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还是远清好,千里迢迢的还想着给我捎点儿小吃,反观老妖,近在咫尺却琢磨着把我饿死,差距太大了。
我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说不出的好,“相当好吃,尝尝?”
封言瞥了一眼糕点,冷冷的讥诮,“属下消受不起。”
我撇了撇嘴,不由的纳闷,封言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谁又惹他了?
萧蕴宁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真是对得起老妖对他“刺儿头”的评价。
我上任四天,被他晾了四天,他每日都把户部的官吏分派出去,但凡我要查实些事情他就把原始的流水账给我。
封言走进空荡荡的户部内堂,只剩我还在翻看流水账,“公子,很晚了,该回府了。”
我向外望了望,夜色如墨,“这么晚了?回家回家。”
封言冷着脸,“公子就让他这么欺负?”
我轻笑一声,抬脚上了马车,“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无为而治的上司,桀骜难缠的下属,加上我这个心不在焉的“中层”,户部真有意思。
封言没再言语,跳上马车赶的飞快,我靠着车板小憩了一会儿。
“侯爷,殿下来了,正在内堂奉茶。”
我揉了揉眼睛,老妖来了?我是不是该叫封言把马车赶回户部?
我整了整衣衫,向内堂走去。
老妖坐在主位上正拿着一本书,悠然自得的在翻看,如同在他的书房一般。
我淡淡一笑,“少渊,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老妖放下手里的书,“你都这么晚回府?”
“少渊都这么晚到别人府上做客?”我嘴角一弯,微微笑道,所答非所问。
老妖递给我一杯热茶,轻柔的笑着,“可要我帮忙?”
我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少渊指什么呢?如果是萧蕴宁就不必了,他非要干我该干的事情,我求之不得。”
老妖轻叹一声,像是喃喃自语,“你要什么呢?”
我装作没听见,低头喝茶,老妖今日有点反常,显得心不在焉。
老妖抬起头,淡淡的说,“我派人去接你义父义母……”
我眼前一亮,惊喜的叫道:“你找到善敏之了?”
原来善敏之还活着,这对于善老爹和善老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老妖点了点头,凤眸倾泻而出淡淡的笑意,若有所思,“还真挺简单的。”
我微蹙了下眉,侧目偷偷打量老妖,他今天确实不太对头,像是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心事重重,倒不像老妖了。
老妖坐了没多一会,放下茶杯,“再等等看吧,我要外出办事。”
到底去接不去接?我被老妖弄的莫名其妙了,他今天是不是没事找事来的?
我坐在大堂上端着茶杯出神,善敏之找到了,我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毕竟是老妖,只用了半年。
善敏之参军的部队在一次剿匪的时候建制散了,找一个没有建制下落不明的军人,如同大海捞针。
想必先知也很快就会有消息吧?
老妖……你在忧虑什么呢?
翌日清晨,我身着官服,站在朝堂上恭候老妖他老爹的大驾,第一次上朝。
“皇上驾到。”
皇上一抬手,“众卿平身,议事。”
“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准。”
“儿臣负责接待友邦使臣,具以安排妥当,只是依古礼迎宾,尚需红毯,旌旗,彩灯等,恭请父皇示下。”太子娓娓道来。
我心中不由纳罕,太子难道真的是到御膳房拿个萝卜都得把圣旨端在手里?
这种琐事,也值得拿来议一议?
群臣不约而同低首,我隐隐感到不对,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皇上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出声,“众位卿家有何见解?”
满朝文武一片寂静,皇上正拿眼睛在四下扫人。
我微蹙了下眉头,连忙低下头,皇上这是不想掏钱,我应该跳出来哭穷?
我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出去,只听身旁一声冷笑。
萧蕴宁从我身前走出去,慷慨激昂朗声说道:“臣反对,按古礼迎宾,红毯要从洛阳外瓮城御道铺至皇宫,五步一旗,十步一灯,秦川灾情未平,民不聊生,实在不宜行此铺张浪费之事。”
我颇为惊讶,合着他不只在户部是“刺儿头”。
不过老妖让我收服萧蕴宁而不是把他排挤出户部,缘由想必也在这里。
难怪皇上是这幅样子,那得要多少银子?
道理是没错,只是您这么说是想让太子和户部开掐么?
“萧大人此言差矣,此次邻国友邦为交好而来,我大昭是泱泱大国怎可在国礼上有所怠慢?一来有轻视边邻之嫌,二来有损国之威仪,三来亵渎古礼。还请父皇三思,切不可以小失大。”太子不慌不忙的辩解道,驳的萧蕴宁无话可说,朝堂分外寂静。
太子一番话说的漂亮,罪名动则国体威仪,边境危机,谁还敢辩?
更何况这满朝文武都是为官数年几经浮沉的老狐狸,谁没有政治头脑?谁不要政治前途?
