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谋天下:帝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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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谋天下:帝王劫-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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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去,那桃花便活脱脱的跃于白纸上,央央灼灼,好似真的一般,永远都是美好春景。
  于是四面八方的达官贵人闻风因此而来,只为求桃花的一幅桃花。
  可桃花的桃花永远都只为一个人而作,从不赠予他人。
  满满一室的桃花,全是她的心意。
  可惜她爱的人却不并爱她。
  为何?
  我问。
  谢思存想了想,最后露出一丝苦笑,幽幽长叹道:“因为那人太风流,就如同我这般……那时,他哪里正眼看过桃花……”
  桃花爱的,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流连于各色女子,却从未正眼看过桃花。
  桃花样貌平平,打扮又素雅,本就不起眼。与那些绝色女子一比,更显逊色。
  可是桃花依旧爱他,于是做了一把桃花扇,送给纨绔公子。
  那是她第一次送人桃花,公子欣喜接过,后来,便再未记起桃花。
  谢思存说这番话时,总显神情呆滞。
  目光傻傻愣愣地盯着桃花扇,好似陷入了一段漫长的往事。
  那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公子家出了事,被抄家,变得一贫如洗。那些曾经山盟海誓,说会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女子都走了,独独只有桃花留了下来……”


☆、番外【9】

  好好的大家小姐,跑到旁人家打杂,做起了粗使丫鬟。
  桃花家长辈不许,纷纷前往公子家要人。
  可桃花,怎么都不肯走。
  “我想陪着他。”
  桃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默默关上了大门,从此再未外出。
  那一次,是公子第一次正眼看桃花。
  素洁的脸庞,平淡无奇的五官,恬静得像一幅画。
  不爱说话,却总是淡淡的笑,不知不觉,就笑进了他心里去。
  可是,总是不想耽误了她。
  那个时候,他总是对她发脾气,无论对的错的,都指着桃花乱骂一通。
  而桃花,什么也不说,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或摇摇头。再不然,就默然走开,由他一人在那里骂。
  后来,他也很少骂了,因为他知道,桃花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倒不是怕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只是长路漫漫,不想她陪他再次遭受苦难。
  所谓抄家,实则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一封记着所有起义军姓名的匿名信。莫说抄家,杀人之祸亦逃不过。桃花这般好的女子,他哪里舍得离开她?
  他终是选择离家出走,不愿拖累。却从未想到,桃花居然会出来找他。
  握着折扇的手越捏越紧,我皱眉,伸手覆在谢思存冰凉的手背上。
  他浑身一怔,忧伤的神色渐渐散去,扬起嘴角淡淡一笑,而后便挣脱我的手,用扇指着我的床说:“借宿一回可好?只此一回,我只是想……长夜漫漫,一个人太寂寞……”
  我以为他又起了轻狂之意,正要发怒,他却只是抱着桃花扇,和衣躺在□□,微微闭上眼睛,一脸的平静。
  罢了,由他吧。
  那一夜,我将桃花的故事写于纸上,和周恒远的故事放在一起,隐约有些不安。
  梦魇之中,谢思存反复呢喃着“桃花”二字,哪里像是说故事,分明是相熟之人。
  次日一早,他醒来时,目光空洞地望着我。
  漆黑深瞳,凝聚着忧伤的神色,像是穿透了前世今生的生离死别,将永世悲喜都揉掺进骨髓。
  末了,嘴角淡淡抿出一丝温和笑意,修长的手指穿过乌黑的发丝,倾泻在轮廓分明的脸上,寸寸伤怀被缠绵的发丝纠缠,竟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来了这么久,还没到镇上好好逛逛,宁小姐可愿一同?”
  他起身,(。kanshuba。org)看书吧皱巴巴的青墨长袍,正巧被端着热水进来的小丫头瞧见,吓得哎呀一声大叫,险些将铜盆摔在地上。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谢思存眉头皱紧,语气自然得像是家里的姑爷,丝毫不介意被丫头撞破我们同处一室的窘况。
  我挥了挥手,让丫头先出去,谢思存笑着踱到门口,回头摇着扇儿一笑:“那就说定了。”
  这个人,何曾管我愿不愿意?
  青乌镇已经接二连三下了半月的小雨,今日却突然放晴。
  春光妩媚,鲜花娇艳,湿漉漉的青石板道顺着河岸蜿蜒而下,熙熙攘攘的乌蓬从中间穿过,激起片片涟漪。
  谢思存坐在船头,望着清河之上零星散落的桃花瓣,微微一笑:“你看,是不是很美。”


