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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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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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能帮什么忙?”
“当然能!”
姓费的慢条斯理地由折起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纸卷儿,打开来里面画着个人像。
“有这么个人——”他说,“这小子不错,是有两下子,手底下还真不含糊,可是这一回却也犯在咱们手上,在鹰大爷手里吃了大亏,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他滔滔不绝地在说这些话时,徐小鹤却只是看着手里的那张画像——画上的那个人,盘着条大辫子,长瘦长瘦的一张脸子,其上满是胡碴子,瞧着像个江洋大盗,一脸凶相,眉眼之间,尤其狰狞。
这类官府拿人的告示图影,十之八九与本人大相径庭,若真是按图索骤,一辈子也别打算抓着正主儿。
——倒是姓费的那几句话,引起了她的好奇。
“鹰太爷?”
“嘿嘿!”费捕头挺了一下身子,“康熙爷身边的头品侍卫鹰七太爷,就专为着这件事来的,他老人家那身功夫,可真没说的。”
贾先生看了徐小鹤一眼,心里直纳闷儿,姓费的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难道他以为那个人窝在鹤年堂?可真是荒唐透顶了。
“费爷!”贾先生忍不住说,“您的意思是……”
费捕头嘿嘿笑着,一脸的狡猾样子——
“给二位挑明了说吧,这小子叫鹰太爷的‘黑煞手’伤了,八成性命不保,可昨天,有人瞅见他在夫子庙庆仁堂抓药,竟然还活着。”
刘管带忽然插口大声骂着:“这小子就是变了鬼,我们也要活捉住他,把他的心挖出来,给赖总兵、善小贝勒报仇。”
费捕头忙给他施了个眼色,想止住他的口没遮拦,可这个刘管带大老粗一个,不管这一套,犹自大声嚷嚷不已——
“你们要是看见了他,赶紧来通报,要是知情不报,老子可要封你们的铺子,我可是说话算话。”
倒是直言快语,比那个费捕头干脆多了。
姓费的也只好实话实说道:“是这么回事,那小子身上的伤不轻,竟然还能拖着不死,也是怪事,我们算计着他绝对挨不过这两天,说不定会来你们这求医,陆先生和姑娘的医术,远近无人不知,这小子想活命,非来不可,这就是今天我们来这里的理由,二位还得多多包涵,以后官私两便。”
这么一说,二人才明白了。
贾先生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知道了,知道了。”
徐小鹤却是一声不哼地瞅着自己的脚尖发着呆,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今天她穿着双新鞋,水绿缎子面的绣花弓鞋,平平窄窄,衬着同色的八幅风裙,既秀气又清爽利落,真好看。惹得费捕头也不禁要多看上她几眼。
“就这么着了!”费捕头脸上堆着笑,“老爷子既不在家,陆先生又庙里去了,这件事只好请姑娘多费心啦——下半天他要是来了,想着快给我们通个讯儿,以后论功行赏,少不了大姑娘你的一份儿。”
说着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贾先生连连拱手说:“怠慢!怠慢!”
徐小鹤仰着脸问说:“这个人姓什么,多大岁数?”
“这——”费捕头怔了一怔,干笑着道,“姓什么还摸不准,二十多岁、三十不到,瘦高的个头,南方口音,怎么,姑娘可见过这么个人?”
徐小鹤摇摇头,又问:“他受的是什么伤来着?”
“这可就说不清。”费捕头说,“说是被鹰太爷的独门活计‘黑煞手’给伤了,鹰太爷本人我没见着,听说他这手法比五毒掌还厉害,至于是不是有毒,可就不知道了。”
徐小鹤惊讶道:“真有这么厉害?”
姓费的陪着那位刘管带,已起身离开,哈哈笑道:“没听说过吧?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赶明儿有时间,叫你爹同你去拜访拜访人家,要是能让鹰太爷露上这么一手给你瞧瞧,那可是眼福不浅,人家那身手,嘿……”
徐小鹤倒是把“鹰太爷”这三个字着实地记在心里,就问说:“他老人家住在哪呀?”
“我知道。”刘管带抢着说,“在福郡王府上——福郡王……”
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费捕头拐了一肘子,刘管带顿时止住了口,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瞪着一双大牛眼向对方望着,随即向店外步出。
随行而来的兵弃、捕快,人数还真不少,总有十来个之多,呼啸来去,耸人视听,整条大街都为之惊动,只当是鹤年堂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聚集打听,贾先生少不得费了一番唇舌,才把等闲人打发走了,看看天色已晚,就此收市打烊。



长夜漫漫,一灯莹莹。
徐小鹤纱帐半垂,倚床深思。
日间那个姓“宫”的病人,无凝占据了她整个思维,一脑子全是他的影子……
这个人的奇怪出现,忽然消失,特别是把他与未后费捕头等官人的来访,一经联想,更加添了几许扑朔迷离。现在,徐小鹤已经几乎可以直觉地认定,这个人便是费捕头等官方所要急急捉拿的那个所谓的“刺客”了。
这些日子以来,闹得南京天翻地覆、风声鹤唳的这个神秘的人物,也就是他了?
