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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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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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郡王、淮南节度使杨行密。
  其实这都是唐时主客之间的习俗,两人说完这话,便按照规矩一同前行,往殿中走去。因为杨潞未曾表明身份,是以李曜也就装作不识,未曾招呼于她。而是由身边的李袭吉代为招呼,邀她入内。
  待得进了殿内,按照寻常规矩寒暄片刻,戴友规便作势左右观望,李曜呵呵一笑,摆手对使女奴婢们道:“你们且先下去朱押衙,你安排牙兵,护卫殿外便是。”
  使女们一退下去,憨娃儿便亲自安排牙兵退开一些,远远护卫,自己也不进来,亲自在外警惕搜寻。
  殿中于是便只剩李曜、李袭吉、杨潞、戴友规四人。
  李曜这才笑指李袭吉道:“戴判官、杨姑娘,袭吉先生你们都是熟识的,如今某已辟举他为河中节度支使,以及两池榷盐副使,无论甚话,二位但说无妨。”
  李袭吉与戴友规和杨潞便起身再次见过,等再坐定,戴友规瞥了杨潞一眼,才道:“此番汴贼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起兵戈,偷袭河中,欲截河东归路,幸有蒲帅代领河东精锐,正奇相辅,全歼贼兵,使朱温铩羽而归,蒲帅也因此功,得镇中都如今天下纷乱,我淮南虽有民心为恃,然则北有强敌,南环诸镇,虽有心为天家效力,奈何山高水远,力所难及。蒲帅陇西宗亲(无风注:这里的陇西,指的是大唐皇室陇西李氏之郡望“陇西堂”。),功宣荡寇,志展勤王,实乃天下藩镇之楷模,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李曜正色道:“藩镇者,天子藩篱是也。若论效忠,无非两点:强军以拱卫丹陛、聚财以输资朝廷。”
  戴友规道:“蒲帅所言极是!这强军以拱卫丹陛,淮南从未片刻稍息,前者董昌叛乱,我淮南本欲报效陛下,出兵平叛,然则因有钱鏐作祟,遂不得成,然此拳拳之心,天日可鉴。难就难在聚财以输资朝廷。淮南自巢贼肆虐,以凋敝多年,近年来,我主弘农郡王杨公于民休养,劝课农桑,淮南才渐有恢复之像,聚财之事,略有所成。然则汴贼朱温狼子野心,既定兖郓,独霸中原,不仅不开放贡路,使我淮南贡赋长入关中,源源不绝,反而遍设关卡,留拦贡车,甚至将贡赋天子之财货据为己有此诚乱逆之贼寇也!如今贡路堵塞,我主杨公日日心忧,唯恐天子降罪如此种种,不知蒲帅可有良策?”
  李曜何等人也,自然知道这话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杨行密或许愿意为天子贡赋一点,不过那只是为了彰显忠君爱国,混个好听的名头,实际能给多少?贡路不绝,他可以找大把的借口不贡或者少贡,而如今因为朱温的关系,贡路绝了,那这过错自然要堂而皇之地栽给朱温,说得好像一切都怪朱温似的。
  不过李曜知道自己与杨行密乃是盟友,更知道戴友规拐着弯儿扯这么大个蛋所为何事,当然会跟着他演戏。当下便见他剑眉一扬,怒气冲天:“偷锅贼好大的胆量!淮南贡赋,乃为朝廷所献,他身为陛下之臣,竟敢私吞!哼,果然是巢贼余孽,亡我大唐之心不死!我意此獠不除,天下难安!”
  戴友规见李曜如此“上路”,大喜过望,连忙附和道:“不错,不错,蒲帅所言,正是道理,我主弘农王亦作如是观!”他高亢了一下,立刻又转为隐忧模样,迟疑沉吟道:“只是汴贼虽经两败,仍据中原其折损,年余即可恢复。杨公之意,汴贼如今正是一头带伤俄狼,其愿,定是四下安宁,好舔砥伤口,再图来日。而我等尽忠天子之藩镇,则如猎人,正该联合起来,一鼓作气,诛杀恶狼,不使其有再次祸乱中原之机,以正天下风气!”
  李曜大吃一惊,心中猛地一跳:“难不成杨行密居然是来邀我一同出兵荡平朱温的!”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二)
  李曜心中一惊,语气却还自然,居然微微点头,笑道:“弘农王壮心奇志,忠勇为国,此等心怀,委实令人钦佩只是这般大事,一旦扬旗,便是天下震动,天子侧目,不得不慎,却不知弘农王对此可有详策?”
  杨潞在一边听得暗暗咂舌,心道:“朱温虽迭遭败绩,但毕竟据有中原,麾下仍有一支二十余万、征战多年的大军,若是逼得急了,一夜之间,强征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反观沙陀、淮南,沙陀可用于征战的兵马或有十五万上下,淮南约莫八九万,至多不超过十万,倘若只是如此看来,双方联手,也算有点兵力优势,然则这其中还有许多问题,不是仅看兵力便能有把握的。耶耶舍此血本,只为联合出兵,看似有理,实则莽撞,个中原因,只怕尚有我所不知之处,我不如沉住气,看李正阳与戴友规如何说。”当下依旧保持沉默。
  果然戴友规微微笑道:“杨公素知蒲帅胸中雄兵百万,故叮嘱于某,此事若蒲帅也以为可行,当由蒲帅定策,我淮南定当奉命唯谨,全力配合!”
