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谋天下:帝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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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谋天下:帝王劫-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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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妖娆回到他身边?
  “兴许吧。”
  我缓缓点头,金石在此,那么可见生魂曾现。可究竟是何人呢?是与我有关短短数语交流的管家么?
  冰凉的金石躺在手中,我却如何都记不起南王的样貌。
  我只记得,许多年前,我穿着一身红衣,久久坐在皇陵外,把酒诉情,可说了些什么。我忘了,恐怕皇陵中的人,也不曾得知。
  我想我说的是,我爱你,爱你,爱你……
  也许,他亦有回应。
  回应着,你在哪里,哪里呢?
  蝴蝶锦
  近来江南流传着一些新样锦帕,色彩各一的半边蝴蝶翅膀花样儿,同色的锦帕上却绘着另一半。说是为了贺七夕,专程设计的新花样。
  丫头买了一块送给我,说:“小姐,今儿个七夕节大家都这样的,你一块,我一块,到红娘庙一逛,若见着一样的,那便是一对儿!要不,您也去试试?”
  试试?我无奈一笑,如今这种状况,还敢试么?
  不怕遇不到对的人,只怕遇见对的人,却又是前世今生之别……
  庙会终是去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丫头拉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各式花灯目不暇接,有的绘着高山流水,有的绘着鸳鸯蝴蝶,还有的便是古典美人图。花灯上各有诗句,另有一些配着字谜,供来往年轻男女猜玩。
  最前面的看台,便是织女绣织,各家女子,无论老少皆可参加。
  而到了红娘庙,则是人手一面蝴蝶锦帕。许多未婚年轻男女早已配成双双对对,到庙里上香去了。
  丫头见此,立刻夺了我的锦帕去,人群之中一张望,回头冲我眨眨眼:“小姐,这可奇了,你这蝴蝶锦还凑不成一对儿呢!”
  我问她怎么回事。
  她只道这来来往往的,都没和我这锦帕一色的。
  我道这见不着才好,若真见着了,倒怕惹出什么是非来。
  看着欢喜的男女从眼前而过,突然一张锦帕落入眼帘。
  那是与我同色的蝴蝶锦帕,就连卷上蝴蝶的翅膀纹路亦是一模一样。
  丫头回头,瞧出端倪,掩嘴一笑,知趣地退到一旁。
  我却被年轻白皙的少年扣住了手腕,只听他盈盈笑道:“宁姑娘请恕在下唐突,此次七夕蝴蝶锦乃是在下刻意为之,只为与宁姑娘见上一见,不知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
  原来近来流传的蝴蝶锦,皆是出自他之手。
  他自称木子轩,并非普通绣工,而是自幼便有这门手艺,闲来无事便做些刺绣活儿,卖到锦绣坊,赚些闲钱。
  对赚钱的事,我并不感兴趣。但对木子轩这番手艺,我却是极欣赏的。
  你怎么想到做蝴蝶锦的?我问。
  “因为蝴蝶美丽,却生命短暂,就如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一般。曾经存留,却终将逝去。”
  那为何是一般蝴蝶翅膀呢?
  “因为断翅的蝴蝶无法飞翔,它必须找到它的另一边……”
  木子轩笑了笑,将我和他的锦帕重叠在一起:“我是有私心的,所以才将这块蝴蝶锦卖给了您的丫鬟。倒不奢求能与宁姑娘结缘,只是期望宁姑娘愿意与我一同完成真正的蝴蝶锦。”
  真正的蝴蝶锦?
  “是。因为真正的蝴蝶锦,用的并不是这般锦缎。真正的蝴蝶锦需要的锦缎,必须透明如丝,轻如浮烟,似有似无,重叠在一起,也可清晰看见一只完整的蝴蝶。”
  我无奈一笑,可我并不会织锦。
  木子轩却不以为意,换之一笑,甚至信心满满:“不,除了您,没人能织出这样的锦缎。”
  后来,我还是答应了木子轩的请求。
  倒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于他描述的锦缎,我也想亲眼鉴证,究竟会不会有这般锦缎存在。
  于是便让丫头帮忙,收集了许多有关织锦的旧书新著,挑灯夜读,终让我找到几种特别的桑蚕。
  有了线索,次日便出发寻找,联系了几家作坊,好不容易才用高价买下蚕丝。
  欣喜若狂地告诉木子轩,他一脸平淡,但眼中却聚满了光芒。
  他说:“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的。”
  可我并不会织锦,木子轩手把手地教我,我这时才知他对此了解甚多,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木子轩却道,他的手艺原是他家小姐所教,而他,不过是富家之中一名毫不起眼的小杂工罢了。
  我打量着木子轩,衣着简单,却气度不凡,哪里像是位杂工?
