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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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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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士杨二狗,端着步枪,和两个鬼子拼刺刀。拼刺刀是小日本的强项。杨二狗拼了几下就被两个日本鬼子扎死了。跟上来的战士韩雪举抱着步枪,一声枪响,撂倒一个。另一个鬼子端着步枪向韩雪举冲过来。刘太文扬起手枪,将日本鬼子撩到。
  整个战场上一时间杀声,爆炸声,伴着嚎叫声,惊天动地。
  就在这时,天上一个炸雷,斗大的雨点子砸下来。双方搏斗的人都震惊了,都停下了,刘太文不失时机地叫喊道:“不要停止,不要停止!”
  战士杨进看到一个挂指挥刀的家伙连着砍死了两名国民党的战士,他忙端着枪去和他拼命。刘太文知道那个人一定是龟田次郎,扬手一枪,将他击毙。
  战斗很快结束了,前后三十分钟。
  大雨还在下,瓢泼似的。山岗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小日本和一四二师战士的尸体。血水和着雨水,汤汤流淌。刘太文环顾左右,一个排的战士还有三个人,个个都带着伤。刘太文胸部也被打了一枪。
  黄山坡一仗龟田次郎一百多人被全部击毙。
  黄山坡战斗被武汉的《新华日报》专题报道。重庆蒋委员长的光脑门更加光亮了,高兴得连连叫好,非要问问这是谁的部队。
  日本驻汝县师团司令长官佐佐木,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百多名天皇武士会丧生在国民党军手里,他要他的情报部门打听一下,刘太文是黄埔几期的学生。他的情报部门经过打听得知,刘太文并非黄埔或者其他什么有名气的学校毕业,而是河南战地测绘学校毕业,还是一个小小的排长。
  无名小卒!
  八格!佐佐木咆哮了,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嘲弄!佐佐木抽出军刀,砍掉了书桌,发誓要和刘太文一决雌雄。




二、比蝗虫更厉害的是什么

  天好得很,一轮雪太阳。
  阳城上一年闹蝗灾,蝗虫将庄稼啃食殆尽。到第二年,灾难接踵而至。上年蝗虫产下的卵,在第二年的秋天发育成新的蝗虫,又一次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将庄稼啃食殆尽。
  刘舜臣站在田野里,两眼发黑,天旋地转。他无法想象今年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刘舜臣回头看,是葛福海。两个人互相看看,谁也没有说话。葛福海仰头看天。刘舜臣也仰头看天。
  葛福海扶着一棵泡桐树。泡桐树有一把粗了,是做檩条的材料了。如今看上去让人心酸,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却是如此惨景。葛福海说昨天下午城里洪山庙大会,群众在看戏,遭到日军飞机轰炸,死伤无数。树上可见人的肠子,女人的衣服,头发。惨不忍睹!
  刘舜臣叹息道:“真是天灾人祸!上天啊,咋就不睁开眼看看人间的灾情呢!”
  葛福海说:“光埋怨老天爷也没有用,求天求地不如求自己!”
  葛福海的话让刘舜臣心里一动,说:“你的意思是——”葛福海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今年的皇粮税收。灾害如此严重,不知道镇里有什么打算。对种地的农民能不能减免税收。”
  刘舜臣叹息连连,说:“昨天晚上,我为了这事专一找了镇长,镇长说一个都不能减免。我还和镇长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
  葛福海着急地说:“再这样下去,连种地的人都没有了!还收租呢。要不咱俩一起去找镇长,和他好好说说。退一步讲,镇里应该把粮食拿出来一些分给农民,让农民度过饥荒。”
  葛福海说的刘舜臣也不是没有想过,都想了,把能躲过灾荒的办法都想过了。他为了减免租子的事和镇长谈了整整五次了,镇长一直都是不松口。刘舜臣甚至想在最后关头打开镇里的粮仓,开仓放粮。当然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不能把这个想法告诉葛福海。一来不想让葛福海为自己担心,二来是不想连累葛福海,有什么事自己一个人兜着。哪怕是坐牢!葛福海现在既然提起去见镇长,刘舜臣也想再试试。“行,咱俩去找他。”
  到镇公所。
  镇长是个大烟鬼,正在烟塌上抽大烟。镇长有三个老婆。小老婆叫王飞蛾,比镇长小十五岁。王飞蛾在一旁为镇长装烟。镇长这一袋大烟抽完了,王飞蛾赶忙把烟装上,然后给他点燃。王飞蛾的家里有两个哥哥。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眼看要饿死人,她父母才把她送给镇长做了小老婆。
  “镇长,”刘舜臣一进门就喊。他知道镇长在抽大烟。
  镇长听到有人喊,搅了他的雅兴,心里不痛快,没有好气地说:“谁呀?嗯,进来吧!”
  “我,刘舜臣。”刘舜臣自报家门。
  “哦,舜臣啊,进来吧。”
  刘舜臣和葛福海到里面。镇长一看还有葛福海,是教书的,都认识。镇长就欠欠身子,挤出一点笑容说:“哦,福海啊,你不在学校教书,到镇里有事?”
  葛福海说:“镇长啊,田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今年的秋庄稼还是颗粒无收啊。你说说让人可咋活啊?”
