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家！”在爱丽丝说出答案之前，爱德华已经以最大速度向冲了出去，最后一个音节已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那么，我们现在——”
罗莎莉的话忽然停住了。卡伦一家一齐警惕地转身，面向身后的密林作出防御的姿态。
然后，两个身影出现在密林边缘，一前一后走在十几米的范围之内。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个有着一头黑发的高大男子，在那种典型的苍白的色调之下，他的肌肤是橄榄色的，而第二个出现的女性那一头带着红影的长发让人惊艳。他们走路像猫一样，是一种似乎随时都准备着变化身形蜷下身来的步法。
他们聚拢了一些，然后才警惕地继续朝着爱德华的家人走去，表现出一群结伴而行的掠食者在遭遇一群更庞大的陌生同类时的本能反应。
“我们听到了打棒球的声音。”领头的男人以一种放松的口吻热络地与卡莱尔打招呼，“原本我们有三个，我是劳伦，她是维多利亚，而詹姆斯在早些时候决定离开。”劳伦斯解释道。
在与卡莱尔的交谈中，他们显得非常震惊，几乎没有吸血鬼会在一处定居拥有固定的住所，尤其是当他们还在这里有了一个家形成了紧密的家族。整个谈话的过程中贾斯帕功不可没，他顺利地运用他的天赋让所有人进入一种放松的理想状态。
“我们确实不想侵占你们的领地。无论如何，我们会在西雅图之外进食。”最后，劳伦这样保证。“只是现在，我不确定詹姆斯是否已经得手。”他抱歉地笑了笑。
***
一场暴风雨席卷了整个镇子。乌云遮天，大风呼啸而过，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暴雨将整个世界被搅成了一片混沌。
贝拉不安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出神。现在，这个女孩正深深地为她的男朋友的行为而困扰。
爱德华已经很久没有与她进行谈话，自从那天他奇怪地转变了态度，并简单地告诉她需要为转变做好准备以后。
不，事实上，他们之间并不是缺少谈话，他已经将所有转变原理以及应该注意的事项和困难等等向贝拉和盘托出了，只是——他不再谈起那个困难了。
有什么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
——一些东西正在改变。
严重的猜疑让她的胃立刻有了反应，不安地痉挛起来。
“啪。”窗外响起奇怪的声音。贝拉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那里除了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只是树枝。
她快速地收回视线，改为盯着自己白皙的手指。她仍然记得爱德华冰冷的体温缠绕在它们上的感觉，他像一块冰，却可以轻易地将她点燃。
窗外，暴风雨渐渐平息下来，狂风消失无踪，变成了细密的雨幕。
“啪。”又一次的响动。
这次，贝拉没有抬头。
下一秒，正对着贝拉的窗户被毫不留情地破碎，她惊叫着向后退去。
破窗而入的，是贝拉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嘿，多么香甜的气味。”那是好像捉弄一般，有点居高临下的慵懒声音，男人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锐利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受到惊吓的人类女孩。破碎的玻璃在他赤裸的脚下，却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你是谁？”贝拉冷冷地问，却藏不住声音中的惊慌。她注视着突然从窗口跳进来的男人，小心提防着。男人的体格并不强壮，穿着很破旧牛仔裤和没系扣子的厚重的防水面料的恤衫，寻常的徒步旅行者的打扮。他有着浅棕色的头发和平板的五官，这些让他看上去乏善可陈。但是——贝拉扫了一眼地面——坚硬的皮肤，以及——
如同葡萄酒一般的红色的眼睛，残忍而凶暴。
——一个吸血鬼，捕猎者。
贝拉的心脏猛的一颤，嘴唇沉默地颤抖着。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血是吸血鬼们梦寐以求的美食，即使是卡伦一家也抵抗得相当艰难——当明确地捕捉到对面的吸血鬼眼中的饥渴时，她几乎要战栗了。现在，贝拉就像一只面对饿狼的无助的小羊羔。
——我会死在这里吗，在与爱德华永远在一起之前？
想起那个古铜色头发的俊美的吸血鬼，贝拉获得了一些勇气，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你不能这么做。”她忽略掉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再次重复一遍，“你不能这么做，这里是卡伦家族的领地，他们与狼人签订了停战协议。他们不会允许吸血鬼在福克斯捕食。”
“哦？”詹姆斯歪着头，喃喃自语，“与吸血鬼关系密切的人类。”
他开始怀疑，变得犹豫。他不确定这个女孩对于先行到达的卡伦家族有着怎样的意义。
——她知道的很多。
“对。”贝拉试图加大自己的砝码，她挺直了脊背，“我与爱德华•；卡伦……即将成为伴侣。”
