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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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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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可以去寻找。这种处境就好象某人给了我一把钥匙,然后叫我在一个国家里寻找这把钥匙所匹配的门,却没有给我关于那道门更多的讯息。
  那叫我怎么找?
  并且就算找到了,凭我真的可以把它顺利偷运出境么。
  这些问题要么不去想,一旦想起来真是让人非常头疼,很长一段时间我仅靠着成功之后将会给我带来的那种令人垂涎的挥霍而硬撑着,好像海市蜃楼对沙漠迷途者的诱惑。
  “不管你承不承认,有时候你不得不考虑到挥霍是必须具备其必然条件的,A,我亲爱的。”目睹我从接到这桩生意的兴奋,到后来无头苍蝇般的焦躁,小默罕默德对我说了这句话。
  小默罕默德是我的助理,或者说搭档。
  全埃及究竟有多少男人叫默罕默德?粗略地统计一下,没有70%,至少也有5、60%。小默罕默德全名默罕默德?莱明顿?桑切斯特,在刚到埃及的第一天我就同他认识了,一名刚从约翰霍普金斯毕业的带着眼镜的大男生,老实腼腆,在开罗大街上踌躇满志又惴惴不安。然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被我从象牙塔的顶端拉了下来,从此在尼罗河边的臭水沟里靠盗买倒卖获取大量他曾意想不到的钞票,一直至今。
  为此他常常耿耿于怀,就好象一个脱衣舞娘,在获取大把收益的同时喋喋不休抱怨着她曾经可能会有的美丽光鲜的锦绣前程。于是往往你能听到的最多的那些他挖苦我的字眼就是从这个学历厚得能用来颠桌脚的男人嘴里冒出来的。我想,也许他读那么多年的书,最终就是为了成就他诸如此类的口才。
  “或许我有运气,亲爱的。”于是我这样回答他,用同平时一样毫不介意的好脾气。而他一如既往皱着眉,然后摇摇头,隔着厚厚的镜片看着尼罗河的方向。“你真的那么缺钱么,A?”
  小默罕默德同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为了钱可以抛弃一切原则。而无论对钱有多热爱,他始终是有原则的。譬如这次的生意,他就一直持着反对的态度,因为他觉得太冒险,冒险的数值已经同获得金钱的数目不成等比。
  “你觉得钱什么时候够用过,小默罕。”
  “运气是种不确定的东西。”
  “而它通常总是关照那些冒险家。”
  这番谈话后不到半个月,我突然接到一通来自棕榈滩的电话,是那位油王的手下打给我的。他告诉我,最近孟菲斯有一只“老鼠”正在出货,货里有些比较特别的东西,不相熟的人他不给看。因此他让我去看一下,看看是否有关于他们要找的那样东西的线索,因为那只“老鼠”是我的一位老相识。
  而与此同时,我又接到了老默罕默德从孟菲斯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有种掩饰不住的兴奋,这兴奋让人隔着电话都能闻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骆驼奶的腥臭。他对我说:“A,来孟菲斯,我有一样东西也许你会感兴趣。”
  


☆、第二章

  孟菲斯自公元前3100年前起就是埃及最古老的首都,曾经拥有过几代最伟大的法老王,以及全世界最伟大壮丽的城市。当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沙漠就像生活在时间里的巨型饕餮,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把一切曾经的存在抹杀得干干净净。
  但这并不影响它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地下古董交易市场。
  早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时候,欧洲持续不断的埃及热已经令这片交易市场初具规模,后来随着几大交易大户的相继形成和地下交易的逐渐完善化,它由最初的散乱状态逐渐变成了完全系统化的管理和金字塔状生存模式。
  但该模式并没有存在多久,无论怎样,作为一支庞大的地下组织,散乱的国籍,种族和阶级的不同注定它是不可被系统化很久的。在九十年代初经历了几次大规模的火拼之后,它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散乱状态。无政府主义,无系统管理,无阶级地位之分。当然这并不影响它日益的壮大——混乱造就便捷,凡事总归有弊有利。
  从开罗驱车到孟菲斯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在赶到默罕默德说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差不多比估计的时间晚到了两小时,因为那个地方地图上根本没有任何标记,我是靠着一个点接一个点,一路问着才找到的。作为一条街,它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知道许多年前它曾叫过什么,他们管它叫Maho,源于西元前三世纪时某个祭司的名字。
  Maho是条脏乱而拥挤不堪的小街,细细弯弯的,在孟菲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仿佛一条扭曲的蚯蚓。街上小摊子很多,大多是些老人或带着幼儿的女人看守着,有一搭没一搭扇着盘旋在摊子上的苍蝇。路面几十年没有修整过,残留着大大小小动物的粪便,被太阳暴晒一整天后散发着一阵阵酸腐的闷臭。
