。
傅鼐也是头一次听得这样的说法,自也是唬了一跳,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但他见喜圆望向自己,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皱眉应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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