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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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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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也是中共中央的负责人,本应一同办理入党手续,现因事他往,只好将来再行补办。 
孙先生向他表示,一俟我回到上海,他会欢迎我加入国民党。 

    因为张继担任我们加入国民党的介绍人的角色,陈先生邀我一同先去看他。我们向张继 
说明来意之后,他表示孙先生欢迎我入党,他要去向孙先生报告,请他约定二个时间,亲自 
主盟。我旋即向他们说到,共产党员第一次入党,由孙先生亲自主盟是很好的。现在我来补 
行这个手续,就可以由溥泉(张继的号)先生主盟,由陈先生作介绍人。如有事商谈,改天 
我当专程去拜会孙先生。陈先生赞成我这种说法,张继谦虚了一阵之后,也就很高兴地照做 
了。于是在张继的客厅中,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入党仪式,我举起右手宣读的入党词,已不是 
甚么服从孙中山先生,而是拥护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宣读之后,是我们共同签名,而不 
是打手模了。 

    张继先生当时笑容满面,说要将我这张入党书立即交给孙先生,又畅谈了一些有关中国 
革命和与苏俄的关系以及国共合作已有了良好的开端等问题。他尤其兴奋的是所有中共负责 
人都由于他的介绍相继加入了国民党,这是他对国民党有了不平凡的贡献。这位先生后来虽 
变成了著名的反共者,但那天的一幕,却象征了国共水乳交融的初期情景。 

   ① 李大钊当我到北京面邀时,曾允如期参加。但卒因事未能赶到。毛泽东据他自己在自传中(第三十 

三页,史诺笔录,方霖译—香港新民主出版社一九四九年五月第三版)说,是因为忘记了开会地址,致未 

出席。至于广州代表则因陈炯明事变所造成的战争状态,联络发生了困难,所以也没有赶来。   

    第四章 孙中山与越飞 

    国共两党开始合作这一事实,使这两党人士意识到革命运动的一个新动向。联俄使中国 
革命能得到苏俄的支持,更成为革命运动中的关健问题。但孙中山先生似并不以为国民党改 
组和少数共产党人的加入国民党,会很快的带来甚么奇迹;他主要是在图谋恢复他在广东的 
地盘,设想到将来如得到苏俄的实际支持,或许不会如过去的动辄遭受挫折。可以说,国共 
合作解决了苏俄支持中国革命的一个矛盾。孙中山先生经过越飞与苏俄建立关系,又大大促 
进了国共的合作。所以一九二二年下半年,是国民党改组、国共合作以及联俄三个新动向同 
时并进的酝酿发展时期。 

    越飞以苏俄政府人民外交委员会副委员长的身份,出任为驻北京的外交代表,于一九二 
二年八月十二日到达北京。我在西湖会议后,衔着中共中央的使命北上,先他一两天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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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林回国以后,驻北京的苏俄代表团留有一个代办,常与李大钊先生保持接触。当时,苏 
俄的外交代表似不愿与闻共产国际和中共的事;因此,这个代办与李大钊先生的来往表面上 
属于社交性质。这个代办曾与我有一面之识,他急于办交代,因李大钊先生已赴沪,故为我 
安排好与越飞会面的时间。 

    在越飞到达北京的第二天,我即如约到苏俄代表团办公处与他会晤,由那位代办翻译。 
初来的越飞对中国情形似乎知道得很少。他根据一张向未读熟的中国要人名单,接二连三的 
问我,是否认识吴佩孚、曹锟、张作霖和一些任北京政府的国务总理和部长等要人。我的回 
答不是“不认识”就是“没有往来”。后来我就老实不客气的向他说:“对不起,我这个青年, 
不认识这些大人先生。” 

    越飞当然很重视他与北京建立外交关系的任务。因此,他的问题都侧重于这方面,他似 
不愿谈到中共和国民党方面的事,也不将我当作一个中共代表,只是把我视作一般名流,这 
就显得有点外交家的做作,同时也流露出一些自大自傲的神情。我也有点青年人的傲慢态度, 
瞧不起北京政府,因而就不重视莫斯科与北京的外交关系。——我心目中总以为苏俄支持中 
国革命才是最重要的事。那个任翻译的代办,觉察到了这种情况,便用俄语向越飞解释,似 
乎是为我重新介绍,指出我有很好的政治见解等等。 

    于是越飞转而问我对中国时局的看法。我告诉他,他刚才所提出这一连串的人名,实在 
值不得重视,我深以没有与这些腐败而落伍的军阀政客来往而自傲。至于平凡而正常的中国 
人,我倒认识不少。那些军阀政客们不久将为人民所唾弃而趋于灭亡,中国的希望就寄托在 
广大平凡人民的革命上。 

