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解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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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解金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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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着对方的引刀一割,然后是生是死,犹在未知之数……
静室内密不通风,窗户都下着帘子,点着六盏孔明灯,是以房间里非但不见黑暗,反而异常明亮。
福郡王除了着一条遮羞的薄薄的绸裤之外,整个身子全部赤裸,却在他上身部位,插着一组十二枚金针——也正是这一组金针,才使得充满了惊悸并喘哮的王爷,得以暂时安静下来,尽管如此,他仍然怕得要死,瞪着一双眼睛,死人样的呆板麻木,脸上布满了虚汗。
陆安卸下了长衫,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两只手腕,神态极是自然。
卜鹰站在王爷睡榻的另一面,也脱下了长衣,里面是一身藕色丝质小褂。
“卜大人!”陆安打量着他道:“回头操刀之际,你要全神贯注,将真气徐徐发放,不可过急也不可过慢,记住,稍有差迟,对王爷来说,皆有性命之忧,请你务必要小心了。”
床上的福郡王全身为之一震,一双惊悸的眼睛,不自禁地盯向卜鹰。
卜鹰“哼”了一声:“放心吧王爷,有我保驾,你放一百个心……”随即看向陆安道:“陆先生要怎么出手,先说清楚了,此事关系重大,草率不得。”
陆安就一边沸水之内取出匕首,用一方洁净布中,将上面水珠擦净,现出闪闪寒光,看在福郡王眼里,真个怵目惊心。
“刚才我已大概与王爷说过,”陆安微笑着说:“王爷受伤太剧,大量淤血积存胸腔,虽为你真气所封不曾漫延,却不得流出,多日来已渐生腐臭,眼前第一要务,即是要把这些坏血放出。”
卜鹰点点头道:“有理,然后呢?”
陆安道:“然后却要看里面内脏是否发炎?能治不能?总之,老朽自当尽力就是,至于能否救得了王爷的命,实在说,也只能看王爷自己的命了。”
这番论说大不该当着病家,毫无忌讳放言直说,只听得床上的福郡王脸色大变。
卜鹰正待出言示警,陆安已向着床上的福郡王施出手法,左手转动之际,以极快的速度,又在对方赤裸的身上,插下了两枚金针。
这两枚金针,直取向对方“太乙”双穴。
福郡王顿时觉出伤处附近一阵发麻,严格说已不再有任何感觉。
随即他向卜鹰点头道:“卜大人可以发出真气了。”
卜鹰其时早已真气内蓄,聆听之下左手即行发力,平掌微吐,即有一道白蒙蒙的气体自掌心发出,直袭向福郡王气海穴位定住不动。
妙在这股真力,在卜鹰专一运施之下,不猛不徐,力道适中,一经注入福郡王体内,给他的感受真个是通体舒泰,无比受用。这番施展看似轻易,其实万难,须知伤者体力至衰,已濒垂死边沿,另仗陆安之“金针”定穴,妙手着春,奈何其本身气血亏损,已到了极点,整个放血过程中,如无卜鹰之内力适当支援,随时俱,有性命之忧。
此刻,卜鹰真力一经发出,陆安顿时有所感受,亦即知道,这位当今朝廷的一品侍卫,绝非浪得虚名,真正身怀绝技,是一个绝顶厉害的人物,亦即是敌人营中大大的一个劲敌。
故然,以他此刻之微妙立场,要致死福郡王甚而卜鹰这个厉害角色,都极其容易,无如大丈夫有所不为,尤其眼前站在一个医者的立场,那便有所不同——将满腔仇恨暂压心底。甚而对卜鹰这等奸佞鹰犬,侍机出手,也有所不齿,自然,今日之后,再见面之无所不用其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种矛盾的意念,设非是陆安之素日养性功深与老谋深算,万难为继。
无论如何,眼前救人第一。陆安却也能专心一致,心无旁骛。
随着他手中短刃指处,即有一道冷森林的寒光,直发而出。无待刀尖直接接触,反手之间,已在福郡王右肋骨隙间,开了个十字血口。
这一霎不啻是要命关头。
无愧于“当今华陀”之神医美誉,陆安果然手法娴熟杰出,右手操刀,左手却也不曾闲着——随着他手掌的轻轻落下,作势虚按,即有大股紫黑色的脓血,由对方破开的伤口处怒涌而出。
李如眉立刻以手中的瓦钵接住,转瞬间已及其半,这些淤血,正如陆安所说,在伤者体内,积存既久,早已腐臭败坏,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斥着血腥气,其臭难当,中人欲呕。
眼前显然是最要紧关头,无论陆安、卜鹰,都不敢掉以轻心,一点也马虎不得。
却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乱子。
先是一条人影,鬼魅般自空而降,现身之处,正当栖霞古寺背面矗立的钟楼,楼高十丈,半饰在浓丛碧叶之中。
这人好快的身法——挟着两膀巨大风力,呼噜噜直扇得林叶萧萧,却又落地无声,极其轻微地落向眼前福郡王所占据的这片“清幽别院”。
好可怕的一副造型——简直是画上钟馗。事实上,的确就是画上的钟馗。
一身肥大的红衣,头戴乌纱,腰束玉带,耸眉驼背,面染朱砂,不用说,这人是刻意模仿戏台上那位鬼殿神君钟馗造型,而特意装扮如此,何以居心,可就令人不解了。
这院子戒备森严。
眼前这个扮似钟馗的怪人,由于目标显著,一经现身,立刻引起了所有的人注意。
“什么人?”