国家出钱摆谱,又不要他们掏腰包,他们怎么会得罪储君,自找麻烦?
万一因为这个缘由,哪个二百五国家真在边境开打,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见太子和萧蕴宁各执一词,群臣缄口不言冷声问道:“崔尚书,你怎么看?”
崔静快步出列,揽起广袖,深深一躬,“臣以为,太子所言极是,礼不可废,国不可失威……然而萧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大灾当前,国库空虚,不得不慎重行事。臣接任尚书时日尚浅,依臣拙见,应想一个万全之策。”
我暗自抿嘴窃笑,我的尚书大人啊,您可真是“和稀泥”的高手,说了等于没说,把皇上踢给他的问题又踢回去了。
“容相怎么看?可有万全之策?”
“臣愚钝,尚未想出万全之策。”
“萧相呢?”
“臣……臣愚钝。”
皇上脸色万全阴沉了下来,“朕的臣子……”
群臣立即低头不语,生怕皇上点到自己。
皇上冷冷的说,“洛侍郎怎么看?”
周围的人分明长舒了一口气,想必心里都在庆幸,同时也在幸灾乐祸。
问题是那个“万全之策”也不是我说的,为毛问我?
我从群臣中走出,从袖口拿出一份奏章,高举过顶,“皇上,臣有本启奏。”
“呈上来。”
皇上随手翻开奏章,面色阴晴不定,群臣大气都不出。
皇上狠狠的一抖袖子,“洛卿仪御书房见驾,退朝。”
留下群臣面面相觑,和我近身的几个还挪了两步,恨不得和我划清界限。
我不禁苦笑一声,你们甭挪了,我本来也不认识你们都是哪根葱!
萧蕴宁正欲据理力争,我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萧蕴宁白了我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我硬着头皮随内侍官来到御书房门口。
这次真的是凑巧了,我要上的奏章就是关于秦川赈灾的,国库现在有多少钱,能调动的有多少钱,秦川需要多少钱,奏章上写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太子抢在我之前,老妖他老子一定以为我是想在旁,看他们君臣相斗的好戏吧?
他不知道,我本人就是一出演砸了的戏,哪有闲心看别人的热闹?
皇上寒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说,“洛卿,看来户部侍郎是委屈爱卿了,爱卿竟有此未卜先知的异能?”
我叫苦不迭低声辩解,“臣罪该万死,本想等圣上议完使臣的事再呈上。”
“哼……”皇上冷笑一声也不让我起身,晾了我半晌。
跪的我腰酸腿疼,龇牙咧嘴,他方才缓和了脸色,“说说。”
我略微想了想,“依臣浅见,秦川之事刻不容缓。”
我顿了顿,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皇上点了点头,“继续说。”
“过了年关就要开始春耕了,误了农时,又要一次大灾。经此大灾,秦川人口锐减,十室九空,臣建议把秦川灾民集中安置,从关中就近分批迁民到秦川,按户分地,秦川免除五年徭役。朝廷分发粮种,耕种成熟期短的粮食作物,先解燃眉之急。统筹无人耕种的土地收归国有,划分租期低价租给富户商贾,收入纳归国库。”
皇上点了点头,“嗯……迎宾礼呢?”
“臣认为,迎宾礼不可废,秦川大灾国库空虚更不可露怯,迎宾宴若改在燕园行宫礼节支出可以缩减一半以上,国库尚可运作。”
这可是托了萧蕴宁的福,否则我对国库的了解还不会这么透彻。
皇上笑逐颜开,“好,准卿所奏。”
皇上如有所思的说,“朕记得,爱卿的食邑是在秦川吧?免除秦川徭役岂不是……”
我单膝跪地,“臣昔日读书,书中言,有国而后有家。”
您别装作好像现在才知道封了我个穷困潦倒的列侯成么?您不是早就和您儿子计划好了么?
皇上龙颜大悦, “好一个有国而后有家,爱卿真是治国良才。”
您高看我了,这朝廷里比我良才的多了去了,只不过一个比一个精,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光顾着“掐架”了。
傍晚,我早早就躺在了床上,忽然眼前黑影一闪,我一起身就浑身动弹不得了,南宫王府的人杀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
☆、做媒做到我头上来了?
我深呼一口气,故作冷静,“英雄,有话好说,万事好商量。”
“你怎么知道是我?”
黑影闪身到我面前,仍旧是一身灰衣,黑色斗笠,飘忽的像鬼魂。
我瞠目结舌,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瞧这打扮,不是“打劫”了我八十两的英爷,还能是谁?
英爷随意的长袖一挥,我的身体基本恢复了知觉,除了手麻的些许后遗症。
“我不想惊动他人,跟我走。”
我挑眉侧目瞥了他一眼,不知他这又是唱哪出?
我猛一惊,低声问,“你是不是打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