    他接着问我,谁能领导中国的革命。我告诉他孙中山先生能领导中国的革命势力。他又 
问到孙中山正被迫离开广州,是否能很快的返回广州,重建革命政权。我肯定的向他指出, 
不久的将来,孙先生一定要重回广东的。而且说孙中山先生是能统一中国,使中国走向正轨 
的有希望的人物。 

    我虽不能确说北洋军阀一定很快就会垮台,但越飞对于我这个远景的看法,似甚感兴趣, 
因而很高兴的问:“你以为我这个苏俄政府派驻北京的外交使节,会有机会与孙中山先生接 
触吗?”我直截了当的答覆他:“你不仅可以有这个机会,而且还不应当错过这个机会;如 
错过这个机会,对于一个革命的苏俄使者,是大大的遗憾。”他很有礼貌的向我道谢。 

    我和越飞这段谈话中,接触到了苏俄政府与中国革命的关系问题,且已触到问题的中心。 
苏俄的外交政策具有两重性;一面与现存的政府办外交,另一面又支持要推翻现政府的革命 
势力。越飞身当其冲,便把这种双管齐下的外交政策在中国具体表演出来。以后事实所证明 
的,越飞在中国的具体收获,也就是在与孙中山先生建立关系这一点上。 

    这个时候,国共双方的要人们都展开了有利于革命工作的活动;而这又是头绪多端的, 
有它成功的方面,也有它引起争执的一面。 

    马林是其中的一个主要撮合人。他不仅促成了中共负责人加入国民党这一件事,更奔走 
于孙中山先生与越飞之间,后来孙、越的见面主要也是由他促成。马林在政治上显得有些神 
秘,他与威金斯基的作风不同,从不将共产国际的决议交给中共中央看,也不和我们谈起他 
与孙、越接头的情形。我们只看见他时而北京,时而上海,跑个不停。我们还曾讥笑他,不 
免放弃了共产国际给予他与中共联系的任务,专做上层政治活动。事实上,当时他对于中共 
日常工作的注意力,确也渐渐减少。 

    这时马林有点不可一世,中国革命的主要线索好像都操在他手里面。他与越飞是最谈得 
来的。有时他暗示越飞完全支持他的主张,甚至提到越飞比他还更重视国民党,认为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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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革命唯一的力量。孙中山与他相处得也不错,似可遇事商谈。他这个共产国际的秘密代 
表,不像越飞之有公开外交代表的身份,可以更自由的活动,不受各种外交惯例的约束。但 
马林究竟不是俄国的公民,也未担任苏俄政府的职务;因而影响苏俄外交政策的力量是很薄 
弱的。苏俄政府的外交政策还是以北京政府建立外交关系为其着眼点。这样,他就无法满足 
孙中山先生的一些具体要求。在国共关系问题上,他也不能完全贯彻他的主张;因为在共产 
国际和中共中央方面,他常遇到反对的意见。后来马林因而弄得满身是非,不能不让位于鲍 
罗庭了。 

    陈独秀先生对于中共党员加入国民党一事自始就缺乏信心,因而采取消极的态度。一九 
二二年九月四日,孙中山先生召集在上海的国民党高级干部五十三人开会,讨论国民党改组 
问题。孙即席解释他的联俄容共的新政策,并获得一致的赞成。六月,他指定九个人组织国 
民党改组方案起草委员会,陈独秀先生便是其中之一。十一月十五日,孙先生又召集高级干 
部会议,讨论九人起草委员会所拟订的改组方案,并推举胡汉民和汪精卫为改组宣言的起草 
委员。一九二三年一月一日,国民党发表了第一次的改组宣陈独秀先生过去与国民党人士来 
往较多,也与他们有过不少争执。他被孙中山先生指派为九委员之一,显系具有促进国共关 
系的重要意义。但他一直以客卿自居,不愿对国民党内部问题多表示意见。后来,他又被中 
共中央派到莫斯科为出席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的中共代表,因而并没有参加改组方案的 
最后制订工作。 

    在国民党方面,孙中山先生总是处于先知先觉的地位,他那时对联俄容共的政策,主张 
最为坚决,兴致十分浓厚。但他的追随者们,并不同他一样,表面上虽然是一片附和,骨子 
里却有不少的怀疑。国民党中的右倾与左倾思想同时存在,有的惧怕联俄容共,会招致列强 
的反对,不利于国民党在政治上的发展;有的认为苏俄既有意与孙中山先生合作,就不应再 
与北京政府谈甚么外交;有的认为联俄是可以的,容共则颇具危险性。种种疑虑,不一而足。 
张继是国民党内当时联俄容共政策的积极支持者。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五日,他还带了孙中山先生致越飞的亲笔信,由上海到北京去与越飞 
晤谈。但他主要是希望苏俄能经由外蒙给国民党以军火援助,仰国民党能在北方发动反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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