  不免笑道,以你的才华,无须屈居人后,早该自立门户,受世人称赞。
  木子轩微微眯起了眼睛:“许多年前,我家小姐也对我说过同样一番话,甚至变卖首饰替我赎身,还替我买下一间店铺……可惜,在豪门眼前,下人永远都是下人,哪怕日后飞上枝头,也依旧只是卑贱的下人。”
  我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可木子轩显然不愿再将此事与我继续交谈,便转了话题,与他一起研究蝴蝶锦的织法。
  半月之后,我终于织出了一段全新的锦缎,就如木子轩所说,薄如浮烟,似有似无。
  而木子轩却并不急于在上面刺绣,只是反复触摸、端详,如获至宝。
  他说:“你知道吗,我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出色的绸缎,这让我想起许多曾经的事。”
  曾经,木子轩也曾见过这般柔软轻薄的丝绸。
  那是他家小姐亲手织的锦缎,一切只为成就他的蝴蝶锦。
  她说她喜(。。…提供下载)欢蝴蝶,虽然生命短暂,却可以破茧而出,自由自在的飞翔。
  她亦说,她想要给他一双翅膀,希望他可以展翅高飞。
  我问木子轩,你家小姐既对你这般有情,为何不见你去找她呢?
  木子轩摇摇头,无奈苦笑:“谈何容易啊。”
  他六岁入府为奴,彼时她才刚出生。厨房帮忙劈柴烧火的他,直至十六岁那年才得以见她一面。
  十岁娇女,目光清澈,总是子轩哥哥、子轩哥哥地叫他。
  子轩爱怜,白日里备下的精致糕点,总会刻意留几个,悄悄给小姐送去。
  她接过,两眼便弯成了月牙,“子轩哥哥,真甜。”
  不曾恃宠而骄,她始终温和待人。哪怕他只是府上的一名不起眼的小杂工,她对他亦如亲人一般。
  刚会刺绣的时候,她便为他制了新衣,绣的是清雅的兰草,子轩一见便喜(。。…提供下载)欢,平日里看着她做,自己也学了去,未想手艺竟还要好些。
  小姐欣喜若狂,便从家中锦绣坊挑了最好的蚕丝织锦。
  从那时起,便是她织锦,他刺绣,只因她酷爱蝴蝶,他便绣了一世的蝴蝶锦。
  一月之后,坊间有了新的蝴蝶锦。
  薄若轻纱,似有似无。
  卖得极好,木子轩霎时便被众人所知。
  但没有人知道,那锦缎由我所织,就如当年没人知道,那锦缎由殷小姐所织一般。
  小姐姓殷,名宛如,祖上三代皆是经营锦绣坊。
  闻名大江南北的殷家,家底丰厚,就连府上的小厮走到街上,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宛如不喜(。。…提供下载)欢他们,狗仗人势,只同木子轩说得上话。
  而木子轩,亦喜(。。…提供下载)欢宛如小姐的性情,殷府之中,似乎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平易近人。
  木子轩不愿做上等人,曾是为了自己,后来是为了她。
  宛如十四岁的时候,上门提亲的人便已络绎不绝。而那时,宛如却情愿躲在闺房之中织锦,夜里再悄悄拿给他。
  “子轩哥哥,你会成功的,你一定能行的。”
  于是,他也不断告诉自己,能成功的,会行的。
  十六岁那年,宛若仍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婚事,甚至在家装病。
  木子轩心疼地看着她吞下一碗一碗的苦药,不知该如何是好。
  宛如却告诉他:“没关系的子轩哥哥,与其嫁给那些纨绔子弟,倒不如和你在一起,更能做自己呢!”
  跟他在一起?
  他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下等人,如何攀得上宛如?
  十八岁那年,长辈们说什么都要把宛如给嫁出去。
  宛如哭着喊着不愿,终于说出自己的愿望。
  那时,她早已变卖了首饰,将钱给木子轩,让他赎身,让他开店,已然不是殷家杂工。


☆、番外【18】

  可父亲一句话,还是重重上了宛如的心:“他以前是我们殷家的奴隶,便是下等人!哪怕如今做起生意来,亦是下等人!我的女儿怎么可能嫁给一个下等人!”
  下等人?
  那是宛如第一次听父亲用这般言语来形容木子轩。她竟不知人有三六九等之分,竟不知她平日里最最尊敬的父亲竟会说出这番话来。
  “后来,她服毒自杀了……”
  木子轩无奈一笑,面容僵硬,好似强忍着眼泪:“而我唯一想做的,便是重作蝴蝶锦……若是上天不成全我与他,我便成全世人情爱又何妨?”
  若是上天不成全他们,他便成全其他人……
  我道他太过于伟大,木子轩却道自己太执着。
  “我总是在想,若是那时我便随她一同去了,来世路上,是不是又能与她重逢呢?”
  木子轩又笑了,确实嘲弄的意味。
  “到底是我高攀了。”
  所制的蝴蝶锦卖了三日便卖完了,而木子轩之后,便不见踪影。
  后来丫头交给我两张蝴蝶锦,说是今早在门口瞧见的,颜色纯蓝,正是那日木子轩与我结缘时所用的颜色。
  锦缎虽不同,但图案依旧。
  两张锦帕重叠,露出一只蝴蝶。
  忽然间,那蝴蝶好似在眼前飞舞起来,慢慢飞离我的视线。
  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留下的只是一颗蓝色的灵石。
  我突然看见另一个画面,奈何桥上,我一个人站了许久,过往的孤魂皆问我为何不愿转世。
  我说我在等人,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可我始终都未等到他……
  如今我才知,我走后不久,木子轩卖完了所有的蝴蝶锦,便亦服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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