  到此车无法再继续往里开,我只能下车顶着那股闷臭沿街道朝前走。所幸没走几步就看到老默罕默德那张漆黑的脸裹在厚厚的围巾里,带着那种招牌式的笑在一间铺子口朝我招手。我朝他走了过去,他旋即转身走进那件小小的,挂满了各种干瘪埃及特产的铺子里。
  铺子里很暗,并且散发着一股腐坏了的香蕉的味道。老默罕默德在前头带着路,并且点亮了一盏煤油灯。
  他解释Maho是没有电的,这是孟菲斯最古老并最传统的一条老街。
  有了灯可以看清这间铺子虽然很窄,却很深,在通过了一扇挂着毛毡的小门之后,里面有一条细长的走廊一直往前延伸直至一个狭窄的转角。过了转角是个小仓库,堆着很多积满了灰尘的旧料子和干货。推开堵在西面墙角的一堆料子后露出一层不那么光洁的地板,老默罕默德放下灯把它掀起来,那底下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阶梯和通道。
  这并不让感到我意外。孟菲斯很多看似普通的住宅或者店铺,里面都有类似这样的通道,表面做着普普通通的小生意,到真的大买卖光顾,便会把那些真正的主顾通过这样的通道接引到真正的商铺里去。
  显然老默罕默德是把我带去其中的一家商铺,虽然迄今为止他仍然没有对我说他到底要给我看什么,是我所感兴趣的。我耐着性子一言不发在他身后跟着,做生意么,谁先急切,谁就先输了一成。
  似乎是在那条昏暗闷热的地下通道里走了足有半个世纪之久,老默罕默德终于在一扇看起来像是门的东西前站住了脚,举着灯朝我照了照。
  我走到他面前想去推开那东西,他却把灯提到了我面前,然后咧开一嘴蜡黄的牙。这表情令我反胃,但没有办法,这是他们这些人在这行的规矩,也是他每次最喜欢的一道步骤。所以我只能顺从地抬起两只手,任由他那十根潮湿粗糙的手指紧贴着衣服在我身上上下移动。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世纪之久的时间,确定我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他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退后一步,朝身后那东西上用力敲了敲。
  片刻那东西发出低沉的一声□,由内朝外推了开来,半张被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掩在它后面朝我们看着,一言不发。
  老默罕默德朝他打了个手势,于是我们被引了进去。门里比通道里更加闷热,除了那个全身都被头巾包裹严实的矮个子,还有三个身体壮硕的男人,腰带上别着枪,手里把玩着锋利的阿拉伯弯刀。被这三个男人围坐着的那张桌子上堆着一些金灿灿的东西,手镯和几个托勒密时代的餐具,还有一些贵族用的漆器。
  我想这应该不是老默罕默德特意把我从开罗叫过来,要给我看的东西。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于是我问他。
  他嘿嘿一笑,手朝我指了指:“你会感兴趣的,A。”
  我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因为边上那几个男人上上下下打量我的视线令我很不舒服。“让我看看。”我说。
  老默罕默德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朝我微笑着的表情像只丑陋的老骆驼。“听说过36号坑墓么,A?”
  “36号?”必须承认,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心跳骤然间快了一拍。
  36号坑,我怎么会不知道,当然知道,尤其是最近,我才刚刚将关于那个坟坑的事情在脑子里颠来倒去地想了一遍,以期望能从那段虚无缥缈的传说里找到哪怕一丁点我想要的东西。
  它曾经同我要找的那具木乃伊有相当大的联系,因为有传言,它就是法老王斐特拉曼二世几千年来一直都没有被世人寻找到的坟墓。
  难怪他引起了油王的注意。
  “是不是吉萨区那个挖到了又消失掉的坟墓。”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我问。
  “是的。”
  “怎么了。”
  “我想我们找到它了。”这句话老头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的,嘴里那股浓烈的烟味和牙垢味熏得我有点作呕,但我仍然忍不住张嘴叹了一声:“哦??”
  我的反应似乎如他所料般令他满意,因为他又笑了,用那种令我相当厌恶的笑容。而我不得不对他回报以同样的微笑,因为我需要他告诉我更多。
  “1939年它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到过这个墓,也有人说,那根本就是英国人杜撰出来的故事。老穆罕,你确定你们找到的是它?”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朝这屋子的更里边,那间被用一曾破旧而厚重的阿拉伯毡子隔开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片刻掀开毡子出来,他手里多了只铁盒子,很小心地捧在手心里,一直到我面前,打开,露出里头一团发黑了的棉絮。
  “什么?”那东西脏得令我迟疑了一下。
  “打开看看。”
  在他目光示意下我伸手拈起了那团棉絮,随即发觉棉絮下粘连着什么,硬,并且有一瞬间被边上的油灯晃得闪到了我的眼。
  是几块有拇指盖那么大的红宝石和祖母绿……
  红的像火焰,绿的像正午时分的地中海。被打磨成椭圆状,它们镶嵌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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