  葛福海有意不把真实意图说出来,看镇长怎么回答。镇长听了他的话,把烟袋交给王飞蛾,颤抖着肌肉,嘎嘎嘎一阵大笑,说:“我说葛老师,你只管教你的学,把学生教好就是了。像这样的事,不该你操心啊。”
  葛福海说:“镇长,我不是管这事,我是看着心焦。就说去年吧,秋庄稼颗粒无收。今年又是这样,又再加上瘟疫,死了多少人?逃走多少人?人都没有了,我还教谁啊。”
  镇长的脸马上就拉下了,说:“我说葛老师,你在造谣不是?你见人都死完了?啊?我不是好好活着?你不是好好地活着?你咋这样说话呢?”
  刘舜臣赶忙帮腔:“镇长,是这样的,福海的话说得急了点。其实他也没有其他意思,他也是为咱镇里百姓着想!这不也是为你帮忙?”
  镇长的脸色有了少许缓和,还是怨恨地说:“我说葛老师,你呀,说起来也是教书的,咋就不能把话说好呢!?”
  气氛想不到的紧张和尴尬,刘舜臣知道葛福海也是急性子,恐怕葛福海再说出什么着急的话来,把镇长逼急了,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刘舜臣陪着笑,忙打圆场,说:“我们是得好好考虑考虑农民租子的事。”
  镇长看看刘舜臣,一阵冷笑,坐起来,还是很生气的样子,说:“葛老师,我对你可是很敬重的。你去延安的事,县里可是问过多次了,都是我给你担待着。你说是不是?”葛福海一听这家伙提这事,心里就骂起来。镇长接住说:“1941年,你被捉到县里,是我出面保释,才把你放出来,对不对?咱可是一个村的啊!”
  葛福海在刘舜臣后面坐,刘舜臣怕葛福海和镇长闹撑了,忙用葛胳膊肘从背后碰碰葛福海。刘舜臣附和说:“啊,镇长,我知道,过去那事还真的多亏你帮忙!老葛也没有忘记你?可是,你说这闹年成的事,咱也不能不管吧。”
  镇长不再搭理葛福海,又对刘舜臣说:“老刘,你说我对你如何?啊?现在闹年成,我是瞎子看不见?闹瘟疫,我看不见?我都看见了。可这是老天爷的事,怪不得我呀!再说了,我也没有办法啊!你们说是不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定数!”
  刘舜臣知道镇长是在狡辩,还是说:“是啊,镇长。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时天天在死人。不是饿死,就是得瘟疫死。要是没有人了,谁来种地啊,你说是不是?我想,咱们是不是把租子减少些。瘟疫咱们无能为力,让人们吃上饭,填饱肚子;总中吧!”
  这俩人咋这么死脑筋!镇长冷笑说:“租子不能减少!你们也知道,除了我们吃之外,还得向上边缴。皇粮国税,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再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汤恩伯的十三师还住在咱这里,还不断催要军粮,都得从咱们身上出。”
  刘舜臣和葛福海还是不走。镇长看这俩人太死心眼了,翻了翻白眼,跳下烟塌,穿上鞋,自己向外走,说:“不行,一粒籽都不能少!今年少了,明年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镇长独自出去了,把葛福海和刘舜臣丢在那里。
  刘舜臣回到家后唉声叹气。老伴知道他的心思,劝道:“天灾人祸,这是老天爷要杀穷人啊,咱有什么办法。还是少说话吧。”刘舜臣忍不下这口气,说:“去年,蚂蚱吃谷,颗粒无收,人们吃草根树皮,草根树皮吃完了吃观音土。还吃人。你没有看到村子里人越来越少?”老伴何尝不知道这些,她能怎么办啊!她知道怎么办?她只能劝刘舜臣:“咱还是少说话,能保住咱一家人吃的饭就不错了!”
  老伴不说这样的话还好,说了这样的话,刘舜臣更生气了,说“好歹我也是读过书的人,也是受过孔孟教育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外面倭寇入侵,杀人放火。村里又蝗灾,闹瘟疫。天天在死人,我辈怎能坐视不管?”
  老伴是个农家妇女,不懂这些大道理,也说不过老头子。每当老头子生气时,她都是劝说。老头子不听了,她就不再说话。让老头子一个人发牢骚。直到老头子发够了牢骚,一切才算停止。
  “大不了不再干这个破保管!”
  一听说这话,老伴马上又着急了。刘舜臣在镇里是保管。官不大也是个官,多少家里也沾些光。一听老头子说不干了,老伴着急道:“你不在镇里干,咱能干什么?我和孩子咱办?”
  “你记着,咱们本来就是农民。不干这个官咱还有土地,咱还可以回去种地!”
  老伴不再说话。
  这天晚上是个月暗头天,伸手不见五指。还有风,秋风凛冽地吹着。刘舜臣在大门口看看,老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说:“还不进屋,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刘舜臣没有说话,抬头看看天,向外面走。老伴追出来,说:“干什么去?”刘舜臣说:“去镇公所。”也不管老伴的叫喊,只管走。刘舜臣本来就不爱说话,这些天就更少说话,常常一个人沉思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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