  “哦?”李曜微微有些意外,下意识道:“弘农王竟如此说道?”见戴友规点头,心中便开始思索起来:“杨行密找我联手,必然不是仅仅看着河中,他的意思自然是整个河东集团与他一起动手搞定朱温。且不说朱温是不是现在可以速灭,单是让河东全军出动,就不是那么好办的。”
  李曜此前虽未挂名,但实际上已经几乎是总揽河东后勤,河东的家底如何,在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河东存粮不多,将士又刚刚劳师远征,就算一贯财大气粗的河东军械监,前日也来报告说火油储量不足,而‘火神液’计划更是仍在瓶颈之中。何况如今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方欲成立,自己为河东军械监准备的金蝉脱壳之计也正值关键时期,此时擅动刀兵,从内部准备来看,委实难称妥善。如果加上幽燕局势尚未明朗,此时动兵,就更加不智。
  这还只是内部因素,事实上外部因素也同样不到位。
  朱温在河中败绩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疏朝廷,为“误判河东军情”上表请罪,把那套担心李克用占据关中、囚禁皇室的担忧摆出来大侃特侃了一番,又同时上贡一些财货,让日渐拮据的朝廷松了口气,已然下了诏令,调解晋、梁矛盾。虽然事实上这场仗已经打完,双方此时都没有再打一场的意思,但从政治层面来说,朝廷的这一道诏令,也就算是临时和平条约了。那么此时如果河东方面突然之间又跟杨行密联手,一同出兵攻打朱温,怎么说也是违背圣意,擅起刀兵,在道义上站不住脚。也就是说,前不久刚刚通过平定关中之乱而得来的一点好名声,又付之东流了。
  再有就是,安史之乱过后这许多年,天下藩镇之间已经有了一种默契,对“唇亡齿寒”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如果李克用、杨行密联手攻打朱温,势必引起南北两方其他势力的警惕,闹得人人自危,而后更有可能出于自保的心态援助朱温。
  人心是天下最复杂的东西。如果只是朱温和李克用争霸,其余藩镇或许多半会隔山观虎斗,但一旦杨行密参与其中,就不同了。这就好比后世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奥匈帝国宣战塞尔维亚只是点燃了导火索,真正的爆发,却是德国宣战俄、法。
  按照李曜在决策前先考虑最糟糕结果的习惯,他认为如果现在跟杨行密商议妥当,出兵约莫在三四月间,主要战争结束的话,最快要六、七月,正好可以赶上秋收。
  然而,河北王镕(成德节度使)、罗弘信(魏博节度使)、卢彦威(义昌节度使),山东王师范(平卢节度使),中原王珙(陕虢节度使),甚至赵匡凝(山南东道节度使)都有可能被朱温说动而参战对抗李克用。
  在南方,跟杨行密你来我往打了这么多年的钱鏐马上要摆平称帝的董昌,继而一统两浙,只要杨行密跟朱温全面开战,他不可能坐视不理。而除他之外,还有杜洪(鄂岳,即武昌节度使)、钟传(江西,即镇南节度使)很可能出兵干涉,甚至考虑到当初杨行密斩杀了孙儒,孙儒当时的部将马殷(湖南,即武安军节度使)如今已经占据湖南,也不是没有可能出兵报仇。
  这么算起来,虽然李克用与杨行密联合起来暂时可以在兵力上超过朱温,但却有可能激起群雄自保之心,继而起兵相争,如此一来,胜算不说全无,至少是去了大半。虽然这些势力之间也都各有各的小心思,未必不能离间、反间,但这种事情难说必成,以李曜的心思,如何肯冒这么大的险?他对自己步伐早有规划,何必为一次未必成功的战争乱了脚步?
  于是他沉吟着道:“今次我河东大军入关中靖难,虽是战果辉煌,然则各类损失,也自不小,后又遭遇朱温偷袭河中,复有一战,折损更大。加之河东大旱,存粮也是不足,如今正须休养,若要再起大兵出征万里,恐怕却是难了。”
  他见戴友规面现失望之色,已经张口欲言,伸手微摆,止住他道:“戴判官莫急,且听某将话说完。”
  戴友规只得拱手:“蒲帅请讲。”
  李曜思索着道:“以某之意,非但河东如今不便出兵,便是淮南,只怕一时之间也不该招惹朱温。”
  戴友规微微蹙眉,迟疑道:“蒲帅可是忧心两浙?”
  “不错。”李曜毫不遮掩,正色道:“钱鏐此人,虽非天下大雄,然则绝域一方,却也不难。他原是董昌麾下之将,如今却能反过来剿灭前主,便是其能。如今看来,董昌之败,已经毫无疑问,他一旦身死,朝廷难道还能将他那一镇之地收回不成?到时候仍是为钱鏐所得。戴判官,钱鏐未得董昌之地时,已是淮南大敌,一旦统一两浙,淮南宁不心急否?若淮南大军北上攻打朱温,而钱鏐在后出兵偷袭弘农王可莫要忘了当日夫差之败啊!”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三)
  戴友规听李曜提及夫差,有些不以为然,摇头笑道:“蒲帅多虑了,钱鏐纵然底定两浙,麾下伤亡亦必不轻,我若此时出兵,他便是想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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