真正想不到,一个身负如此高超奇技武功的侠义勇者,外表竟然一派斯文,若非是自己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万万难以取信。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特别是他的身份已经败露,他还会再来找自己或是陆先生看他的“伤”吗?
这个人——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连日以来他所杀害翦除的那些人,不是当今权贵,即是明末降臣叛将……这么做无疑大快人心。只是,仅仅只是行侠仗义?抑或是还负有别的更深的意义?那可就耐人寻味了。
徐小鹤之所以这么联想,自非无因,特别是她此刻手里掌握着对方所遗失的一件东西。
一件特制的束腰软带。
特别是藏置在软带内层的那一件“神秘”的东西——想着这一点,徐小鹤便敢断定,这个人一定会回来面向自己索取,时间多半应在今夜时分。
是以,她衣带不解,睡眼半睁,便是专为等着他了。
狗一遍一遍地叫着。
远处有人在敲着梆子……
这一阵子情况特殊,官府差役夜巡森严,除了例行的打更报时之外,更加添了武弁的按时夜巡,遇有夜行不归、行踪不明的人,都要严加盘问,特别是住栈的客人,三天不去,都须向官府报备,还要找寻买卖字号的铺保,麻烦透顶。弄得怨声载道。入夜之后,如非有特别事故,差不多的人,干脆连门也懒得出了。
倚过身子来。
徐小鹤睡眼半睁地把灯焰拨小了,小到“一灯如豆”。
像是三更都过了。
她可真有点困了——那个人大概不会来了。
刚刚打了个哈欠,想站起来把衣裳脱了,一个人的影子恰于这时,映入眼帘。
隔着薄薄的一层白纱窗帘,清晰地把这个人颀长的身影投射进来,那么一声不哼地站着,乍然一见,真能把人吓上一跳。
徐小鹤打了个寒噤,一时睡意全消,蓦地由床上站起来,低声叱道:“谁?”
“徐姑娘——是我!”
声音极是低沉,却清晰在耳。
紧接着,这人把身子移近了。
“我们白天见过!”这人说,“请恕失礼,我进来了。”
“慢着!”
徐小鹤一个转身,来到桌前,一伸手拿起了早已置好的长剑,顿时胆力大壮。
“是宫先生么?”她小声说,“你等着,我给你开门。”
那人轻轻哼了一声,说了句什么。
蓦地纱帘双分,人影飘忽——一个人已应身当前。
苍白、高硕、目光炯炯,把一条既黑又粗的油松大辫子,(奇qIsuu。cOm書)紧紧盘在脖子里,衬着他一身深色长衣,虽说面有悴容,却是神武英挺,乍然现身,有如“玉树临风”,却是不怒自威,有凌人之势。
徐小鹤亦不觉吃了一惊,霍地退后一步,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定睛再看。
可不是吗?正是日间来找自己看病的那个姓“宫”的人,只是彼时所见,其人病奄奄一派斯文,较之此刻的神武英挺,就气质上来说,简直判若二人。
“姑娘有僭——”来人深深一揖,略似歉容地道:“深夜打搅,殊有不当,日间一见,悉知姑娘亦是我道中人,也就不以俗礼唐突,尚请勿罪。”
徐小鹤这一会才压制住那一颗卜卜跳动的心,她虽说练功有年,亦有高来高去之能,却以父师宠爱,家境既优,一向鲜有江湖夜动,更乏历练,尤像今夜这样与一陌生男子独自见面,简直前所未见,自是心里大感惊惶。
好一阵子,她才似明白过来。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当然!”来人窘笑了一下,“白天去得匆忙,不及向姑娘称谢,药钱也没有付……”
“这不要紧。”
徐小鹤含笑说,“随便哪一天,你路过药店,交给柜上也就是了,又何必劳你大驾,深更半夜地还要跑上这么一趟?”
“当然不是这样——”来人冷冷地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请将白天在下遗失的东西发还,感激不尽。”
“这就是了。”
徐小鹤微微一笑,试探着问:“你说的是一条束腰的带子?”
“正是——”来人点点头道:“请姑娘赐还,感激不尽。”
“这个……”徐小鹤轻哼了一声:“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公先生!”
微微一笑,她神秘地接着道:“我是说‘公鸡’的那个公,你是姓这个姓么?我原以为你姓的是那个‘宫殿’的宫呢!”
来人陡地为之一惊,剔眉扬目,似将有所发作,念头一转,却又改了神态,一双精华内蕴的眼睛,直向面前姑娘逼视不移。
“这么说,姑娘你看见那封信了?”
“嗯……”徐小鹤点头说:“我看见了。”
姓公的脸色益见阴沉,冷笑道:“你拆开看了?”
徐小鹤为他敌意的眼神逼得不自在,她生性要强,却也不甘为人威势降服。
聆听之下,偏不正面回答。
“你以为呢?”
“说!”姓公的似已掩不住心里的震怒,“你可曾拆开看了?”
徐小鹤赌气地把脸一偏,娇声一呼——
“偏不告诉你。”
“你——”
随着姓公的踏进的脚步,凌然气息,直冲而前。徐小鹤本能地乍生警惕,身子一转,闪出三尺之外。
“你要怎么样?”
一言未尽,眼前姓公的已出手向她展开了闪电般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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