詹姆斯血红色的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他敏感地察觉到人类女孩在谈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时产生了犹豫。
——可怜的女孩。自以为是，并且充满幻想。
他的怀疑开始消失了。吸血鬼不屑地轻笑起来，露出两颗凶狠的武器，“那么，你在不久的将来会与我们同化？”与此同时，向着贝拉走了两步，鼻翼微动，着迷地呼吸着猎物奇妙的芳香。
——无与伦比。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甜美的人类，仅仅是呼吸着她的气味就可以产生量强烈的饥渴感。若非如此，他决不会在明白她与领地吸血鬼之间关系密切以后仍想尽力尝试。
“是的，沃尔图里的长老会成为我的见证人。”贝拉强自镇定地回答，努力克制住后退的冲动，那样的行为无疑将会暴露她的恐惧和脆弱。这样近的距离，她已经无处遁形。
“沃尔图里？”詹姆斯止住了脚步，陷入深思。对于那个家族，没有一个吸血鬼不会心存忌惮。但是，他很快想到了原因。
“因为卡伦家族的泄密？”他伸出手臂，用手指轻刮贝拉的脖颈，似乎在衡量何处下口。即使吸血鬼控制的力道相当精准，冰冷得相当粘腻的触感让贝拉不禁浑身战栗，毛骨悚然。她的心脏正以非凡的速度在跳动，几乎要冲出心口，可是她依然忍住了冲口而出的尖叫，按捺着翻涌上心头的这股强烈恐惧。
——不，保持理智，贝拉！快想想办法！
她在心底大声呻吟。
但是，她还是绝望地看着詹姆斯的眼底染上了饥渴的暴戾，血红色的眼睛像深潭一般聚起黑色。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并且沉重，嘴唇微微打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一切变化都预示着这个吸血鬼的耐心已经殆尽，他即将开始进食。
——他会刺穿我的脖子！
突然，怡然自得的吸血鬼猛然收回手臂，瞬间向左面越去，下一秒，他所在的地板被一双手穿了个大洞。木屑飞溅在贝拉的脸上，她却无动于衷——与死神擦肩而过，她实在是吓坏了。
直到那个黑发的男孩背对着贝拉与凶恶的吸血鬼对峙，贝拉才缓慢地意识到他的身份。
“艾伦？”贝拉近乎无声地哽咽。
第18章 阿基里斯之踵（2）
突然闯入的少年是几天未见的艾伦•；沃尔图里。
贝拉仍然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当她忐忑不安地进入接待室的时候的画面——那一刻，她以为是天使降临于人世。黑发的男孩是那样的美丽纤细，那样的温柔体贴，那样的善解人意，他几乎迷倒了整个学校的学生，无论男女。可惜的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的。一周以后，艾伦离开了福克斯，留下无数追求者扼腕叹息。
直到再一次见面，他们的立场彻底改变。贝拉意外地发现，艾伦竟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吸血鬼。
现在，这名纤细瘦弱的少年模样的吸血鬼挡在了惊恐的少女身前。
“无论如何，如果你现在死去，我就永远得不到完整的他了。”艾伦的声音冷清，眼神却黯淡下来，黑色的长发贴着脸颊垂下来，为他平添几许单薄。贝拉几乎要去拥抱他了，即使他们之间的立场相当复杂——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个让人不禁产生保护欲望的寂寞少年。
“嘿！”詹姆斯愉悦地吹了个口哨，“一个美人。”他的口气轻佻，但是全身处在戒备状态。詹姆斯换成了一种更为警惕的，直立的防御姿态。多年游走在战场之上，他已经明白，轻敌会把人拖进坟墓的蠢事，尤其是，他敏感地对介入到两人之间的美丽吸血鬼产生了隐隐不安——这种敏锐的感觉曾经救过他的命。
“非常感谢您的赞美，自由的游牧者。”艾伦谦逊地回答，附赠一枚温和的微笑。他试图塑造无害的形象，这会使谈话更容易一些。
“卡伦？”詹姆斯假笑着问。
“不，我是艾伦•；沃尔图里。”艾伦缓慢地摇摇头，现在，他已经有了充足的把握让这个吸血鬼离开。“只有这个女孩不行。”他冷冷地警告。
“哦，当然。一个小小的误会。”詹姆斯果断地放弃了戒备的姿态，友好地举起双手，变得随心所欲，“那么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在得到艾伦的点头以后，他优雅的从窗口跳了下去。在吸血鬼路过贝拉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地捕捉到那充满恶意的贪婪和势在必得，以及令人窒息的威慑力。
直到吸血鬼落地的重响在空气中消散，这个弱小的人类女孩才终于恐惧地抱住了自己，呜咽着留下两行清泪。在十几年的短暂人生中，她从未直面死亡的威胁，与之相比，其他所有的困难似乎都不再重要。
“贝拉。他已经走了。”艾伦上前搂住她的肩膀，冰冷的体温让女孩不自在地颤抖了一下。
艾伦将头倚在贝拉的肩膀上，以碰触传递安全感的同时很好地遮掩住他眼底复杂的感情。这个女孩，伊莎贝拉•；斯旺，是爱德华背叛的来源，也是让他与爱德华完全在一起的可能。他不知道对这个女孩是恨意更强一些还是感激更多一些。
——无论怎样，这个特别的人类女孩需要活着。至少，现在。
艾伦金色的眼睛微微睁大，女孩的香甜让他有些晕眩。犬牙有些痒，艾伦本能地微微张开嘴，失血导致的身体的虚弱并不容易痊愈，这直接促使他对于鲜血的渴望等级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