☆、番外【10】

  美的是桃花,这春景的,以及故事里的,还有,他心里的。
  公子离开的那夜,下着大雨。
  桃花只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些碎银子,去城郊雇了辆马车,连夜到各处城门打听。
  那些日子,她不再画桃花,反反复复画的都是公子的画像。数不清究竟画了多少张,只是后来手臂长年累月的受寒,连抬笔都觉得吃力,再画不出一抹灿烂春景。
  从十七岁,找到二十七岁。从二十七岁,找到三十七岁……蹉跎了所有美好光景……
  不知什么时候,乌丝间生出了白发,满脸都是深壑满满的皱纹,苍老得让人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很快,大江南北都知道有如此一位独自寻人的女子,她牵着一匹老马,拿着泛黄的画像挨个挨个地拖着沙哑的声音问:“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他,有没有见过他……”
  但得到的,除了摇头,便是一声叹息。
  有人说,她最后死在了荒凉的大漠。那匹老马就倒在她身边,她躺在沙地上,轻轻地,一遍一遍地抚摸它的鬃毛,微微扬起一点心酸的笑意。
  “辛苦你了……可怜你跟了我一辈子,还是没能找到他……你说,他究竟会在哪儿呢?是活着,还是死了……没见到他,我始终不甘啊……”
  她死的时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形如乞丐,浑身都是细小的伤疤,惨不忍睹。
  有路过的马队将她和老马的尸体葬在了戈壁,许多年后,竟生出一株桃树来,枝繁叶茂,长年不衰,倒比别处的还要艳美……
  这个故事就这么结束了么?
  我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写在纸上,谢思存淡笑着摇头:“若是两心依,即便相隔天涯,也是咫尺之距。”
  靠岸,他牵着我的手上了石阶,旁边的玉锦轩刚巧来了批新货,谢思存便拉着我去瞧。
  金钗玉坠,细致雕纹,他举止慎重地戴在我的发髻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盈盈带笑地调侃道:“果然是人比花娇。”
  我笑了笑,只觉脸颊有些发烫,谢思存的目光却凝重起来。
  他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
  他说:“自古以来,相爱的夫妻,都会由夫君来为娘子绾青丝……”
  他说:“我一直想这么牵着你的手,一直走,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与他相识未深,未料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是,就在谢思存说过这话不久,他便突然提出辞行。
  “我要走了。”
  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
  他将那把桃花扇慎重地放在我手上,只是多了一枚扇坠,红色晶亮的珠子,细看却像极了周恒远曾给我的那块青石材质。
  “好好收着,这东西……原是该给你的。”
  我不懂他的意思,那双璀璨的黑瞳渐渐染上感伤,轻笑了几声,反问我:“你知道吗,桃花独自去找公子的时候,其实公子一早就跟在她身后了。”
  出走一月后,他便在街上看见了桃花。
  一身粉衣的清雅装扮,不施脂粉,风尘仆仆。
  娇小的人儿,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拿着画像四处询问,有没有见过他。
  却不知他为了掩人耳目,早就用随身的匕首将一张潇洒容颜尽毁,满脸的刀疤让人见了就怕,哪里还是原来风流公子的俊朗模样?
  他一直跟着她,从江南走到中原,从中原走到大荒……看着那日渐瘦弱的身影,心口就止不住的疼。
  多少次,他想上前叫住她,想紧紧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她身边。可是未来的路,谁说得清呢?
  那年他离家不久,原本就已空无一物的家宅又遭大火,能烧的东西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无一活口,听闻还掘地三尺,细数尸首,只怕早已发现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那封让众人忌惮的匿名信,早已被他吞入肚中,只是其中内容清晰地映在脑海里。
  为家族洗冤,还是联合匿名信上的义士共同起义……无论他选择哪一条路,桃花跟着他,必定会受到牵连。
  他原本打算放手的,只是桃花太执着,一年,两年,三年……日日夜夜都没有放弃寻找他的念头。
  而不知不觉中,他亦跟着她走过了无数岁月,早已将家仇淡忘……
  他还记得那一日夜雨,噼里啪啦,雷声轰鸣。桃花将马拴在一间破庙的石柱上,抱紧双臂蹲在墙角,连取暖的火堆都没有。
  他忍不住,悄悄走了进去,从衣服里摸出个冷冰冰的馍馍递到她手边。
  桃花抬头,眼前的脸黑纱遮面,隐约见到几条深壑的刀疤顺着额头划到脸颊。
  触目惊心的容貌,任谁见了都害怕。可桃花却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眉眼弯弯,一脸恬静幸福的模样,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却是落荒而逃。
  从那以后,他再也未接近过她,只是远远地看着,远远的,便将她牢牢刻进了心里,再也抹不去。
  后来,他混进了马队,跟他们一同进了大漠,可看见的,却是桃花干瘪发臭的尸首。
  陪在她身边的,是那一匹连路都走不稳的老马,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张早已被揉烂,却还牢牢藏在胸口的画像。
  那是从不曾说出口的爱,也许是她因为羞涩不善表达,也许是因为他愧疚无从述说。只是老泪纵横之时,撕心裂肺之疼,哭天喊地,依依呀呀地奋力大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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