站立在外侧花园的两名蓝衣侍卫,显然是大吃了一惊,只以为是眼睛花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二侍卫,一名钱勇,一名王庆,各人都佩带着一口翘刃长刀。
紧跟着钱勇的一声喝叱,王庆已陡地袭身而进,与那个伪装的钟馗怪人迎了个照面,长刀一指,怒叱一声:“站住!”
在他以为,莫是庙里的和尚,变着花样来此化缘,想要多得些赏银?
却是大大错了。
这怪人不是来要银了,敢情是来要人命的。
随着眼前怪人的陡然欺身而近,带来了迎面的大股劲风。王庆猝惊之下,顿知不妙,掌中长刀“呼”地舞出了一片刀花,搂头盖顶,直向对方怪人迎头脸上砍去——却是这一刀,走了个空。
随着怪人的右手翻处,涮地卷起了大股袖风,那一片肥大的衣袖,更有似凌空飞索,只一下子已紧紧缠住了对方的刀身。
王庆“啊”了一声,大喝道:“你们快来!”
活声未已,已为眼前怪人另一只翻起的左手大袖拂中脸上,不要小看了这一拂之力,王庆偌大的身子,几乎为之腾空飞起,便自为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大片鲜血,自他脸上涌了出来,半声未出,顷刻间一命归阴。
怪人钟值,施展了一手“飞云铁袖”,举手间击毙了王庆,脚下更不迟缓,随着他双袖后甩,箭矢也似的已袭身而前,正好迎着了疾奔而来的钱勇。
眼见着同伴的惨死,钱勇早已失魂丧胆,只是眼前情势的发展,不容他退缩不前。
嘴里怒叱了一声,掌中刀“顺水推舟”,猛力直向对方脸上削去,自然,他也和同伴一样讨不到什么好来——这一刀没有砍中对方的脸,却卷进了对方软绵绵的衣袖里。
紧接着对方肥大袍袖挥处,钱勇只觉着手上一阵奇痛贬骨,掌中刀已脱手而出,箭矢也似的在熔中划出了一道白光,“呛啷啷”坠落十数丈外,那一只握刀的手,亦不禁为之虎口破裂,满染了鲜血。
这般架式,直把钱勇吓了个魂飞魄散。
随着怪人另一只大袖拂处,钱勇即觉着全身一阵发麻,便自直挺挺站立在原处,为之动弹不得。
这么一闹,自是全院惊动。
这院子里,原已布满了福郡王府的亲兵侍卫,尤其是眼前王爷正当生命垂危,紧急调理医治之际,自不欲滋生任何意外。
负责侍卫的头目,姓鲍名子超,人称“两手快刀”,此人原是黑道绿林出身,施一双牛耳法刀,最擅长滚地进身,以快刀取人性命。其人瘦小干枯,两耳招风,望之其貌不扬,却是为人极其阴损,一手暗器“丧门钉”,惯以取人双目,更是他的拿手毒招。
眼前变发突然,鲍子超职责所在,自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嘴里一声尖叱:“大胆——”
双刀一指,目注来人怪客,大声道:“哪里来的大胆狂徒,装神弄鬼,这是王爷寝驾的寺方,你想死么?”
十几名亲兵侍卫,随着他喝叱之后,霍地蜂拥直上,唰地已把来人怪客团团围住。
怪人“钟馗”嘿嘿冷笑几声,一双威凌四射的眼睛,略略扫过各人,甚至连发话的鲍子超,也不多看一眼,目光逼处,脚下跟着移动,直向福郡王下榻的禅房静室逼近。
一阵乱嚣,起自他身侧的十数名侍卫。
各人在怪人移步之初,一举而上,十数口刀自各方齐落,却是用来对付眼前这个怪人,并无二致。
这人直到此刻非但不曾现出兵刃,甚至连双手也不曾现出,眼前也是一样,只见他一双大袖平空飞舞,有似红云飞转,耳听着一阵兵刃交磕声响,十数把来犯的兵刃长刀,竟为全数出手,哗啦啦撒了一地。
为首两个挡着他前进的汉子,更似为他大袖拂中,一如最先的王庆那样,迎着他凌然的来势,各自直挺挺地倒了下来,登时丧命黄泉。
这般阵仗,直把眼前诸人吓了个魂飞魄散,那些侥幸失落兵刃没有丧命的人,哪里还敢妄动,一个个目瞪口呆,石头人样地站在当场。
鲍子超何尝不为之失魂丧魄?无如职责所在,一个惊了王驾,自己同样是死路一条。
当下怒吼一声,脚下一连两个飞纵,直由侧面抄身而前,俟到身子一经落下,右手扬处触发紧藏腕下的暗器机关,“咔”一声轻响,发射出暗器“丧门钉”。
一出两枚,“嘶——”直向怪人两只眼睛力射而至。
红衣怪人霍地定住了脚肯,全身上下更不曾丝毫移动,怪在他的胸有成竹,像是有所认定,随即那一双丧门钉,紧紧擦着他的两鬓,直飞了过去,险是险到了万分,却是连他的头发也不曾沾着。
鲍子超自然知道厉害,无如眼前这势,除了拼死一战之外,别无良策。
紧跟着暗器的出手,鲍子超已拚死进身,一团飞云样的快捷,已滚身而进。
他人矮小,加以贴地而进,简直不易闪避——忽然喝叱一声,己自跃身而起,掌中一双牛耳短刀,一奔咽喉,一取前心,随着他猝如旋风的身势,一股脑直向红衣怪人出手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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