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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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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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莠”的比良的多得多,是以这个词多是贬义。但在古代,譬如唐朝,若是有这个词,那就绝对是个褒义词。因为这个时代的宗族实力巨大,门楣家风要求严格,这种历代官宦世家子弟之中纵然也会出几个败类,但大多数反而是德才兼备之人,越是历史悠久的名门越是如此。
  王抟深知李晔此人冲动易变,此时这般说了,也就是说了,崔胤等辈若然知晓,来他面前谗言几句,难保这皇帝陛下不会又改变主意,因此还是先敲定另一件事比较好。
  当下王抟便只是随口谢过,便闭口不言。他名门出身,久历官场,自然知道某些话自己主动说和被问再答是有不同的,因此他选择了忽然闭口不谈。
  果然,李晔这皇帝也不是个喜欢深究之人,既然王抟已经告诉他邢洺节度使的事怎么办最好,他也觉得不错,那就这么定了,再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却是懒得细想的。当下见王抟也没什么要补充,便又道:“如此还有一事,便是那个李存曜,他曾写诗谤我,如今李克用却要为他请官”
  “臣不知李存曜何时曾毁谤陛下,请陛下告之。”王抟胆量不小,居然打断李晔的话。
  好在李晔的习惯是对宦官没有好脸色,对大臣却历来纵容,当下虽然一怔,却还是下意识道:“爱卿如何不知?‘黑鸦宿唐林,飞虎镇北疆。横刀断驰羽,弯弓落天狼。挺枪平淮北,跃马救汴梁。今上不知恤,大军欲渡江。’这不是毁谤于朕,又是什么?”
  王抟哂然一笑,道:“陛下记得这首《不平》,却不知是否知晓另一首《和王燕然送别诗》?那里面开头便是‘长安天子笑正欢,太原孤臣泪已干。’此诗与前诗虽非同时而作,相差却也不久,可以看做一体,如此便能看出李存曜之所言,无非是为李晋阳鸣冤罢了。君有过,臣失谏也,李存曜这话,实乃抨击我辈朝臣未曾为陛下竭心尽力”他忽然起身,隆重一礼,跪地请罪道:“臣亦是陛下之臣,为臣而未尽死谏之职,臣有罪!臣请陛下降罪。”
  李晔大吃一惊,连忙扶起王抟:“爱卿何故这般?这都是啊,这都是张浚与孔纬等人蒙蔽了朕,才至有此一失,干卿家何事?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王抟这才顺势缓缓起身,便听见李晔沉吟道:“爱卿说得不错,朕如今想来,那李曜倒也未尝直斥于朕,而且你方才所说的那首《和王燕然送别诗》中,他还有两句话,纵然当时朕见了,也是十分欢喜的,便是那句‘建功未必狼居胥,报国岂止玉门关?’,我料能作此诗之人,当非奸佞之辈。既然如此王卿,你去与中书、门下商议,就说朕意以为李存曜可检校兵部侍郎,实授壮武将军、洺州刺史,封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
  王抟躬身一拜:“臣,领旨。”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暗道:“嫣然啊嫣然,此番你该满意了吧。”
  
  前两天因事耽搁,今天还会有一章奉上,请诸君见谅。

  

