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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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的升迁之路-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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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有意来无理取闹的,只准劝说教化,不准动老拳,有违者,坚决辞退。
  看看越闹越不像样儿,曾国藩只得走下轿子,借着灯笼看那喊冤的人。
  那人大约六十几岁的样子,很浓的胡子乱蓬蓬地挂在下巴上,满头白发也像有一年没有梳理。短衣褂已是脏得不成样子,举着状纸的手干巴巴的乌黑折皱,像荷叶塘边几十年没有砍伐的枯竹。
  望着望着,曾国藩忽然心头一酸,一下子想起南五舅。
  这双手和南五舅的手多么相像啊!
  曾国藩迈前一步,顿了顿,说道:“老丈,您老有冤枉,该到刑部衙门喊冤才对啊!这里是私宅,不是断案的地方啊!”
  周升道:“我家老爷的话听到了吧。——您老明儿一早到刑部去吧。”
  老者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把李保、刘横、周升全哭得住了手。
  许久,老者才道:“我老儿带着万民折从广西一路逃来,穿州过县,一直喊冤喊到京城。——不要说刑部,连大理寺我都去了,可他们不让我进哪!我这是经人指点才来这儿堵老爷的呀。老爷呀,您老就发发善心,别再往外推我了!”
  李保一听这话,忽然笑了起来,道:“老人家呀,你又让人唬了,我家老爷位在礼部不管断案哪。——再说了,您老有多大的冤枉,不能在广西巡抚衙门了断,用得着进京吗?咱有多大的家底儿敢告御状啊?!”
  老者止住哭声,把两眼望定李保,问:“这不是曾大人的住处吗?”
  李保一愣,答:“我没说不是啊,可曾大人不管断案啦。”
  老者就一字一顿道:“小哥,唬我的是你!都察院的曲老爷真真切切地跟小老儿讲,小老儿这场官司,只有曾大人能管得了。——小老儿已在京城逛了四十几天,不掏着底细,我敢来?”
  曾国藩微微地笑了笑道:“老丈说的曲老爷可是曲子亮曲大人?——他是太能抬举本部堂了!不过本部堂倒想问一句,老丈这是在和谁打官司?”
  “和谁?”老者头一扬,“和我们村的三还用跑到京师吗?——小老儿告的是广西巡抚郑祖琛!”
  曾国藩一愣,正要反问,却见一对大红灯笼匆匆走来,后面跟着顶花呢四人抬大轿。轿子到了府门猛地停下,轿帘一掀,大内总管曹公公一步跨下来。
  曹公公一见曾国藩,张口便道:“曾大人,皇上口谕,宣您立时进见。”
  曾国藩看曹公公行色匆匆,知道很急,便急忙上轿,带上李保、刘横跟着曹公公便走。
  到了宫门下轿,曹公公才小声道:“万岁爷今晚不太好,让在京的几位王爷和各部、院大臣都进宫里有话要说。奴才们已经分头通知了,估计都该到了。曾大人,您老有个准备。”
  曾国藩心底一沉,脚下加快了步子。
  道光皇帝已于一年前移居圆明园慎德堂养病,但今晚却移住在乾清宫。
  曾国藩到时,宗人府令载铨、御前大臣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蒙古科尔沁王僧格林沁以及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陈孚恩、季芝昌和内务府大臣文庆等已在龙榻前跪着。
  道光帝半眯着眼睛躺在龙榻上,曾国藩近前跪下时道光帝的眼睛明显地动了一下。
  曹公公附到道光帝帝的耳边小声说:“皇上,大臣们都到了。阿哥们都在暖阁候着,也让他们进来?”
  道光帝点点头。
  曹公公就急忙到暖阁,把四阿哥奕、六阿哥奕、七阿哥奕依次领进,跪在大臣们的后面。
  道光帝共有九男十女,长子奕讳在二十四岁那年病故,次子奕纲和三子奕继均在婴儿时夭折。五子奕从生下来就过继给了皇弟绵恺为子。
  道光帝的十个女儿中也只有五个长大成人,但也只有一人活到三十四岁,其他四人,皆在二十多岁相继故去。
  道光帝的手动了动。


第90节 气断归天


  曹公公急忙俯下身子,把耳朵贴近道光帝的嘴巴,许久才抬起头,向众大臣望了望,便快步走出去。
  很快,两名太监抬着竹梯子跟着曹公公进来。竹梯子搭到“正大光明”匾额处,一名太
  监便在曹公公的示意下爬上去,双手捧出一个精致的锦缎小盒子。
  众大臣和众皇子都屏住呼吸,一齐望定那锦盒。
  曹公公接盒在手,俯下身子问道光帝:“皇上可是要打开?”
  道光帝就把眼睛望定自己的右手。曹公公小心地看过去,见那只干皱的掌心里赫然放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金钥匙。
  曹公公口里答应一声“遵旨”,便拿过钥匙,小心地将锦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黄缎。
  曹公公慢慢地将黄缎展开,大声读道:“朕书谕,皇四子奕立为皇太子,册封皇六子奕为亲王。”
  读完,便将黄缎递给载铨。载铨看了一遍无误,又递给跪在身旁的载垣。圣谕从众王、大臣的手上走一遍,最后递给曾国藩。
  曹公公把圣谕重新放进锦盒,便双手捧定,两眼望着王、大臣及众阿哥们。
  众王、大臣们及阿哥们会意,齐朗声道:“臣等谨遵圣谕。”
  道光帝这才把微睁的双眼闭上,右手轻轻地抬了抬。
  曹公公于是宣布:“众王、大臣跪安!——众阿哥护送万爷岁回慎德堂就寝!”
  众王、大臣这才鱼贯而出。
  曾国藩临退出时,悄悄向跪送的众皇子们扫了一眼,这一眼竟使曾国藩全身猛地一震!如果不是皇四子奕恰在此时掀了掀眼角,他几乎跌倒失态。
  曾国藩跌跌撞撞地回到府邸,匆匆吃了口饭,便赶忙让李保到厨下烧了一桶热水,放了盐拎进卧房。
  全身泡进盆里,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各个皇子的形象。
  十九岁的奕尽管是皇四子,其实是皇长子。按着古来立长不立幼的原则,立为储君自无疑义,但奕偏偏长了一双鹰眼。依《挺经》的说法,鹰眼多疑。这一点,他已从安格一案中得到了印证。更让曾国藩深感不安的是,奕的脸上暗藏了一条横纹。他站着,奕跪着,他看得清清楚楚,而其他几个皇子却没有。脸藏横纹,动乱之相,薄福之相。古人有云:皇帝无福民遭难。鹰眼、跛腿、脸藏横纹,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即将是大清国至高无上的主宰!
  一想到这些,曾国藩就浑身乱抖,头嗡嗡作响,有冷汗冒出。
  最让曾国藩颤怵的是,偏偏奕却又是个才识平平,少谋无断的人。——而皇六子奕,不仅相貌出众,且见识非常,尤其那一双清彻见底的明亮眼睛,一见就让人感到是个敢作敢为的人。
  想到这里,曾国藩长叹一口气:道光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祖宗费千辛万苦创下的基业,可能就因为他的一时糊涂而被葬送了!
  忽然,曾国藩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临出宫时,奕那旁人注意不到的一瞥。曾国藩从奕那一瞥中,看到的是侥幸、是惊喜。大概奕自己也知道,从长相到人品,从人品到才识,他都比弟弟们逊上几筹,而他现在竟然赢了!
  曾国藩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已经隐隐感到,自己的仕途已经走到了尽头。只要道光帝离世,他是再难有所作为了,说不定还有掉脑袋的可能!
  他闭上眼睛,任着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他替皇六子奕不平,他替天下百姓不平,他替大清国惋惜!他真的想立时穿上衣服,去慎德堂和皇上好好地谈一谈;可他很快便清醒过来。他知道,道光帝是永远都不会再召见自己了,道光帝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道光帝连举手投足这样的小事,都须拼上老命才能做到,他还有多少时日好挨呢?他很快就要和他的列祖列宗们相会了!
  曾国藩洗了把脸,感觉全身舒畅一些,于是更衣。
  他让李保把桶拎出去,又让李保告诉下人们都歇息,便关上卧房的门,点上一支安魂香,盘腿坐到炕上。每当遇到烦心的时候,他总要这样坐上两个时辰。这种坐功是他从大学者唐鉴处学来的,几年下来,倒成瘾了。
  是夜,直隶的保定府,出现地动现象,有多处房屋塌裂;奉天府衙门里,忽然升起无名火团,有五名值事的官员被烧死。
  就是这个时辰,在圆明园慎德堂龙榻上静躺的道光帝,忽然圆睁龙目,手指窗外,作惊恐状。守在身边的皇太子奕等人顺着道光帝的手指望去,见一硕大的、亮灿灿的、圆圆的东西从天空冉冉落下;明明落在院子里,着人寻时却又不见踪影。
  众人煞觉作怪,再看道光帝时,已然气断归天。
  时间是道光帝三十年正月十四日午夜,享年六十有九。
  慎德堂霎时哀声大作。
  端华、穆彰阿、曾国藩等一班王、大臣们被连夜召进宫,为道光帝守灵。
  第二天,道光帝梓宫被移进圆明园正大光明殿,同时公布道光帝遗命。
  遗命一曰:“皇四子奕着立为皇太子,尔王、大臣等何待朕言,其同心赞辅总以国计民生为重,无恤其他。”
  曾国藩看到这份遗命字迹潦草,显系道光帝垂危时挣扎而书,同时,也可看出在立储上道光帝所费的一番苦心。
  遗命二曰:“皇六子奕着册封亲王,尔应知朕之苦心,当一心赞辅,以祖宗基业为重。”
  王、大臣们都知道,这条遗命是写给奕的,同时也是写给皇太子的,它昭示着奕既册封为亲王,就有了辅政的责任。
  曾国藩默念一声“侥幸”。有这条遗命跟在后面,大清国还真能延续下去。怕就怕小肚鸡肠的奕,对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兄弟不能相容,演上一场“豆在釜中泣”的闹剧。
  遗命三曰:“朕登基,凡三十年,深感圣祖之重满轻汉之诸多不当,朕刻意扭转,望尔坚持,此乃国家稳定之根本。”
  这是写给新皇帝奕的,告诉奕施政的方向。处心积虑,用心良苦,也可看出道光帝对自己的这个儿子的不放心。
  遗命四曰:“圣祖各陵五孔桥南均有圣德神功碑,清汉二通,覆以碑,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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