  第167章 洺州刺史(三)
  京都长安城,永兴坊中,一处不大的宅院里头,有两人正在回廊之中观雪闲谈。
  “此番正阳兄能得右迁洺州刺史,叔父功莫大焉,笉代正阳兄谢过叔父。”一袭白衣的王笉朝王抟一礼,微笑着道。唐朝其实尚左,左尊于右,但唐时的“左迁”、“右迁”二词,却是承袭汉时说法,左迁就是降职,右迁就是升官。
  王抟摆手摇头道:“李克用表章既到,李正阳右迁便是定局,此非某之功劳。”
  王笉则笑道:“叔父何必谦辞逊言,陛下若非叔父开解,心中定责正阳兄诗文辱他,纵然不好拂了并帅颜面,却也只须将那洺州刺史一职授下即可,那检校兵部侍郎、实授壮武将军,封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却又如何得来?哦,还有门下认可、尚书省行文之时加上的‘上轻车都尉’之勋。”
  王抟哂然道:“多了这几个,李正阳也未必在意。藩镇重将,有几个在意朝廷封赏的品衔如何?他这洺州刺史只要做得好了,将洺州经营得铜浇铁铸一般,手下再有一支强军,任是谁来,都得对他客气三分。这些劳什子的检校、食邑、勋位,他会在乎么?”
  王笉仍是微笑:“有强过于无,至少李兵部总比李使君好听一些。”
  王抟摇头道:“却也未必。若是太宗高宗年间,李兵部自然远胜李使君,然则如今么,便是‘李相公’也未必比李使君管用。”
  王笉笑了笑,转过话头,道:“叔父近日右迁吏部尚书,眼见得是要进政事堂了,不知此喜还需多久,侄女也好早备贺礼。”
  王抟哈哈一笑:“你道这中书门下某多么想进么?谬之矣!这些年来,多少相公在此处栽了跟斗再也爬不起来?更何况,某若上位,必为崔胤所嫉,他乃是朱汴州的应声虫,某无兵无饷,即便陛下信某,一旦事情有变,朱温一纸奏章,某便只有远窜黔桂,落叶再难归根呐”
  王笉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出声问道:“那崔胤本无长才,不过仗着汴州之势,得以拜相称公,似叔父这等良相之才,若有李晋阳相助,又何惧崔胤那般庸碌之辈?佐天子而服诸侯,正当其时。”
  王抟摇头道:“李晋阳?李晋阳用兵是不错的,当今天下,敢与李晋阳当面对阵相决者,几无一人。然则此公毕竟胡儿出身,所作所为,多可诟病。更遑论与朱温相比,李晋阳目光拘于眼前胜负,未观天下鼎革,非在一城一地之失,而在总之,某观李晋阳兵势虽盛,今后未必能制汴州。”
  王笉居然微微露出笑容:“然则叔父以为,十年后谁可压服汴梁?”
  听了这话,王抟面色渐趋严肃,沉吟良久,终于怅然道:“某意十年之后,朱温只怕已是无人可制。”
  王笉却轻声道:“侄女本也如此悲观,但而今却觉得,这天下间或许尚有一人,似可挽此天倾。”
  王抟耸然动容,目光一凝:“何人?”
  王笉肃然正色,缓缓道:“李正阳。”
  王抟凝眉盯着王笉的双眼:“李正阳?他如今才只是洺州刺史,你如何断定他便能压制朱温那等老奸巨猾之辈?”
  王笉却并不正面解释,只是问道:“叔父可曾看过侄女来时为叔父所呈信函,便是那封详说李正阳这两年所作所为之信?”
  王抟点头道:“某自然看了。”
  “那么叔父观感如何?”
  王抟沉吟道:“倘若嫣然所言当真,李正阳确实年少聪慧,谨慎多智,然则他毕竟只是李克用螟蛉,即便再受重用,怕也是李克用为将来自己一旦驾鹤而作新帅辅臣之安排,未见得会将河东基业拱手让与他这外人。如此说来,李正阳难以左右河东,既然如此,他又如何压制得了朱全忠?”
  王笉微微一笑:“李并帅与盖仆射或许是这般设想,然则李正阳虽然看似逆来顺受,心中却也未必便是那般甘愿,以他之能,一旦河东局面稍有变化,何愁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叔父,你只看见李正阳如今才不过区区洺州刺史,却可曾细思他如今真正之实力已然如何强大?”
  王抟微微惊讶:“某的确不曾细思,嫣然何不直言?”
  王笉伸出一根青葱玉指,道:“其一,李正阳拥兵千半。”
  王抟哂然道:“李克用麾下大军十几万,加上王重盈、王处直的河中、义武二镇,河东可用之兵至少二十余万,李正阳这一千五百人能顶什么事?不错,你信中所言他那练兵之法,某虽不明军务,却也能看出一些端倪,确属难得,这一千五百人,朝廷禁军便是出个万余大军,只怕也是白给,然则河东沙陀兵本是强军,他这点人,怎么说也太少了些,顶不上用的。”
  王笉笑了笑:“用兵之事,侄女也是外行,只是听李嗣昭、李嗣源等河东将领说起之时,他们俱言飞腾军已不弱于黑鸦,这一点,便是李存孝也不曾反驳,如此一来,以李正阳之多智近妖,一旦用得其所,只怕作用也未必不大。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条。”
  王抟听了,不禁若有所思:“某虽不在河东,也曾听闻李嗣昭刚毅正直,李嗣源寡言慎行,而李存孝却是霸气张扬,若他三人都说飞腾军不弱黑鸦,这飞腾军人数虽少,战力想是果然不差了。”
  王笉便又道:“其二,李正阳手握河东军械命脉,李克用麾下十数万大军,全靠李正阳军械监提供一应物资供给,除军粮暂时还由盖寓亲掌之外,其余大到攻城巨器,小到胡碌毡帽(无风注:胡碌为唐时箭囊的称谓。),无一例外。河东军中早有人戏言,说李正阳打个喷嚏,军中便要屋漏夜雨。”
  王抟听得这一句,忍不住哈哈一笑,摇头道:“李克用这胡儿用人倒也有趣,如此全军后勤全交给一人打理,李正阳若要私存军械”他忽然面色一变,瞪眼望着王笉:“难道他果然?”
  王笉摇头道:“叔父这般看着侄女也没有,侄女并不知道他是否有这般作为。侄女只是知道,军械监年前获得李克用准许,不光制造军械,还可制造‘任意器械,以资军用’。”
  王抟奇道:“这却有何意义?”忽然又讶然道:“不对啊,河东十数万大军,他一个军械监能供应其所用已是骇人听闻,难道他还有余力去造别的器物不成?”
  王笉正色道:“不错,河东军械监这短短两年内发展极其迅速,如今规模之巨大,即便比之长安兵部工坊也只强不弱,他去年找李克用商讨此事之时,军械监之产能便已过剩。”
  王抟奇道:“什么产能过剩?”
  王笉解释道:“产能一词,乃是李正阳所创,便是指生产能力。产能过剩便是指其可供应之物资,已经大过河东军之所需。”
  王抟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他这一做法,与常理完全不符,李克用大可以说,军械之物,超量总比不足要好,多出来的,储存备用也是好事,为何要准他另造他物?”
  王笉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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